“元晋逍,你要闹到何时?”元晋舟的脾气瞬间上来,他强忍着泪意,一字一句道:“元晋逍,栀栀为了救你,现在生死未卜,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元晋逍迷茫抬头,望着元晋舟愠怒的脸,他的双目猝然流下两行清泪,滚烫的泪水滴答落地,融在凝结的深色血迹里。 “晋逍,你……”元晋舟愣住。 元晋舟伸手掩面,可热泪还是从指缝间流出,他颤声道:“大哥,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根本……是我害死的娘啊……” 他亲眼见到元栀掉落的瞬间,只觉得脑袋晕眩疼痛,有那么一段时间,元晋逍的眼前是空白的。 记忆如潮水,尘封多年的记忆就在那一刻,在元栀坠崖的瞬间,喷涌而出。 “那年,是栀栀要看桃花……但母亲那时根本没站在山崖上……是我……是我逞强要去摘那最顶端的,长在山崖边上的桃花,到后来自己却进退两难,是母亲为了救我,这才到了山崖边上。” “她救下了我,可她却一个不慎滑了脚,直接掉下去……” “就像今日。” “元栀为了救我,她掉了下去。” 元晋逍的情绪逐渐失控,他的声音颤抖,泪水流进他的口中,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他说着说着,双肩抖动不止,强烈的恨意和悔意席卷而来。 他抬头望着元晋舟,眉头紧拧,热泪盈眶,嘴唇颤抖:“我见到娘落下时,自己就被吓晕过去,记忆缺失,元栀自那之后更是一病不起,她以为是她想看桃花,才害得娘去世。” “大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一直是栀栀替我承担着这样的罪孽。” 元晋舟沉默片刻,低声道:“眼下,找到她是最重要的事情。” 元晋逍收拾起心情,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坚毅道:“我也要去。” 望着他一身的伤,可元晋舟并没有出声阻止。 陈姝颤颤巍巍站起身,哀声道:“我也要去。” “元将军,元公子,本宫和你们一道去。”芳若公主牵着铭儿走上前,道:“元姑娘对本宫有恩,不管如何,本宫也想尽一绵薄之力。” 元公复蹙眉道:“公主……山崖底下路不好走……” “元将军不必多说,本宫定了的事情,从未反口。” 见芳若公主如此说,元公复也不再推辞,何况若要找人,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谢晦亦是上前,带了一些成华公主随行的侍卫。 顾惜花苍白着脸道:“我也去。” 愈来愈多的人加入到寻人的队列当中。元晋舟轻拍元晋逍的肩头,安抚道:“不管是生是死,活要见人。” 他没有说后半句。 元晋逍随手用丝帕缠住流血的伤口,目光悲伤又坚毅。 不管是生是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6章 凤玄歌的气息清晰可闻, 元栀迎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目,蓦然红了脸,轻哼道:“眼下应尽快想个法子才是……总不能一直困在此处。” 她望了眼天色, 心中估算了下, 二人竟在这桃花树上坐了两个时辰有余。眼下还是白日还好说, 若是到了夜里, 温度下降, 只怕二人都会冻死。 凤玄歌沉吟道:“我抱着你,用水龙吟上去便是。” 元栀当即摇头:“不可, 若是平常的你说不定还能另辟蹊径, 眼下你伤势未愈, 决计不能冒险。” 凤玄歌沉默片刻,当即往袖中去摸索,摸了片刻, 他的手顿住, 轻叹道:“原先身上还备着些应急焰火,大抵是坠崖时不慎丢失了。”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陷入僵局。 傍晚,金乌西沉, 日辉斜映。寒冷逐渐攀升,有风袭来, 元栀被冻得一哆嗦。下一刻,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绯色外衫将她牢牢裹紧。 修如梅骨的手在她的锁骨前好生拢了几下, 生怕有风从衣领的间隙中灌入。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到了夜里, 只会更冷。 元栀环顾四周,她的视线猝然落在一处阴影, 顿了顿,旋即爆发出惊喜的目光,她指了指桃花树下的一处阴影,颤声道:“那是什么?” “嗯?”凤玄歌应声去看,只见桃花树下还有一处杂草,原本他们以为不过寻常崖草罢了,但随着日光斜映,那处杂草却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阴影。 凤玄歌眼睛一眯,当即折了一枝桃花枝,屏气凝神,随着‘唰’的一声,桃花枝带了破空的声音,直直朝着那处杂草射去! 桃花枝没入杂草中,却意外地没有听到碰壁的声音。 元栀欣喜道:“那里面一定有山洞!” 凤玄歌揉了揉元栀的脸:“临危不乱,倒是担得起丞相夫人的位置。” “谁是你夫人。”元栀轻哼一声,挪开微醺的脸。 “可能会有些冷。”凤玄歌脱下适才披在元栀身上的外衫,手上用力,只听‘撕拉’一声,上好的浮光锦被撕成条状,旋即把所有布条系成一股绳。将绳子的一头紧紧捆在桃花树枝上,另一头则在元栀的腰间缠了又缠。 元栀疑惑道:“缠在我身上,那你……” “不必担心,我先下去,再来接你。”凤玄歌投给元栀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站起身,捏着水龙吟的左手直直插向崖壁!他的力气极大,一手捏剑,另一只手则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刃,同样插入崖壁。 剑刃入山体,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偶尔刮在坚硬岩石上,凤玄歌的手瞬间被震麻,手上的匕首险些掉落。 