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将物资抵押换成银两,并收购物资,不是易事。 她没有说话,侧身吩咐了奴仆几句,甩袖出府,径直往相府去。 林副将几人对视一眼,咬牙跟上。 “老大,她真的有办法?”一青年瞧着身前娇弱的女子,有些怀疑。 “不知道,眼下还能有什么法子?”林副将低声道:“相爷近些时日心力交瘁,好几日未曾合眼,如今他难得休息,咱们若是能不打扰相爷休息便将此事处理妥当,那最好。”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女子,旋即道:“不管咱们从前听到的是如何,相爷既选择了她,咱们……也试试。” 若是元栀真如传闻般骄纵至极,事事无成,那这个相爷夫人,他们是万万不认。 元栀带着几人回到听雪楼,闻声而来的还有元晋舟、元晋逍。 元晋舟看见听雪楼下的几个外男,忍不住皱眉,冷声道:“几位将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林副将见到来人,当即收敛起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色道:“元少将。” 元栀听到动静,开锁的动作顿了顿,道:“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本只喊了元晋舟,但看到紧随其后的元晋逍,骤然一顿。自那日伏龙山之后,元栀也才明白当年母亲故去的真相。面对元晋逍生涩的道歉、讨好,元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元晋舟上前两步,蹙眉道:“元府深夜有外男来访,我若不知晓,我这个少将军便是个吃白饭的!”他睨了身后几人,压低声音道:“带外男来府,好歹也要同我说一声才是。” “若是传出去……” “大哥,城外出事了。”元栀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元晋舟的话:“朝廷没钱了,给流民的帐篷都是漏雨的,可流民太多,夏季多雨,若是再不想出法子,到时候出了疫病,悔之晚矣。” 元晋舟神色一凝:“你如何得知?” 元栀呆了呆,后知后觉道:“大哥,你早就知晓?” 元晋舟沉沉点头:“朝廷没钱我当然知道,父亲和我前些日子才凑了些,送去不少药物。” 林副将吃了一惊:“前段时日的药草竟是你们送的?” “未免事多,我和父亲并没有声张,只是匿名送出去。” 林副将心中百感万千,如今看着元栀他们却有些不同的看法。 起初在听说元栀有那么多财富之时,他们还极其鄙夷,什么世代忠良,什么朝廷重臣,如今国库亏空,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也不晓得出些银子救急。 没想到,元将军和元少将就是那匿名送物资之人。而他们最瞧不起的‘相府未来夫人’如今更是打开私库救急。 元栀打开私库,林副将等人进来时瞬间惊呆,房间里盛放着不少玉石,在烛光下闪烁着温莹的色彩。最耀眼的还属库房最里端的一个翡翠原石。 伸手抚摸着翡翠玉石,元栀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旋即挪开神色,毅然决然道:“搬走,都搬走!” 旋即闭上眼。 林副将瞧着元栀,心里沉重万分,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多谢……元姑娘。” “搬走!” 再磨蹭,她真的会后悔。 这些玉石个个价值不菲,元晋舟见元栀这般姿态,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抚了抚元栀的长发,温声道:“栀栀长大了。” 不再是没有珠钗宝石就要闹的姑娘。 元家与长安中各行各业都有交好的关系,这些玉石,刚从元府运出来,即刻便送去当铺。 长安御街,当铺内。 几位掌柜捏着几个算盘,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萦绕在元栀的耳侧,每落下一枚算珠,便有一枚玉石被人拿进库房。 “元将军,元姑娘,算好了。” “我们承蒙元家多年照顾,这些是我们能给的最高的价格了。”周掌柜将手里一大沓银票递给元栀。 “共计三万五千两。” 望着手里的厚厚一沓银票,元栀只觉得肉疼。 她犹疑道:“哥哥,那些帐篷……” 元晋舟眉眼弯弯:“你既有此心,哥哥怎么会不支持。” “父亲临走前都打点好一切。”元晋舟转身对林副将几人道:“还请副将多叫些人来,城东的素裳阁与我们元家素来交好,还有城西郎街的米铺。” 元栀顿了顿:“父亲临走前?” “你不知道?”元晋舟道:“雷州难民暴/乱。父亲领兵去了。” 元栀默不作声,心里却暗暗懊恼。 父亲和大哥早就知道城外的状况,明里暗里贴了不少钱进去,可这些,从没有告诉过她。哪怕需要钱,他们也根本不会想到元栀的私库。 她还是……太迟缓了。 瞧着元晋舟的神色,对自己甚是欣慰的模样。元栀甚至想不到,父亲大哥到底背着她揽下多少事。 敛下思绪,元栀拖着疲累的身躯同林副将城西城东的跑,令人意外的是,元晋逍竟也一直跟随在侧。 元晋舟似乎注意到元晋逍的不知所措,眉头微蹙,旋即对元栀低声道:“晋逍他……” “哥哥。”元栀打断了他的话:“赈灾为重。” 