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讪道:“我……我不知殿下在,那个, 我先走了。” “你不必走。”李承泽施施然站起身, 苏蜜儿见状当即跟在李承泽身侧。 他展开扇子, 温声道:“本宫要与凤相说的事已经说完,天色不早, 本宫还有要事。元姑娘自便。” 说着,李承泽又投给凤玄歌一个若有似无的带着戏谑的眼神。 待二人走后,元栀这才讪讪上前,心虚垂首不敢去看凤玄歌的脸。 房门再度阖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木椅发出刺啦的声响,是凤玄歌起身拖动椅子的声音,旋即而来的是轻轻的脚步声。 他站在元栀身前,微垂首,戏谑道:“怎么,适才那般神气地直呼我名,如今怎又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凤玄歌拉着元栀坐下,又抬手斟了盏茶递去,见她依然不说话,眼神略扫过她通红的耳尖,这才笑着解释:“苏姑娘是太子的爱宠,今日太子本要带她外出踏青,但临时有事,便直接带进来了。” 原来如此。 元栀有些讶异,她从不听闻太子还有一个爱宠。传言都说太子李承泽洁身自好,弱冠之年却还未娶妻生子,莫不是那太子妃的位置,是要留给那苏姑娘? 听到元栀的想法,凤玄歌没有正面回应,抬手瞧了瞧元栀的额头,叮嘱道:“太子的私事不是你我可以议论,至于苏姑娘未来如何……与我们倒也无关。” “知道了。”元栀吃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还好还好,她差点以为……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本相会如那不入流的李卿回,做什么腌臜之事吧?”见到元栀这般神情,凤玄歌抬眉问道。 “怎么可能!”元栀当即表明态度:“丞相大人清风霁月,一尘不染,岂是那区区李卿回能比的?” 凤玄歌略略挑眉,显然是很满意这个答复,眉头都舒展开来,温声问询:“你今日是有何事?” 经凤玄歌一提,元栀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她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凤玄歌伸手解开,视线骤然一顿。 包裹中是一套金丝软甲,其上还有一枚精致的玉佩。 玉佩通体墨色,是与元栀手腕上的玉镯相似的墨色,其上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之下还缠绕着一支盛放的栀子花。 和凤玄歌腰后的刺青极为相似。 元栀抿唇,解释道:“那日在望花阁前你把你的玉佩赠给我,我便想着还一只给你。但后来我们被赐婚,紧接着又是天灾,此事便搁置了。” 见凤玄歌不说话,元栀还以为他是嫌弃这玉佩用料一般。她忙补了句:“那些名贵的玉石都当了,就剩下这个,还是先前就留下来的,虽不必往昔你见到的那些珍贵,但也——” “我很喜欢。”凤玄歌没等元栀说完,抬手便将那枚玉佩珍而重之地系挂在腰间。 元栀见到他这般果决地系上,心中难免有些甜蜜,接着她又将元蔷和晋王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番。 凤玄歌沉吟片刻后道:“晋王若是安分,待殿下承继大统时,许他荣华安稳,那你这个庶妹起码也能做个衣食无忧的王妃。”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凛冽:“若是晋王贼心不死,只怕你那庶妹会被连累,到那时,即便是我,我也无法……” “我明白的。”元栀轻叹一声,道:“其中种种我也和她说过几句,她自己不愿意回头,若真有那一日,该如何便如何吧。” 门外又传来金月的声音,说是林将军来了。 元栀自知自己不该呆在这里,便要起身告退,就在临走前,凤玄歌喊住了她。 他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温声嘱咐:“回家再打开。” 元栀瞧着他这般神秘的模样,也未多问,将盒子收起。 一路上,银月都在与元栀闲聊扯皮。瞧着他锋利的下颌,元栀便觉得他比往昔瘦了不少,她想起今日见到金月时,他似乎也清减了。 御街上喧闹异常,元栀顺手买了两包桂花酥,另一包递给银月。 她一面咬着桂花酥,一面囫囵不清地问询:“那个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竟惹得太子殿下那般风光霁月之人也为之倾倒?” 银月瞬间一惊,忙捂住元栀的嘴,满脸惊恐地环顾四周。见周遭无人注意,这才松开手,一脸愁容道:“姑奶奶,此事可不能乱说,起码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说。” 他又朝着周围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用仅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那苏姑娘是绘春苑的花魁娘子,姑娘,你可切莫说漏嘴了!” 绘春苑?! 竟是青楼女子? 元栀听到这三字儿的时候瞳孔骤缩,一脸不可置信。 “虽是花魁娘子,但也是干干净净地跟着殿下的。此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姑娘可切莫传扬出去,否则我大人会弄死我的。” 元栀愕然,缓缓点头:“好。”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元栀还是记得见到苏蜜儿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婀娜妖娆,若说是芍药娘子下凡也不为过。 