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歌缓缓靠近,高大的身躯将眼前人彻底遮住。他伸手捏起元栀的下颚,挑眉戏谑道:“害羞了?” 如雪银白的长发垂至身前,碎发轻刺着元栀的鼻尖。凤玄歌与她靠得极近,元栀能清晰瞧见他戏谑的眼神和瓷白的肌肤。不管看他多少次,元栀都发自内心地觉得。 这个男人,姿容绝世。 看多少次,便心动多少次。 她的脸上浮起一朵云霞,眼神闪躲,羞赧道:“才……才没有。” 凤玄歌哂笑,哑声道:“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害羞什么?”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元栀的小腹上。 一股奇妙的心绪逐渐浮起。 那里,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 他双目微红,伸手小心又仔细地抚着元栀的腹部,眉色柔和,声音低哑:“稍后我便让齐怀深偷偷出来给你瞧瞧。”他握住元栀的手,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小手完全裹紧,一股温热传递至她的手心,他眉色温柔:“一切有我,你放心。” 元栀眼眶骤红。从得知自己有孕时,她便吃不好睡不好,忧心劳力不得安眠。出城又遇到山匪,生死一线。她的心里存了难以说明的惧意,身心倦惫。 他说,你放心。 有他在,元栀便莫名觉得安心。 “你身上也沾染了血气,去梳洗一番,会舒服些。”凤玄歌温声道,他让元栀好生坐在软椅上,自己则下楼烧水。 望着忙前忙后的身影,元栀觉得意外,但更多的是温暖和感动。 在她的印象里,凤玄歌一直是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人,她也曾害怕,若与这样的人有所牵扯,会不会影响到元家。 长安里关于他的传闻比比皆是,元栀还记得从前有个官员为了拉拢他,将十几个美貌女子送入他的府邸,第二日,那些女子一个个排列得齐整的躺在官员的府前。 这些传闻,在眼前这个亲力亲为无微不至的男人面前,不攻自破。 凤玄歌搬进来时本就仓促,除了这个最大的卧房,其余的便直接充作厨房和杂物间。 也就是说……她只能在这里沐浴。 她坐在椅上却如坐针毡,等会儿…要怎么洗? 他身上也有污渍,可烧洗澡水又很费工夫。 难道…一起洗? 不不不,他们还没成婚呢,即便在酒醉下稀里糊涂的…… 罢了。 元栀悄悄挑眉端详着凤玄歌精壮的上身。 她的脑海中又逐渐浮现出旖旎的画面。 一起洗…… 也…也不是不行。 凤玄歌并不知元栀内心所想,他从小楼翻出一个木桶,热水倒入里间发出窸窣的声音,元栀的心随着水声噗通作响。 他倒完热水后,不等元栀说话,径直出了房门。元栀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多想了,脸色爆红,旋即三下五除二脱下衣裙。整个人泡在梨花木雕海棠的木桶间,热气氤氲上升。 她拍了拍涨红的脸,暗骂自己心思不纯。 热水洗刷去一身的疲惫,就在她洗完时,下意识伸手往屏风上伸,手却顿在空中。 这里不是望花阁,她……没衣服?!!! 就在她纠结是否要换上血衣时,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凤玄歌缓步走进,元栀瞬间缩回桶里,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闷声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套崭新的衣裙,他将衣裙悬挂在屏风上,沉声道:“外头似乎闹起来了,你快些。” 透过薄如蝉翼的横斜疏影屏风,凤玄歌的模样若隐若现,元栀只觉得脑袋晕晕。 她赶忙换上凤玄歌准备的衣裳,下楼时凤玄歌早已换好衣裳,院中地上一片水渍。他让元栀在室内好生沐浴,自己则在院中用冰冷的井水囫囵将就。 院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元栀!你出来!”杨青柳怒目圆睁,横眉冷竖,素白的脸此刻被气得涨红,连脖颈都气粗几分。李卿回愁眉苦脸地站在一侧,右手还虚环着她的腰。 周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他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与元栀没有任何关系,你莫要无理取闹!” “没有关系?!”杨青柳瞬时提高了声音,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一团,泪水滚烫,颤抖着骂道:“李卿回,是你说会给我幸福,我义无反顾地从扬州跟你到这里,还给你李家开枝散叶,你倒好,背着我与元栀私会!” 周围瞬间炸开锅,这……这可是惊天猛料啊! “不会吧……那元栀不是和李卿回早就退婚了吗?” “谁晓得哦,那李卿回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或许这边得到了,又想起别的好了……” 窃窃私语如潮水涌来,李卿回只觉得四面楚歌,如芒在背,他怒声反驳:“我什么时候与元栀私会?!我今日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休要是侍宠生娇!胡搅蛮缠!” 杨青柳指着望花阁隔壁的院子,痛哭出声:“你敢说……你敢说这不是你为了方便与元栀私会而置办的院子?” 她哽咽道:“若不是我听人说,我甚至还被蒙在鼓里!元栀都怀有身孕,你还偷摸着要将人送出城去!李卿回,你莫要以为我是个人人搓圆揉扁的孬种!” 她音量极高,内容更是震撼,众人更是惊得双目瞪大。 