元晋舟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天光大亮,数百顶帐篷有条不紊地送去城外,银月见到物资时,紧锁的眉头瞬间松泛下来,讪讪道:“终于筹到了。” 天晓得他们今晚是怎么过的,大雨淋坏了不少帐篷,还有不少人突发急症,他们忙里忙外,脚不沾地,硬是死撑着不去找凤玄歌。 在看见元栀的那个瞬间,金月银月都愣住了,眼底的震惊如当时在伏龙山看见凤玄歌‘死而复生’那般。 她面色憔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林副将几人去安置物资。 银月惊讶道:“那个……在不远处指挥人的是元姑娘?” 金月喃喃道:“物资是……是元姑娘弄来的?” 银月呆了片刻,道:“以后……以后喊夫人吧。” 物资刚安置好,不多时,浓云密布,顷刻间,大雨落下。 元栀刚松了口气,见雨势急急,连忙披上蓑衣,也顾不得自己夙夜未眠,又去指挥着现场。风雨斜斜打在元栀的脸上,雨势甚大,元栀被雨水蒙得险些睁不开眼睛。 她的声音在流民的哭嚎中显得格外弱小。 “往东走!那边有可以避雨的营帐!”她嘶吼出声,原本清透灵动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安置区内有太多的流民,源源不断的流民从南方而来,叫嚣声,哭喊声,推攘声混在在一起。 前来镇守的官兵持枪挡在前,林副将就着雨水抹了把脸,怒吼出声:“物资到位了!你们不要害怕!保持秩序!”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先插队吃饭?” “谁救救我的孩儿,他没有生息了,有没有,有没有大夫……?” “物资真的有吗?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为什么……” 流民的质问声愈来愈高昂,他们聚在一处,仿佛是找到宣泄委屈的点,一个个双目赤红,满眼恨意地盯着元栀他们。元栀骇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流民……不,暴/民聚在一起,哪怕是有官兵守卫,元栀却还是忍不住地心惊。 “听我说!”元栀颤抖着提高声音,她强行镇定下来,一字一句道:“物资确实到位,人人有份,你们都不会饿死——” “大家不要信她!我亲眼瞧见有人走了后门!拿走所有物资!”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如同火引一般,瞬间点燃了这些流民的怒火。 他们如同疯魔一般往前挤,即便是最尖锐的利刃都不能阻挡他们分毫。 他们的双目是血红的,带着深深的怨恨的嫉妒。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流民猛地冲上前,银月瞳孔骤缩,尖声道:“少夫人!” 林副将被几名暴/民挤在一处,难以脱身。他顺着银月的声音下意识往后一看,只见一群暴民冲向元栀,元栀吓得不行,双腿如灌铅一般。 兵刃声在大雨中格外突兀,流民的哭嚎声刺耳尖锐,冰冷的刀刃刺入人体的沉闷声不绝于耳。 大雨如幕,血水蔓延满地,直直流淌到元栀的身前。元栀瞳孔骤缩,她甚少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哪怕上次在伏龙山遇刺,都不如此时让她心惊。 伏龙山的刺客个个带着面罩,可流民的脸,元栀瞧得一清二楚,那是如何深沉的怨憎,才会让他们露出这样狰狞可怖的眼神。 “你们这些名门世家,一个个躲在城里享福,如何知晓我们这些流民的苦楚。” “有家归不得,就连长安!大梁的京都!都不收我们!” 流民的声音如魔咒一般,透过雨声,直直传入元栀的耳里。她顿时愣神。 而就在此刻,暴民突破重围,捏着刀冲到元栀身前。 那人速度极快,便是元栀都反应不及,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身前。 下一刻,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一柄长剑直直飞来,径直没入为首暴/民的胸膛之中! 噗呲,是剑入体的声音。 元栀似乎感受到什么,缓缓放下收,抬眉往前去看。那人离元栀仅两步之遥,元栀甚至能瞧见他狰狞的脸颊。水龙吟穿透了他的身躯,他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就这样,直直倒在雨幕之中。 “杀人了!!!” “啊!!!!!” “好多血……” 那些趁机作乱的流民见到地上晕开一大滩血,瞬间怂了。林副将和金月趁机脱身,将这些制造暴/乱之人全数扣押。 元栀心跳不止,一个温热的手轻轻揽住她。 凤玄歌的声音带着冷冽的愠怒,却让元栀格外安心。 “本相的夫人,谁允许你们动了?”
第84章 凤玄歌的银发沾着雨水的湿气, 在氤氲的雨幕里,元栀能感受到在他眼底下汹涌的冷意。 作乱的暴/民见死了人,顿时慌了阵脚, 金月银月瞬间反扑, 领着林副将等人将作乱的人扣押下来。 “拷问清楚是谁指使的。”凤玄歌眉色淡淡, 抬手擦去元栀脸颊上被溅到的血渍, 他顿了顿, 又补了句:“若是不说,就地斩杀, 不必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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