元栀又想到妖月,她也是格外的风姿绰约,温婉多情如玫瑰。 相比起来,自己倒像是一支寡淡的栀子。 莫名有些气恼,但元栀自己又琢磨不透气恼的缘由。 回到相府,相府的匾额上已然挂起红绸,大门张开,里外进出的人不在少数,手里还在抬着一些红木箱子。 “这是要做什么?”元栀刚入府,便见到院中停着不少用红绸系着的箱子。 她瞬间明白,再抬眸,就瞧见元蔷众星捧月般朝她走来。身边围绕的都是元栀不相熟的世家女子。 元蔷手里挥着团扇,婀娜多姿地向元栀走来,笑语盈盈道:“姐姐莫不是看呆眼了,这是晋王殿下送来的聘礼,妹妹我明日便要嫁去王府了。” 明日?这么快? 压下心中惊讶,元栀挑眉,冷声道:“寻常女子婚嫁尚要纳吉问亲八字等等步骤。这些步骤若是做得快了,也得一个月。我今日出去前才瞧见晋王府的聘礼单子,即便是下午送来,怎么可能明日便要嫁过去?” 她冷笑一声:“怎么,元蔷,你活不到一个月后了?非要这么急地上赶着嫁过去?” “你!”元蔷眼睛一瞪,身侧的几个世家女子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明眼人都瞧出元蔷很有可能是未来的晋王正妃,但元栀也是承蒙陛下赐婚,板上钉钉的丞相夫人。 两个人,她们谁都吃罪不起。 元蔷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那是因为晋王殿下心悦我!” 她撇下身侧的贵女,一面摇着团扇,一面朝着元栀走来,直到二人仅剩下咫尺的距离。 “元栀,如今你是未来的丞相夫人,但我的未来会更光明!到时,你且看着!”说罢,她又轻笑几声,转头离去。 光明?相府四小姐变成晋王侧妃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何况,最多也只是个正妃。 但一个正妃的头衔,确实也足够她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了。 元栀望着元蔷的背影摇摇头,不再多言。 她一转身,就瞧见元晋逍站在身后不远处。 气氛陡然凝结。 自伏龙山回来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有些尴尬。 元晋逍从来就是不会低头的人,他也不懂如何低头。他生涩地讨好、道歉,只会让元栀浑身难受。 何况元栀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元晋逍,她还记得幼时元晋逍对自己的好,但也无法忘记后来,元晋逍毫无理由地站在元蔷身侧,成为她手中面向自己的剑。 一母同胞,面对亲人,他们都是一副格外别扭的性子。 她没有同元晋逍说什么,转头回了听雪楼。 翌日。 晋王府的花轿准点来到了相府,元公复心中虽然不悦元蔷这般倒贴的行为,但此时此刻,他也无可奈何。 周围宾客的喧嚣声砸在元栀的耳侧,望着元蔷身上并不合身的嫁衣,元栀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晋王府提亲下聘才几日,这元蔷这么快就嫁过去,瞧着连嫁衣都不合身。” “虽然是庶女,但如今攀上了晋王,眼看着晋王现在的那位时日无多,她是指望着去做个正妃呢。” “好歹也要走完流程呀,这么急着,倒有些倒贴了。” 元公复明显听到了这番言论,唇角的笑意陡然一僵,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那孙氏似乎没有听见,望着元蔷的背影热泪盈眶。 元栀也有些生气,但眼下这个场合,却不允许她使性子。 锣鼓喧天,夜色将至,觥筹交错间,宴席到了尾声。 元栀望着庭院中从善如流的晋王,心里始终生不出一丝欢喜来。 她总觉得晋王这个人,阴恻恻的。 吃完酒后,元栀等人一刻都不愿多留,直接回了相府。 “旁人家嫁女哪个不是欢欢喜喜,偏我们要受这样的气!” 回到元府,元晋逍挂着一天的笑容骤然消失,手重重地砸在桌上。 瓷盏中的茶水漾起一阵波纹,花厅内烛火幽微,元公复黑沉着脸坐在主位上。 元栀叹气:“今日我们相府怕是丢大脸了。” 不消一日,相府四小姐为攀高枝,流程未完便急着嫁人的消息便传遍长安。 元栀也跟着受了一天的异样眼神。 元晋舟倒了一盏冷茶,递给元晋逍道:“喝点冷茶降降火,这是蔷儿自己选的路,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没法子。”他顿了顿,望着元公复,犹豫片刻后道:“父亲,梁仲安今日和抚远将军府的小姐提亲了。” 元公复的脸更黑了,手重重砸在桌案上,这一次,桌案上的茶盏直接被振飞,落在地上化为一滩碎瓷片。 抚远将军和元家素来不对付,梁仲安更是元公复看中的新科探花。 人长得周正,满腹经纶,待人和善有礼。 “为父之前和此人聊过几句,是个有经世之才的。为人谦廉,可惜了。”他又长叹了一声。 对于这个梁仲安,元栀也略有耳闻。 出身不高,好拿捏。 怎么看都是最适合元蔷的一个人。 忙碌一天,饶是元公复此刻也觉得疲惫,当即便挥退众人。 分别后,元栀正准备回听雪楼,元晋舟赶忙叫住了她,“栀栀。” “哥哥,怎么了?” 二人站在花厅前,元晋舟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温声道:“上一回你把自己的体己都捐出去,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便想着寻一个物件哄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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