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釉自知愧对小姐的信任,若是小姐将奴婢送入官府为囚,奴婢绝无二话。” 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她的性命便在元栀手里,若是元栀要她死,她也活不成。 “哪有这般轻松。”元栀冷笑,旋即高声道:“绿芜,取荆条来!” 望着跪坐在面前的红釉,元栀握紧手中的荆条。 啪,一声。 荆条打在红釉的背上,薄衣瞬间开了个口子,露出里间为微红的肌肤。 整整十鞭,红釉的后背已然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染透素色衣裳。红釉的脸色渐渐发白,她紧咬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这十鞭,是惩罚你背主忘恩,现在,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将军府,从此,你不再是元府的奴婢。” 红釉一滞,试探地望了元栀一眼,好半晌,她朝着元栀深深磕了个头,弱声道:“多谢小姐。” 元栀没有将她送去官府,也没要她的命。 这已是莫大的恩典。 站在府邸侧门台阶之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元栀的心里蓦然涌上酸涩。 直到红釉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巷尾,元栀这才回神,转身直直撞进凤玄歌的胸膛。
第75章 “这么不小心?”凤玄歌垂下眼睑,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元栀稍后退半步,一抬眸便能撞入他温柔的目光里,她忽然想起元蔷的质问。此时此刻, 莫名的有些心虚。 “我……我先回去了。”元栀匆匆告别, 近乎逃离般回到楼里, 她甚至不敢听凤玄歌的回答。 绿芜站在一侧温声道:“小姐, 刚才凤大人喊了你一声。” 元栀坐在院内的秋千上, 双目怔愣地望着天边缓慢浮动的流云。 如果凤玄歌知道她从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知道她动手打人, 出口侮辱, 还会有一如往昔地爱她吗? 心口处莫名觉得刺痛, 脑中猝然一闪,有了! 她登时跳起,着急忙慌地跑回房内寻出那本驭夫计, 可翻了几页, 又兴致缺缺地丢回书案。 这上面光写男女互相试探的故事,可无一与她当下的境况相似。 绿芜替她收拾好桌案,目不斜视地将这本书塞回书案底下隐秘的角落。她凝视元栀好半晌,几番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问出口:“小姐,您怎么知道红釉那些事的?” 暂时按下忧虑的心思, 元栀轻呷口茶,长叹道:“有一次深夜, 李卿回夜翻听雪楼, 那时正巧凤大人在场, 我对李卿回也算撒足了气。但后来仔细想想,那日是红釉当值, 李卿回进来的动静不算小,可她却置若罔闻,仿佛睡着一般。” “竟有这回事。”绿芜瞠目结舌道。 “至于他们之间的私情……我本是不知道的。” 勤劳,善良,稳重,记忆里的红釉一直如此,她太了解红釉,这些美好的品质就注定此人经不住炸,她不过试探地提了一句李卿回的名字,红釉便一股脑地交代了。 但……当听到红釉亲口吐露二者的私情时,元栀当时也险些稳不住。 “至于她为元蔷做事,那更好猜测了,我出城前戴的玉佩本不是凤大人这枚,是她出言要我更衣,为我梳妆选饰。” 至于那玉佩,大抵也是趁她不注意放入妆匣的。元栀的首饰多得数不清,多出一两个没见过的珠花玉佩也难以察觉。 绿芜闻言,只觉得怅惘,愤愤不平道:“亏小姐对她这般好,可难道她没想过,此事做得这般明显,若是事情失败,元蔷小姐的目的没有达到,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眼里浮起一团疑惑:“而且……她既然心悦李公子,难道不知道今日若真的发生这些事,对李卿回的声誉也不好么。” 元栀唇角勾起一抹寡淡的笑,她没有回应绿芜的话。 红釉应当是不知道元蔷计划的全貌,她与李卿回有私的把柄在元蔷手里,只能听之任之。 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件事不论好坏与否,对自己都会有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她还是这样做了。也就说明,在红釉出言要为她更衣之时,元栀的死活,便与她无关。 这样的侍婢,元栀没有要了她的命已然大发慈悲。 翌日,元栀刚出门便瞧见一辆奢靡至极的马车停在元府门口。银月抱剑站在一侧,嘴角叼着一只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盯着来往的人群。 见元栀出来,银月登时站直身子,双目一亮,扬起一抹笑来:“元姑娘来啦,我家大人等候多时。” 望着撩起的丝绸帘子,元栀咬牙上车。只见凤玄歌懒散倚在金丝软枕上,手里捏着一本书,将寐未寐的模样。听到元栀上车的动静,微阖的双眸略有一颤,他抬眸,眼尾还带着丝慵懒。 他抬手道:“栀栀,过来。” 元栀乖觉地坐到凤玄歌身侧,视线落在马车内小方几的两碟糕点。 “适才路过仙茗居,买了两碟,担心你未用早膳,去书院还需几盏茶时间,你且先尝尝味道。”凤玄扶正元栀发髻上的花簪,语气温柔。 她一面咬着糕点,一面偷偷用余光打量凤玄歌,却发现他竟一直在端详自己。