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转了转,旋即下定决心道:“我爹也要去,到时我也去。” “不可!”凤玄歌瞬间否定了元栀的话,不等元栀反应过来,凤玄歌停住了脚步,偏目严肃地看她,叹气道:“栀栀,这一回不是去玩的,虽然此行几乎万无一失,但毕竟太子和晋王……你还是待在长安最安全,朝中的事情我不能与你说太多,你且乖乖待在长安。” “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啊!”元栀提高了声音:“我可是元家的女儿!我是有功夫在身的!” 虽然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 似乎发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昂,元栀又软了语气,一双杏目水汪汪的,她瘪了瘪嘴,轻轻摇晃着凤玄歌的手,娇嗔道:“我知晓你担心我,我也知晓你是支持太子的。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我既与你在一处,元家自然也是与太子在一处。” “上一次去祭祀,我们没有防备,且父亲也没有下定决心站队。但如今不一样了呀。” 上一回贵妃生辰时元栀便发现明熙帝身体有恙。她虽不懂朝政,但是在元晋舟与元公复的寥寥几语中也能窥探到太子与晋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次去伏龙山,怎么可能真的如凤玄歌所说的那般轻松。 元家世代不涉党争,可她如今与凤玄歌在一起了,元公复也在二人赐婚之后对她表明元家的立场。 凤玄歌张了张口,望着面前这双在幽夜中闪烁着灵动光泽的双眸,凤玄歌的心堵了一瞬。好半晌,他抚顺元栀被风吹乱的鬓发,艰涩出声:“元家历来不涉党争,栀栀,你不必为我如此,我自己也可以。从前我便与你说过,绝对不会因为我的立场,逼迫元家去站队” “说得好听晋王与太子殿下平分秋色,说得难听,晋王也只是个亲王。太子是储君,是天命所归。日后他继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晋王虽然棘手,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见凤玄歌坚决,元栀也就不继续争辩。 苍海楼到将军府的路有些远,但元栀今日却觉得太近,似乎只是与凤玄歌叙了会儿话便到了。 与他分别之后,元栀轻手轻脚从侧门翻回府里,脚尖刚落地,猝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给他。 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如祖母一般健忘。偷摸路过花园,元栀蓦然听见一道轻轻的吱呀声。 她顿了顿,见是元公复的书房传来的吱呀声,元栀骇了一跳,当即屏足了气,缩在花园角落。 国家有难,元公复这几日夙兴夜寐,通宵达旦的为国事发愁,如今已过子时,他却才刚歇下。 明日该给父亲熬一碗安神汤才是,总这般熬夜实在不好。 翌日。 元栀被绿芜略带慌张的声音吵醒。 绿芜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元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慵懒问道:“怎么了这是,这般慌张?” “小姐,晋王…晋王要娶元蔷小姐为侧妃!” 元栀当即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问道:“谁说的?” “哪里有人说呀!晋王殿下如今就在正厅呢!” “我适才从外头回来,远远的就瞧见晋王府的马车停在府门口,回来一看才知道,他要娶四小姐呢。” 元栀愣了好半晌,直到绿芜提醒,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下床,趿拉着鞋往衣橱走去,急急道:“绿芜,为我更衣!” 她一直知道元蔷对晋王有心思,但元蔷不过相府一介庶女,晋王妃却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即便王妃身体抱恙,坊间传闻也不久于人世,但元蔷的身份……此事事发突然,实在蹊跷。 等她收拾完赶到正厅时,晋王府的马车刚走。 元公复愁眉苦脸地坐在正厅,元栀径直走上,开门见山地问:“父亲,晋王要娶元蔷?” 他的手里捏着一卷礼单,是给元家下的聘礼。元栀稍稍瞄了一眼,东西倒是不少。 “唉。”元公复随手放下礼单,整个人瘫倚在靠背上,阖眸眉头紧锁。 数日操劳让他看上去格外疲惫,矍铄的双目也泛着红丝。 “栀栀,晋王要娶蔷儿,咱们无法推拒,毕竟是皇家。” “我明白。”元栀捡起礼单,一边瞧一边道:“我虽然知道元蔷对晋王有心思,但晋王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此事来的太快,一点风声都没有。父亲,我觉得……” “我知晓你的意思。”元公复睁开双目,沉思道:“就算晋王要娶蔷儿做侧妃,那也没办法改变元家的立场。” “元家自古以来忠君护主,如今是明熙帝,往后也是承继大统的太子。更何况你如今与凤玄歌有了婚约。” 元栀迟疑道:“若是晋王他心有异……” “不可胡言!”元公复骇了一大跳,在元栀说出话前出声打断她,旋即四下张望,见无人在附近,这才松了口气 但元栀还是从元公复的眼神中感受到,如果晋王真的有那一天,那元家也护不了元蔷。 这几日元公复一直在给元蔷选合适的夫婿,本都已经看中新科探花,谁料晋王出手这般快。 