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胃疾?” 元栀双眸一愣, 满脸惊讶, 张大了口不敢置信道:“大夫,您说我是胃疾?” 杨青柳闻言脑子瞬间懵住,凝眉艰涩道:“她不是怀孕么?口味变化,腹部圆润, 那日在春日宴更是滴酒不沾,分明是有孕的迹象。” 元栀双眸一眯, 当即抓住了话语间的关键。 杨青柳是如何知道春日宴她未曾喝酒?还是……有人将她的饮食送了份一模一样的给她。 “胡闹。”老者眉头紧蹙,负手冷斥道:“这位姑娘分明只是因季节交替导致的口味变化, 以脉象来看, 姑娘喜辣喜酸, 又爱饮凉水,从而导致腹部胀气, 人易懒怠。姑娘,今日回府之后还需多加注意饮食才是。” 元栀一脸懵懂地点头:“多谢大夫。” 她竟然……没有怀孕? 心口悬着的大石瞬间放下。弄了半天,原来没有怀孕,差点吓死她了。 杨青柳脸色骤白,元栀没有怀孕?那元蔷为何那般说? 听到元栀无孕时,凤玄歌的脸色略微松动,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喜怒。 周遭聚集的百姓本就不少,见元栀当街诊脉,个个儿更是起了凑热闹的心态。听闻元栀无孕,顿时炸开了锅,看向杨青柳的眼神意味不明。 “这杨青柳莫不是诬陷人元家清白姑娘。” “啧啧,自己是个烟花柳巷出来的花娘子,便以为谁都如她一般不堪。”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大娘鄙夷地睨了杨青柳一眼,声音尖酸高亮。 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击在杨青柳的心上。而她听闻这样的结果竟是连站都站不稳,精致的小脸染上白霜,身形摇晃,摇摇欲坠。 元晋逍嗤笑一声,环臂站在元栀身前,瞪了李卿回一眼,冷声道:“你今日任由她当众污蔑栀栀,此事,我们元家记下了。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栀栀是清白姑娘,至于你家夫人当众污蔑的罪名……晋王殿下,诬陷罪该当如何?” 李承络笑意浅浅,捏着手中的佛珠,温声道:“杖责三十。” 寻常男子杖责三十都会数月起不来身,更何况一介妇孺。 听到杖责三十时,杨青柳只觉得眼冒金星,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语:“我还怀着孩子,怎么可以!” 说罢,元晋逍的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她,扬声道:“我们元家人可不如你这般不堪,你有孕在身,不便行刑,那就……让李卿回替你受刑。” 听到让李卿回替她,杨青柳却更不乐意。 她当即否定:“怎么可以,我家卿回是读书人,怎能受此刑罚!” 杨青柳的目光定在元栀身上,眼神阴冷如淬了毒般,恨不得将元栀千刀万剐,她扶腰缓步上前,咬牙切齿道:“即便证明你并无身孕,那如何证明你没对他纠缠不休?春日宴时,即便人少,可到底也有人瞧见你与他私下见面叙话。” “元栀,你敢说,你与他没有丝毫瓜葛?” 李卿回闻言脸色骤变,当即侧目斥道:“别说了。” 若是让元栀将他想找关系的事儿捅出来,往后他哪还有脸参加科考,哪儿还有脸在长安混? 她的语气极为冷冽,隐隐还有咬牙之声。 望着面前几乎形迹疯魔的女子,元栀敛眸不语。 即便她说与李卿回没有任何关系,只怕杨青柳也不会相信。 今日人多嘴杂,三人成虎,今日若是处理不干净,只怕后患无穷。 她思忖片刻后道:“你说我对李卿回纠缠不休?可有证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有,当着晋王殿下和凤大人的面,咱们今日便将此事说清楚。” 说罢,元栀话锋一转:“若是没有,本小姐定不会将此事从轻放下,你该受的刑罚,一个都逃不掉!” 面对元栀的逼问,杨青柳下意识想找元蔷出来作证,可这时才发现,周围人山人海,元蔷早已不知去向。 “证据?我那日亲眼看见的,怎么不算证据?!”杨青柳抬手指着元栀,尖声道:“你便是做贼心虚!你与他早已没有婚约,你还这般缠着他,元栀,你要不要脸?!” 元晋逍脸色骤变,当即骂道:“杨青柳,你说话注意点!” “怎么了?做贼心虚了?”杨青柳冷笑出声:“要我说,她敢做出这般下贱之事,就不要怕被人揭发!” 凤玄歌脸色一沉,眸底杀意凛然,他轻抬手,金月瞬间上前,李卿回见状,当机立断侧身打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小巷格外突出,就连元栀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怎么说,杨青柳如今也怀着他的孩子,李卿回下手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 凤玄歌双眸微眯,金月停下了动作。 杨青柳被打懵了,右边的脸高高肿起,一双杏目泛着汹涌的绯色,泪水蓄满眼底。她摸着红肿胀痛的脸,恸哭出声:“李卿回,你竟敢打我!我为了你从扬州来,受尽白眼,如今还怀着你李家的孩子,你竟敢打我?!” 李卿回脸色发青,他收紧了下颌,隐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骨节被捏得咯吱作响,他咬牙怒道:“够了!” “不嫌丢人?” 他望着面前如同疯妇一般的杨青柳,猝然想起初见时她的温顺可人。又莫名想起元栀。 元栀虽脾气不佳,但从来不会将自己变成此等疯子! 李卿回捏紧拳头。 