元栀犹如被抓包的孩童一般,心虚地挪开视线。 凤玄歌轻笑一声,凑近元栀的耳侧,呢喃道:“你最近……怎么变得这般羞赧?” “本相可还记得与你初见时,你甚为大胆。” 听到凤玄歌提起旧事,元栀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这人怎么老爱翻旧账……她那时,那时是一时酒醉好嘛! “我没有。”元栀偏过头不去看他。 耳尖又响起凤玄歌低沉的笑声。 马车徐徐停下,元栀当即挣扎着起身:“书院到了,我先走了。” 她作势起身,刚撩开车帘时,微曲的身子骤又顿住。她薄唇紧抿,眼底蹿过一丝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旋过头去,凝视着凤玄歌,踌躇道:“凤大人,如果……” “如果我的本性,并不是你见到的那样呢?” 如果她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甚至欺男霸女,毫无怜悯之情呢。 凤玄歌略抬眉,卷翘的长睫如蝴蝶振翅一般,他凝望着元栀,望着眼前这个故作镇静的女子,凤玄歌猝然起身,一把将人拉回怀里。 “!!!” 就在元栀紧张发问之际,一股清浅的檀香直直窜入她的鼻尖。她被迫抬头直视着凤玄歌,男人精致的容颜尽收眼底。 “本相原本以为只有有孕妇人才会胡猜乱想,未曾想你还未过门便得了这样的毛病,看来,我是应当加快娶你入门的日程。”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戏谑和揶揄,元栀脸色骤红,弱弱反驳道:“我哪有——” 浓郁的栗香猝然席卷,凤玄歌按住元栀的后脑,极为霸道地含住她的唇瓣。 一如往常,攻城略地般地索吻。 半晌,直到元栀快缓不过气来时,凤玄歌这才将她松开,二人相视,微微喘/息,凤玄歌的唇上还存有元栀的口脂,鲜艳的口脂映在他的唇上,唇角到脸颊一侧还存有可疑的红印。 她只觉得身上怪异,凤玄歌的眼神令她心惊胆战,素日或促狭或揶揄的双目,此刻却汹涌着一股兽/性。 “我要迟到了!”元栀只觉得心尖慌乱,赶忙寻了个借口,只想马上离开。刚一起身,又被凤玄歌拉入怀里。 “!……我真的要迟到了。”元栀双手抵在凤玄歌的胸膛,小心翼翼抬眸。 温热的指腹摩挲过元栀的唇角,白皙的指尖猝然出现暧昧的红痕。 凤玄歌的眼底抿着一丝促狭,暧昧地捻着指腹间的口脂印,视线流连在元栀凌乱衣襟上露出的雪白脖颈,哑声道:“口脂蹭到脸颊也不顾了?要这样去书院?” 望着凤玄歌指尖的绯色,元栀的脸颊猝然一红,弱声回应几句,待整理好衣冠好,这才徐徐下车。 直到落座,元栀尚觉得心绪难平,又猛灌了好几口水,这才将心火压下。 待亲眼见到元栀入书院后,凤玄歌这才离开。 今日与李承泽相约望月楼,他才拿起奏折看了几眼,马车冷不丁停住。 银月的声音从外传来:“凤大人,有人想见您。” “哦?”凤玄歌眉头微挑。 这偌大长安,有几人敢这样当街拦相府的马车? 凤玄歌捏着金丝扇挑开车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元蔷?” 只见元蔷站在马车外,双目紧紧盯着他,沉声道:“凤大人,我有事想同您说,不知可否——” “不想听。”凤玄歌冷冰冰撂下一句话,银月当即会意,甩鞭策马。 元蔷愣住,她似乎没有想到凤玄歌竟这般油盐不进,她紧咬牙,冷声道:“是有关元栀的事。” 正前行的马车猝然一顿,片刻后,凤玄歌的声音冷冷飘入:“你想说什么。” 元蔷抿唇,道:“这些私密言语,凤大人也不想被他人听见吧?” 良久,车门打开。 元蔷心下一喜,不顾银月不屑的目光上了车。 车内,凤玄歌一如往常地斜倚在软枕上,如天赐般的精致脸颊让元蔷不由心颤。 难怪,难怪元栀一遇到他便会换个样子。 “你到底有何要事要与本相单独说?”他双目直视书册,连一丝眼神都未曾给元蔷。 “我……我只是想告诉大人,别被元栀的表象骗了,您若想打听,便可知道她往日的声名,欺男霸女,嚣张跋扈,这样的女子,大人应当远离才是。” 凤玄歌猝然抬眸,眼底如寒潭一般冰冷,他阖上书册,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要紧的话。早先听闻元家子女不合,本以为是谣传,未曾想竟是真的。” 凛冽锋冷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元蔷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看透。强忍住怪异的心绪,元蔷撩开挡在一侧的鬓发,颤声道:“难道大人以为我是造谣她?那您看,我的脸,我的脸就是昨日她打的!” 略肿的脸颊还透着点红,虽然昨日用药后消了不少,但看着还是极为明显。 “大人若是稍微打听便能知晓,元栀与李卿回不过数面之缘便与之生了情分,后来一意孤行要退婚,转头与又顾学士纠缠不清。” “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大人,如何配得上陛下赐婚?”她啜泣道:“大人声名远扬 ,民女很早便仰慕大人风姿,虽无缘与大人……但还是不忍大人被她蒙骗。” 她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真有此事一般,说着说着,眼底又冒起酸涩,大颗大颗的泪珠戛然流下,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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