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高个大汉似乎面露松动之色。视线落在元栀的身上,喉头几不可察地上下动了下。那较矮小的男人更是扬起一抹猥琐的笑容来,搓手上前,声音油腻:“小姑娘,别怕,哥哥会轻些的……” “放肆。”元栀骤然提高音量,鹿目森寒,她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矮小男人敷衍道:“管你是谁。” “在山里,哪怕是王妃娘娘搬出身份都没用。” 元栀略噎了噎,往日在长安的时候,若有个没脑子的人敢惹她,但凡她亮出自己的身份,对方瞬间便会缴械投降。 男人说的不错,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自己又是一人出门。 她暂按下心绪,稳住心神,扬起声音道:“我乃镇国将军府的元栀,你们岂敢动我?” 镇国将军府? 矮小男人陷入短暂的迷茫,旋即偏目朝高个男人问询:“是大当家之前说过的那个元家?” 高大男人凝眉颔首,看向元栀的眼神骤然冷冽:“这下怕是麻烦了,这样的千金小姐,不可能一个人在山里,咱们刚才干的事儿都被她瞧见了,若是被她传回长安,咱都有苦吃,不如现在直接杀了干净。” 矮小男人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明白事情严重,长叹一声,脸上还存着一丝不舍,懒声道:“小妹妹,你等会儿若是乖一点,哥哥就给你一个利落的死法。” 说着,二人掏出身侧的长刀,一步步向元栀这处逼近。 元栀见对方油盐不进,心更是一慌,她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我乃凤相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敢保证,莫说你们,你们的寨子都会完蛋!” 二人听闻,瞬间笑出声,竟是一点畏惧之色也无。 元栀愣了,这什么意思? 矮小男人笑得连眼角都溢出泪意,他捂着肚子,撑着长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小姑娘,这个关头,编一个谎言也不编一个实在的,你说你是那凤相未过门的妻子?” 他嗤笑道:“那我还是未来的天王老子呢!” “你!”元栀勃然变色,因怒而染上的红意缓慢爬上脖颈。 眼见这二人一点都不信,元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常年待在长安,甚少外出。自小更是嚣张跋扈惯了,因着元家的面子,倒也没什么人敢质疑她。 直到现在,元栀才明白,若到生命危急的关头,身份是最无用的东西。 两个男人笑罢,瞬间扑来,元栀下意识往后一闪,二人意外地扑了个空,撞在书上。本就扁平的脸更是被撞得鼻头泛红,两人猝然恼怒,只觉得被这女子摆了一道,咬牙切齿道:“该死,别让她跑了。” 元栀瞧准男人扑来的时机,就在即将相撞之时,她倏地拔出匕首,左右躲闪间更是刺中矮个男人的手臂。 疼痛袭来,鲜血汩汩留下,男人低头瞧了眼伤口,瞬时怒了,骂骂咧咧道:“你敢伤我?” 元栀蹙眉不语,即便她学过几个三脚猫的功夫,可在这种亡命之徒面前,实在不够看。 不多时,她竟被二人逼在一个大树前。 前面是持刀的恶徒,她已无后路,连匕首都被人夺去。 她现在无比后悔,若是自己从前习武时认真些,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捏着刀刃的手略略颤抖,两个男人身上的血腥气逐渐逼近。 矮个男人的视线止不住的在元栀身上流连,欲怒交织,阴鸷笑道:“竟是个这般泼辣的小娘子……” 元栀阴沉着脸,心里算计着捅谁求生率更高些。耳侧尽是男人的污言秽语,她终于忍受不住,怒目圆睁,气得眼尾泛红,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牙上有菜。” “恶心死了。” “你说什么?”矮个男人骤然被激怒,元栀的脾气此刻也上来,背后的手暗自发力。 她硬着头皮道:“说你恶心。” 男人怒意极盛,也不顾其他,当即就要扑上。说时迟那时快,在男人扑上来的瞬间,元栀伸出隐在背后的右手,只见她攥者发簪,尖锐的那头直直刺入男人的腹部。 血飞溅在元栀的脸侧。 元栀面儿上冷静,可心里早已方寸大乱。 矮个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尖声怒骂:“四哥,快杀了她!” 高个男人凝神盯着元栀。原以为是个只会口舌之争的女子,没成想竟真的有这魄力。 兔子急了都咬人。 他不多言,脚上发力,瞬间蹦起来,持刀朝着元栀劈头盖脸地砍去。 纵然是元栀,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得不行,腿脚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脑中走马观花地回忆起从前珍惜的点点滴滴。 她骇得阖上双目,双肩止不住打颤。 这一回……他也救不了她了。 就在元栀认命之际,耳侧蜀地传来咻得一声! 一柄剑刃直射而来,带着凛冽的血意和破空的声音。 高个男人刚抬眸看去,下一刻,一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腹部。伤口极深,几乎将他整个人贯穿。他愣愣低头,长剑插入腹部的景象尤为骇人,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瞬时瘫倒在地,捂着腹部,身上更是疼得动弹不得。 “谁敢动本相的未婚妻子?” 凤玄歌的声音冷冽,阴寒,叫人心生惧怕之意。 但在元栀耳里却宛如圣听。 