元家怎么可能拒绝亲王的婚事。 元栀没说话,元蔷……她就自求多福吧。 离开正厅,元栀踌躇片刻,还是去了沁芳院。 沁芳院内一片喜庆,元蔷的笑声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院内摆着好几个大红箱子,还有几个已然被打开,里头各式各样的黄金首饰,在日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元蔷本还在与几个侍女说话,见到元栀,她但没有停下话来,唇角的笑意反而愈来愈盛,如一朵盛放的海棠花般。 “你们都下去。”元栀冷声道。 原先几个绕在元蔷身旁恭维的侍女,见到元栀,瞬间噤声,头埋得低低的。见元栀发话,忙不迭地向外疾走。 没在意侍女变脸的速度,元蔷神色淡淡,眼角的喜悦和自傲毫不掩饰,她轻呷口茶,淡声道:“三姐姐好大的威风,连我院儿里的侍女都对你避之不及。” “本该如此的事情。”元栀神色淡漠,她冷冷地盯着元蔷,紧了紧手,寒声质问:“是你设法让晋王娶你?” 元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赵佳韵那种人,如何担得起晋王妃的身份?” 听她这么一说,元栀瞬间明白,上一回在贵妃生辰宴时,自己的贺礼为何和不翼而飞,而赵佳韵的贺礼中为何会有贵妃精心栽培的并蒂莲。 “竟都是你。” 进王妃身体孱弱之事众人皆知,所有人都在传晋王侧妃或许会是赵佳韵。但赵佳韵上回御前失仪,惹贵妃不悦,这个美梦便也就地消散。 元蔷放下茶盏,施施然站起身,眼神冰寒冷漠:“元栀,即便你与凤相成婚又如何,我可是未来的王妃!” 她的声音格外高昂,在说到‘王妃’二字时更是加重了语气。 元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从小就不喜欢元蔷,总觉得她一副做作的样子,爱在父亲、二哥面前装柔弱,装乖巧。元栀鲜少见到她这般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是庶女,我娘是婢女。我得喊你的生母为娘,喊我的亲娘为姨娘。父亲大哥都只疼爱你,如今连二哥也不理我。” 说到这,元蔷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不甘心,这么多年,她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 如今她做到了,她元蔷马上就要成为晋王侧妃,那正妃也是个病秧子,王妃的位置迟早是她元蔷的。 元栀张了张口,望着面前情绪失控的女子,她心中明白,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声道:“元蔷,你自己记住,原本父亲已经为你择了良婿,是你自己要嫁给晋王,这一条路不好走,不论什么后果,再苦,你也回不了头。” “什么良婿。”元蔷冷哼一声:“一个寒门出生的探花,如何与晋王殿下相比。” 元栀也不多说,直接甩袖离去。 元蔷自己作死,她已经好心提醒过了。若日后真的出事,连元家都救不了她。 回到听雪楼,元栀又换了身衣裳便前往相府。 金月看见元栀来时,神色骤然一变,元栀瞧见金月这般神色,狐疑道:“你怎么了?” “小姐,相爷在书房议事。” “既然是议论事情,那我等会在……”元栀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书房里头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 元栀的脸色骤然一沉,当即推开金月便要往里面去。 金月脸色一变,闪身挡在元栀面前,展开手拦住她前进的步伐,冷冰冰道:“小姐,相爷真的在议事!” “议事会有女人的声音吗?!”元栀提高了声音。 刚才听到的声音虽然不清晰,但声音娇媚柔软,元栀瞬间想起妖月前阵子与她说的话。 凤玄歌,你若是敢背叛,她,她…… 元栀咬紧唇瓣,强行忍着眼底的泪意,用力推开金月,径直往前跑。她站在紧闭的门前,猝然想到那一次。 那一次,她也是这样站在明宅的门口,里间传来的是李卿回与杨青柳恩爱欢好的声音。 她的手攀着门却没有力气,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瘫软无力的手缓缓垂下,旋即一脚踹开书房的房门,元栀的声音略微颤抖:“凤玄歌!你怎么敢……!”
第88章 透过那道疏影横斜屏风, 凤玄歌捏着笔的手略顿,他的神情闪过一丝讶异,悬停在空中的的狼毫尖上滴下一点浓厚的墨汁, 在瓷青纸上晕开深深的印记。 李承泽一袭白衣无尘, 他望着元栀, 又瞧了一眼凤玄歌, 眉眼间含着一丝揶揄, 扼腕道:“看来本宫今日来得倒是不巧了。” 苏蜜儿站在李承泽身后,柔弱无骨的手一下下捏着他的肩颈, 她抬眉睨了一眼元栀, 柔声道:“是蜜儿来的不巧才对, 都怪蜜儿不好,刚才就应该在外头等着才是。” 这个声音……就是元栀适才在书房外听见的声音。 元栀当即愣住,宽阔的书房内, 凤玄歌坐在桌案前, 李承泽和这个她未曾见过的女子坐在另侧。想象中旖旎不堪的画面并未出现。 那女子的脸生得极其妖媚,身段婀娜,即便是不太修饰身形的襦裙,都依稀能窥见那动人的曲线。女子望向元栀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 元栀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腿仿佛灌了铅般不知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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