秦楼楚馆出来的娘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到底,比不上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女子。 不管李卿回说什么,杨青柳如今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尖叫着扑上前,狠狠撕扯着李卿回的衣裳,原本梳得齐整的发髻如今也凌乱不堪,金簪斜落至地,尖锐的长甲划破他的锦缎,在肌肤上划出幽深的红痕。 巷子本就不大,杨青柳这一撒泼,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元栀不慎被人推了一把,只听得咣当一声,她抬眸,凤玄歌正安稳地将她扶住。 不知在场的人是谁发出一声惊疑:“这是元姑娘身上掉落的玉佩?” 众人忙凑上去看,不知是谁忽然道:“这是……凤大人的玉佩吗?” 只见名蓝衣男子手里攥着一枚玉佩,面色古怪地盯着元栀。那玉佩成色碧翠,其上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凤凰,而背后那一个硕大的‘凤’字更是显眼。 元栀瞬间懵了,凤玄歌的玉佩怎会从她身上掉落? 长安中本就传言她与凤玄歌私相授受暗度陈仓,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凤玄歌的玉佩从她身上掉落,如今更是有口难言。 “我……”元栀望着周遭的目光,开口竟是无言。 杨青柳注意到这的动静,忽然阴鸷出声:“原来近日的那些传闻竟都是真的。”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元栀和凤玄歌,古怪笑道:“元家嫡女竟与凤相这般……” 众人的眼神稀稀落落地定在元栀身上,她只觉得后颈起了汗毛,手心发着汗。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下一刻,凤玄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她的手。 元栀猛地抬头,此举岂非告诉众人那些传言是真的? 即便他们心意相通,但毕竟未过明路,若说是苟合也不算冤枉。 凤玄歌偏目,递给她一个极为安抚的眼神。 “哦?”凤玄歌冷冷抬眉,嗓音里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傲然:“元栀乃本相未过门的娘子,谁敢放肆?” 众人哗然。 元栀竟然是凤玄歌未过门的娘子?这这这,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说? 一语惊诧梦中人。 元栀也是骇了一跳。凤玄歌为了解围竟然这般说,元栀心中骇然,可眼下的境况,也只得强撑着认下。 李卿回愣愣地望着面前执手相交的两人,心尖蓦然涌上一股酸涩。 就在此刻,外头忽然传来阵纷杂之声,只见一队锦衣卫强横地分开众人,直到秩序稳定,许钦言这才慢慢悠悠从后走上。 他看见元栀时双眸一亮,温声道:“元姑娘,凤大人,可叫咱家好找。” 元栀回神,乖声回应:“许公公今日可有什么事?” 许钦言收起泛着笑的双目,神情骤然肃穆,挺起腰脊,正色道:“凤玄歌,元栀,听旨。” 元栀心一惊,当即在凤玄歌身侧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仰承皇太后慈谕,镇国将军府嫡女元栀,温顺良恭,秉性端淑,玉质兰心,渊清玉絜,乃女中典范。兹指婚丞相凤玄歌,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说罢,许钦言将圣旨放到元栀手里,笑眯眯道:“元姑娘,大好的喜事,这是高兴昏过了头?” 元栀愣愣望着手中的圣旨,有些懵。 这是……婚旨? 手中的明黄圣旨让元栀觉得手心发烫,耳廓还回想着适才圣旨的内容,心里止不住地嘀咕怀疑。 她……温顺……吗? 众人更是傻眼,瞬间将编排的话语顿时咽下肚子。 一个个绽开笑围在二人面前,极尽谄媚。 “哎呀,当时在伏龙山,凤大人英雄救美,陛下这是成就一篇佳话呀。” “就是就是,凤大人与元姑娘郎才女貌,甚为相配。” 此起彼伏的恭维声萦绕在侧,元栀听得晕乎乎的。面对众人的祝贺声,元栀却心乱如麻,只得干巴巴的道谢。 凤玄歌倒是游刃有余,心情极好的模样,说好话的人每个都赏了银钱。 他暂时挥退上前恭维的众人,牵着元栀,缓步站定在李卿回一行人面前,眼神冰冷,眸底血意翻腾。他举起与元栀相执的手,轻轻在元栀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元栀乃本相未过门的娘子,你若再任由旁人放肆。李家,便也不用在京了。” 元栀蓦然抬眸,只见凤玄歌一头银发,神情高傲潇洒,仿佛天生便是要站在顶端一般。发丝微扬,轻轻刺挠在元栀的脸侧。 元栀只觉得心尖猛地一滞,她的眸光定格在凤玄歌的侧脸。 在温柔和煦的春风里,在浮光掠影的云雾里,在两相交执的手心里。 风起,心动。
第73章 巷内人声喧嚣, 听闻赐婚的消息,不少人挤在此处想一睹风采。 “恭喜凤大人、元姑娘。”许钦言的声音有些尖细,一张老脸极近谄媚。看得元栀眼皮直跳。 元栀客套回应:“多谢许公公, 天色渐晚, 晚些还请公公移步府上用茶。” “咱家还要回宫, 茶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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