她惊喜地睁开眼,不知何时,眼尾早已泛起酸涩泪意,下意识颤声喊道:“凤大人!” 凤玄歌没有回应她的视线,只是信步上前,径直略过元栀。 他一袭绯衣猎猎,银发如风雪飘渺,狐狸目阴鸷森寒,眼底是无尽的血意。他的衣裳之上凝结着或深或浅的血块,此刻的他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矮个男人瞬间吓尿,瘫在地上,颤声求饶:“大人,小的不知道她真的是大人未过门的妻子,小的知错了……求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高个男人比矮个男人更早回神,他脸色苍白,身下是一滩血。捂着腹部强装镇定道:“大人,小的是黑风寨的,我们的大当家连城安他……” “黑风寨被灭了。”凤玄歌冷声开口:“你们,是漏网之鱼。” 他这番话说得轻飘飘的,但二人听闻却瞬间白了脸。这是连最后的逃生机会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矮个男人咬了咬牙,直接撇下重伤的高个男人,径直起身往外狂奔,凤玄歌却也不追,缓步上前,将插入高个男人身体的水龙吟猛地拔起。 刀刃拔出时的场景格外血腥,元栀下意识阖眸。 凤玄歌捏着剑柄,抬手,掷出。 不过一息,男人的身体彻底倒在草丛中,挣扎一番,再没了生息。 高个男人捂着伤口连连往后爬,所行之处,皆留下一长串血迹。他神情惶恐,涕泗横流,脸色因惧怕而变得狰狞,惶恐道:“大人,求您,绕过我,小的做牛做马都会报——” 是长剑入体的声音。 高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逐渐失焦,最终没了声息。 元栀站在原地没有睁眸,直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她这才颤颤巍巍掀开眼帘,入目的是那个让她安心的身影。 凤玄歌身形高大,将后背的日光遮了个严实,他的眉目隐在阴暗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清,可元栀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眸中,沸腾的,汹涌的怒意。 在看见他的瞬间,隐在元栀心中的委屈,恐慌,惧怕,瞬间如海浪一般奔腾而出。强装的镇定骤然瓦解。元栀的眼尾泛起绯色,墨色双眸凝上一层水光,鼻尖骤酸,带着哭腔委屈出声:“凤玄歌,我……” 她想说,她害怕。 下一刻,一抹温柔覆在她的唇上。他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按着她的秀发。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带着恬淡的酒香,是元栀素来熟悉的千里醉。男人的舌格外灵活,他的攻势极猛,肆无忌惮地掠夺元栀的气息。 良久,直到元栀喘不过气时,他这才松口,沉闷沙哑的喘/息声萦绕在元栀耳侧。她脸色涨红,带着媚色,抬眸却撞见凤玄歌浮上烟霞的双颊,和略带红意的眼尾。 元栀的心骤然一颤,他的神情分明染上欲色,可她却无比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抹担心和惶恐。 凤玄歌将她按在树上,额头与她相抵,温热的指腹拂去她脸上星点的血迹,声音还存一丝喘意,他盯着元栀,咬牙切齿道:“元栀,怀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元栀当即怂了,脸色娇媚,刚吻过的双唇还泛着旖旎的水光,她弱弱道:“大人,我……我只是想出门溜溜。”
第71章 “随便溜溜?”凤玄歌气极反笑, 伸手弹了弹元栀的额头:“随便溜溜,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溜没?” 元栀吃痛忙捂着额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但低头瞧见这一片狼藉, 又心虚的不敢说话。 鼻尖嗅见幽微的血腥味, 凤玄歌的身上散发着血气。元栀垂眉细看, 他的衣衫上凝结着深浅不一的暗色血块, 连发上都沾着血渍,宛如大雪纷飞绽开的红梅。 她猝然回忆起, 凤玄歌来时, 水龙吟的剑尖似乎还滴着血。 凤玄歌不喜一身脏污, 可如今连一身血衣都未曾换下,他……是在生死一线时,还在挂念着她。 元栀喉头骤然哽住, 眼底浮起一抹酸涩, 心口处闷闷的。 察觉到元栀的视线,他略往后挪动一步,“身上都是血迹,味道不好, 先回去,稍后我……有事同你说。”凤玄歌声音嘶哑, 看向元栀的眼神意味不明。 长安到处都是寻人的兵,元栀瞧着却觉得惭愧, 因为自己这般兴师动众。 二人避开人群从小路回了凤玄歌的小楼。 “你是从元蔷那得知的?”元栀略有惊讶, 捏着茶壶的手略微一顿, 冰凉的茶水溢出杯际。 此事她连绿芜红釉都未曾说过,元蔷又是如何得知? 凤玄歌随手捆起长发, 径直脱下自己沾血的外衣,在元栀惊异的目光中,将里衣也换下,露出精壮的身躯,元栀脸色骤红。 “我今日出城前特意叮嘱金月他们保护你的安全,你太不谨慎,即便要出城寻医师看看,也该带些侍卫。你常年待在长安,不知晓外面的情状,长安外的山匪不知凡几,你贸然出城,实在危险。” 他沉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止不住的担忧,絮叨说了好一会儿却没听见元栀的回音。再抬眉看向元栀时,却见她躲闪的眼神,他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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