元家嫡女未婚有孕,这……这事……若是真的,元家绝对会沦为众人的茶后谈资啊! 李卿回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这个蠢女人,竟这般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我没有!”李卿回气得胸腔不住起伏,连眼圈都泛着红,从前觉得杨青柳温顺可人,娇媚柔软。可眼下,面前人却宛如泼妇一般,任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元蔷站在人群里,仔细瞧着望花阁的动静。 将军府与望花阁不远,元晋逍等人闻声而来。 元晋逍匆忙赶到,刚到便听见这些话,瞬间气红了眼,撩起袖子便要与人理论,怒斥道:“你们莫要在此胡说八道!恶意编排我家栀栀!” 杨青柳哭红了眼:“我胡说八道?那你让元栀出来与我对质啊!” 吱呀一声,是木门开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将目光定在望花阁,旋即发现,发出声音的是隔壁的院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与李公子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了呢?!” 元栀信步而来,她脸色冰寒如冬夜凝结的霜,看向众人的视线带着微薄凉意。 杨青柳更是疯了一般指着元栀,尖声怒骂道:“就是你,是你抢了我的夫婿,你——” 话音未落,杨青柳眸子皱缩,众人瞬间屏住呼吸。只见凤玄歌悠悠从里间而出,他缓缓上前,站在元栀身后,略一抬眉,便骇的李卿回不敢言语。 他只是站在那,便天然威慑。 “哦?本相怎么不知道,我相府的房屋,如今竟算在李家的头上了?”他话音平淡,但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生胆寒。 “这竟然是凤相的房子……那李家如今惹了凤相,只怕有苦头要吃。” “不过这凤相居然会在元栀的房子旁边,只怕那传言是真的。”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相撞间,又有了新的定论。 元栀抱臂,冷笑出声:“杨青柳,你可知造谣编排按大梁律法该当何罪?” 她尾音略提起,杨青柳肩头骤然一抖,仿佛是有些惧怕,但又想起自己听到的传言,心里只觉得憋屈。竟是梗直脖子豁出去,她尖声骂道:“你近日口味变了,身形圆润,今日又偷偷出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满城的兵就是在找你,你若不是与我家公子珠胎暗结,你怕什么?” 凤玄歌眼神如刀,冷声道:“杨青柳,你放肆。” 冷冽如冰的嗓音,他并没有可以提高音量,只是轻飘飘一句,便足以让人心生退意。 即便他震慑住了众人,但元栀却发觉在场的民众根本不相信。 若是这个流言传扬开来……她下意识抬眉看了眼凤玄歌。 凤玄歌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正色道:“元姑娘尚乃清白之躯,你若不信,大可寻大夫把脉。” 说着,他侧身吩咐:“金月,去把齐怀深叫来——” 杨青翻了个白眼,柳阴阳怪气道:“让你们的人来看,只怕有也会说成没有罢?” 凤玄歌脸色稍寒:“你想如何?” 杨青柳道:“自然得是咱们都不相熟的大夫!” 元晋逍气红了脸,若不是身边人拉着,只怕要上千拳头理论,他咬牙切齿道:“杨青柳,你自己便是个青楼女子,自己不清不白,如今张口就要我家清白姑娘诊脉相证,凭什么?” 杨青柳冷哼一声:“元姑娘若是不敢,便是认了这回事!” 事态焦灼,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元栀只觉得后背发汗。 若是承认有孕,承认是凤玄歌的…不,不行。 未婚有孕本就是天大的笑话事。 她绝不能认,绝对不能让元家成为笑柄。即便要找大夫,也得是个相熟的才行。 元栀心下起了思量,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一队人马走来。众人被迫让开一条路,只见李承络站在期间,手上转着一条金丝楠木手串,温声道:“本王正巧路过,听见了全程,说来也巧,本王今日正好带了个大夫。” 晋王? 元栀愣住,他怎会在这? 他缓声道:“皇后娘娘今日凤体微恙,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本王特意从沧澜道觅了名医而来。” “若是让本王的人去诊脉,杨姑娘可信?” 杨青柳没见过李承泽,但看上去,他与凤玄歌不相熟的样子,便也抬头应允。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上前,拿出锦帕盖在元栀的手腕上,凝神把脉。 众人更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扰了老者诊脉。 元蔷的目光隐隐兴奋。 元栀的呼吸放得极轻,她能听见自己心口处跳动的声音。 忽然,老者眉头一展,当即收回了手。元栀更吓得连心脏都提起来。
第72章 须臾, 老者抬手,左手抚着苍白的山羊须,矍铄的双目望着元栀, 语重心长道:“姑娘, 你近日嗜睡懒怠, 口味变化, 腹部不适, 是因眼下正直春夏交接,你饮食不当导致, 如今只是胀气难消, 但如若不多加注意, 恐患胃疾……” 元栀都没听清老者的话,瞬时慌了,下意识哭丧着脸说:“我才没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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