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栀竭力不去看她胸前微微起伏的曲线。 妖月倒不在意元栀的防备, 自顾坐下,抬手为自己斟了盏冷茶,轻呷入口,懒声道:“既然你知道本公主的身份, 也知晓本公主对凤大人的心思,我嘛, 只是想来告诉你,你自己去退婚, 免得到时被他退婚来得尴尬。” 她顿了顿, 认真地看着元栀, 又补了句:“多年前我为凤玄歌所救,这么多年来, 我对他情根深种。此番我入大梁就是为了他。” 似乎是怕元栀不信,她继续道:“我在我们齐国素来得宠,我的姐姐都被许给王公大臣或者被送去和亲,但只有我拥有自己择婿的权利。你们梁国的皇帝与我们齐国交好,若我开口,到时……” 元栀蹙眉,按着妖月的说法,她若真的心悦凤玄歌那么多年,若她真的在齐国得宠,那她早不来择婿,非要现在才来? 她抬眸,不为所动:“公主,即便你是公主,也断然没有抢人夫婿的道理。” 元栀又不是傻子,妖月要真的那么尊贵,真的那么喜欢凤玄歌。陛下先前又怎会为她和凤玄歌赐婚? 妖月似乎早就料到元栀不信,唇角绽开一抹娇艳的笑来,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幽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猛地凑近元栀,低声道:“元栀,若是凤玄歌真的心慕于你,必然是会派遣侍卫随身保护你,但是我却这么轻易地进来了你的卧房,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元栀心下骤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讽刺道:“离间计?” 妖月轻盈一笑,旋过身子,眸光上下打量着元栀,她穿着月白色的里衣,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身上的曲线在黑暗中丝毫看不清楚。 朝她投去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妖月的手撩起自己的鬓发,暧昧道:“你们大梁的姑娘太过保守,你猜……凤相爷会不会拒绝美色入怀呢?” “你!” 元栀勃然大怒,这女子竟如此不要脸? “妖月殿下,我相信他。还有,你到底也是个公主,言语不该如此放浪!”元栀的脸色极为难看。 自从被赐婚后,元栀明里暗里收到过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 公主,万金之躯,如何能说出这样孟浪无礼的话来? 妖月却丝毫不在意元栀的骂声,嫣然一笑道:“是么?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这世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她撂下这一句话,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元栀望着她轻盈的背影,心里却起了闷气。 她猛地打开窗子,低吼道:“银月!金月!” “寒影!” 没有人回答元栀的话。寒影是凤玄歌众多部下的其中一个,这段时日金月银月没有空暇时间,凤玄歌便派了寒影来暗中护她。 寒影是凤玄歌训练的死士,怎么会对元栀的呼唤不理睬? 难道出事了? 天色渐晚,元栀等不到人来,心里忐忑不安,可困意上头,直到天色将明之际,在沉闷愠怒中阖上双目。直到第二日,寒影一身血腥气地出现在元栀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下颌还在流淌着血,他冷冰冰道:“昨夜有人擅闯府邸,我去杀敌了。” 元栀吓了一跳,听到寒影所叙的前因后果,元栀沉吟片刻,顿时了然。 妖月昨夜不过是装腔作势,挑拨离间罢了。而寒影所见到的敌人,大概就是使了出调虎离山,妖月才这般容易的近府。 但是……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和元栀放狠话? 元栀有些想不通。 自那之后,妖月再不曾来过,仿佛消失了一般。元栀也不再出门,日日只有银月会送些新鲜的糕点,顺便替凤玄歌传话。 天气初晴,元栀刚用完午膳,银月便踏着点来,手里还捏着一个油纸包。 元栀轻车熟地打开麻线,里面是仙茗居新鲜出炉的酥饼,还冒着丝丝热气。 望着桌上的酥饼,元栀猛然想起什么,连忙喊住银月,“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银月顿住脚步,旋过身来看她。 夫人是不是想他家大人了?哎呀,那要如何是好,不如我偷偷带她去见大人吧? 反正大人也不会责骂他。 最好再让他们俩单独相处一会儿。 元栀并不知银月心中所想,她犹豫片刻,斟酌问道:“他近日可还忙?” 银月如实回答:“近些时日大人一直劳心劳力,城外安定不少,各个州府的灾情也逐渐稳定下来,今日应当是不忙的。” 确实不忙,不就是通宵达旦,灯油熬没了再添嘛。 见银月这般说,元栀松了口气,旋即温声道:“今日是七夕,我想……邀你家大人,不知他可否——” “有空有空有空有空!!!”不等元栀发话,银月连连出声。 赶紧把他家大人带走。 这段时日,凤玄歌为了早日完成相关事宜,简直是没日没夜地忙碌,连带着他们都跟着叫苦连天。 金月素来是最能吃苦的那个,可即便如他,这段时日都苦不堪言。 银月的反应让元栀有些错愕,但见他这般笃定,元栀便放下心来。 