元栀看得心惊胆战,直到凤玄歌的脚踏在凸起的岩石上,她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凤玄歌拨开杂草,稍稍往前一探,里间正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果然如此。”元栀松了口气。 “跳下来,我接住你,” 凤玄歌站在崖壁,对着元栀大张手臂。元栀喉头微动,下意识往下看去,深不见底的山崖令她头晕目眩。元栀猝然心生退意,可目光又定格在凤玄歌暖融的眸光上。 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就赌凤玄歌一定能接住她。 元栀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直直往下跳去。 不过两三息,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拥住了她。 熟悉的檀香充斥鼻尖,银白长发轻刺在她的脸颊。她就像与明月拥了满怀,载着清浅明晰的檀木香气。 元栀心跳极快,好一会儿才怯怯睁眼,正对上凤玄歌似笑非笑的双目。他抱紧元栀,促狭道:“这么相信我?” 元栀伏在她的怀中,闷声道:“嗯。” 在凤玄歌看不见的角度,元栀绽开一抹轻盈的笑意。她赌对了。 二人站在崖壁岩石上,凤玄歌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牵着她往洞口里走。 洞内黑黢黢的,凤玄歌打开随身的火折子,利用洞口的杂草简单地做个火把。他一手捏着火把,一手牵着元栀的手往里走去。 元栀抬眸望着他的背影,凤玄歌掌心的温度很暖,源源不断地传递至她的手心,她甚至能感受到凤玄歌手心的薄茧。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与他执手相握时,那还是她落水梦魇的时候,也是这样贪婪地握住凤玄歌的手,汲取着这个人身上的光与热。 记忆闸门打开,元栀这才后知后觉,面前这个人似乎救了自己许多次。 她的唇角渐渐勾起浅淡的弧度,一丝甜蜜萦绕心头。 洞口极狭,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凤玄歌身后,再往里,豁然开朗,元栀加快速度,与凤玄歌并行,依偎在他的身侧。 元栀望着面前阔大的洞府,檀口微张,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火光的照映下,元栀依稀瞧清了洞内,洞有数丈高,壁上结着难以名状的晶石,在火光掩映下反射着奇异的光彩。她下意识抬头望向洞顶,一眼竟难以丈量其宽度。 “檐壁光滑,像是人为的……”凤玄歌摸了一把洞壁,随即吹去指上的浮尘。 这些特殊晶石晶莹剔透,状若琉璃,元栀鬼使神差地伸手触摸。凤玄歌轻喝一声:“小心。” 元栀吓得收回手,“怎么了?” “这些晶石极其尖锐,容易受伤,还是别碰较好。”凤玄歌拉回元栀。 元栀恹恹地应了声,她对这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总是有莫名的好奇心,因此,听雪楼里堆积了不少首饰玉石。 道路极长,元栀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靠着凤玄歌囫囵睡了两觉,如今只觉得腹中空空,手脚无力。 “走了多久了……”元栀有气无力道。 凤玄歌哑声道:“两日。” 二人水米未进已有两日,凤玄歌还好,但元栀却有些支撑不住。晕头转向的,她的脚上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凤玄歌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元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还好没有摔倒,这地上碎石横陈,若是不慎刮伤了脸,定会后悔终生。 望着面前人憔悴的模样,凤玄歌幽幽叹气,旋即蹲下身,偏目道:“上来。” 元栀一愣,扭捏道:“你要背我……这,不太好罢……” 凤玄歌没给她欲拒还迎的机会,手臂直接往后一揽,径直站起身。 “!”元栀的惊讶声掩在口中,她心一提,重心的转移让她有些不适应。她趴在凤玄歌的后背,宽阔的背脊格外心安。 不知不觉间,她又昏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凤玄歌悄然喊醒她,元栀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想开口说话,却猝然被他捂住了嘴。凤玄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情凝重,指了指前方。 元栀这才发现自己和凤玄歌正躲在某个角落,往外探去,有两人正秘密交谈。 黑衣人冷声道:“殿下,此次计划失败,我家主子和您说,还需一段时日。” 他的面前有一男子,虽着囚服,可周身的华贵气质却无法掩藏,而他竟被捆在一根由晶石组成的棱柱上。 男子冷哼:“真是废物,你家主子便是这样与本宫合作?若是救不出本宫,那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本宫?元栀一惊。 那莫不是废太子李承锦?? 元栀的目光对上凤玄歌,他微微颔首,回答了元栀的疑惑。 男子闻言也无甚反应,继续道:“那凤玄歌已身死,他死了,李承泽也就没有了倚仗,殿下的出头之日近在咫尺。后日,主子还会再给您带来消息,还请殿下耐心等候。” 二人交谈几句,黑衣人便转身离去。 “原来李承锦竟是关在了此处。”凤玄歌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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