算算时日,她也有一个月左右未曾与他见面了。 安置营。 “太子殿下今日回朝,雷州和沧澜道的水患、地震处理得当,这些流民也该送回去了。” 营帐里,凤玄歌捏着一卷文书,眼底泛着倦惫。 金月沉声道:“大人,有元家的帮助,还有一些京中富贵人家的捐款,朝廷的拨款,赈灾的事已初初落定,今夜您就好好休息吧。” 闻言,凤玄歌的眉头却又深深拧起。 他站起身,沾着泥土的月白皂靴踩在泥土上,发出咯吱的声音。撩开帘子,营帐外是成片的帐篷。 蓬头垢面的老弱妇孺,他们蜗居在营帐里,双目无神。即便这段时日并没有少他们的吃穿,可他们一日无家可归,一日便是被长安拦在外的流民。 “要那么多的赈灾款才能勉强撑住,朝廷……”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长叹一声。 “也罢。”凤玄歌阖眸,伸手捏了捏眉心,哑声道:“今日我回府休息,你们也可松泛些,明日的差事切莫懈怠。” 众人闻言,当即一喜。 “是!” 正说着话,银月小跑而来,双目明亮,言语带着若有似无的喜悦。 “大人!” 凤玄歌没有回头,倦声道:“何事?” 银月笑嘻嘻道:“元姑娘约你今夜逛街呢。说是七夕节……哎,大人,你去哪儿?” 金月蹙眉道:“大人不是要回府休息么?” 瞧着凤玄歌明显急促的步伐,银月摸了摸鼻尖,讪讪道:“应该……应该是回府沐浴吧。” “小姐,你已经挑了好几身衣裳了。”绿芜端来糕点,望着站在等身镜前不断打量的元栀,格外无奈。 元栀望着镜中的自己,听绿芜这般说,脸上也起了团团红晕。 她只是……太久没见他了。 捏着手中的衣裳,元栀还是选了一套胭脂红绣莲花枝罗裙。 日光晒在元栀身上,天际云海翻涌,缓缓漫过日光,洒下斑驳交错的影。微风袭来,荷香四溢,碧翠的树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黑了。 元栀坐在秋千上,细数着时辰。 从前时常与凤玄歌待在一处,元栀从未觉得心情有何变化。直到今日,他们不过分别一个月,一个在城内,一个在京郊。 可元栀却觉得思念如云海翻滚。 灯市如昼,明黄色的灯笼接连成串,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素日清冷的坊间巷口也热闹非凡。 元栀一袭绯衣,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浅淡的光泽,她没有朱钗环绕,莹白的脖颈间带着一条简单的冰晶石,是那日在伏龙山时,凤玄歌所赠。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元栀站在街边等候,面前走过一对对有情人,相敬如宾的夫妻,芳心暗许的男女,凑热闹的孩童。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可凤玄歌还没有出现。 元栀心里有些气馁,难道凤玄歌忙到忘记了?还是银月没有传话? 又等了片刻,元栀终于决定先回府,刚想抬步,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你在等人吗?” 身后摊子的大娘见元栀一个人站在此处多时,见她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大娘忙出声道:“姑娘,这支发钗很适合你。” 元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大娘粗糙的手里握着一支发钗,发钗款式简洁,可上面镶嵌的玉石却格外璀璨,与她脖颈间的晶石倒有几分相似。 摸着手上这支发钗,她是有点心动,可又想到凤玄歌居然爽约不来,她就有些赌气。 抚了抚这支发钗,元栀摇摇头,将发钗放了回去,眉眼间带着一丝落寞,温声道:“我等的人没有来,下次吧。” 大娘‘哦’了一声,讪讪收回了手。 就在元栀交还发钗之时,一只手蓦然从身后伸了出来,这只手格外修长,如竹如骨。 凤玄歌戏谑又沙哑的声音响在元栀耳侧。 “谁说本相不来了?”凤玄歌的声音语调一如既往,他随手丢给大娘一个银锭,发钗在手上旋了个花,旋即稳稳当当地插入元栀的发髻。 元栀愕然抬头,望着面前熟悉的脸颊,双目骤然红了。 眼前人眉眼依旧,可整个人相较从前却清减不少,眼眶深陷,带着若有似无的倦惫。 “你……清瘦了。”
第86章 在满城昏黄的烛光掩映里, 凤玄歌的脸上被渡上一层如曦的光泽,元栀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他深陷的眼窝, 清瘦锋利的下颌。他的眼底甚至还泛着一圈浅淡的乌青, 在夜色里隐晦不清。 他的眼底是叫元栀熟悉的戏谑, 可元栀还是入目三分地体察到他藏在眸里深深的倦惫。 银月不是说他不忙么?元栀顿时明白, 大抵又是他为了让自己安心, 这才让银月这般说。 装作无事发生,元栀按下心底汹涌的情绪, 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抱臂嗔怒道:“你迟到了!” 凤玄歌的唇角绽开浅淡的弧度, 眉头微挑,温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说罢,他随手掏出一锭金子抛给首饰摊的大娘, 道:“她对你的这只钗子很满意, 你把所有类似的都给本相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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