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寺?”车夫思索片刻,“那是守陵的嫔妃居住的地方吧?” 长星连连点头,“不错,您可方便送我去一趟普华寺,我想去见个人。” 她心里边想着的是兰嫔。 从兰嫔离宫那日开始,长星便再不曾见过她。 如今她是假死从宫中逃出来的,往后估计也不会再有回到皇城的时候,便想着在临走之前应当再见她一回。 “倒是离这儿不远,我便送你过去吧,只是也要瞧着时辰,最好是要在天亮前离开上京,虽说刘大人将事情安排得妥帖,可那路引总归是伪造的,若是被发现总归麻烦。”车夫虽然答应,可也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叮嘱的话语。 长星知道此次离开不易,便也都一一应着。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即便是上山的路也走得很稳,以至于到了普华寺的时候,长星已经昏昏欲睡。 直至车夫开口提醒了句,“姑娘,普华寺到了。” 长星方才猛然清醒过来,连忙下了马车,又听那车夫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儿便尽快办了,我在这马车上先歇一歇,您瞧着时辰,千万别耽搁了出城。” 长星连连答应着,“您放心歇着吧,待会儿我出来再叫您。” 车夫听着才算是点了头。 长星快步走到普华寺门前扣了扣门,没什么动静,不过也是正常,毕竟这会儿三更半夜的,寺中的人大约都在歇息。 若是可以,长星也并不想在这个时辰过来扰人清梦,可她天亮前就得出城,也没别的选择,只得又继续叩门。 好在这回终于有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长星见来人身着素色寝衣外边披了件灰色外衫,还不住打着哈欠,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连连道了歉。 外头的冷风一吹,那人困倦的神色也稍稍散去,她上下打量了长星一番,见长星不过穿着寻常百姓衣物,也知并非是什么贵人,说话间也未曾客气,“这大半夜的,到底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长星恭敬问道:“不知这位娘娘怎么称呼?” 那人瞥了长星一眼才道:“普华寺里头没什么公主娘娘的,你唤我一声容娘便是。” 长星便也不曾客气,开口问道:“容娘,我这一趟过来是求见兰嫔娘娘的,能否请您帮忙与她说一声?” “你说的是杨蕙兰吧?”容娘问了一句。 长星连连点头,解释道:“是,我是从前她在宫中帮衬过的奴婢,现在年岁够了放出宫来,正要回老家去,便想着在回去之前来看看她。” 容娘微微皱眉,“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是大周律例,嫔妃入了普华寺便不许他人探视,就算是母家亲人来了,都怕是见不着人,你今日怕是白跑了一趟。” 听了这话,长星顿时着了急,慌忙从衣袖里掏出块碎银子塞到容娘手中,“还望您行个方便,我只想与兰嫔娘娘说上几句话,定不会牵连了您。” 容娘低头看了一眼她塞到自己手中的碎银子,颇有些无奈道:“你这黄白之物在别处是行得通的,可在这普华寺却没有派上用场的地儿,给我也是无用。” 长星一愣,她从前在宫中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只要是需要那些宫女太监过了手的,便少不了要塞些银子,她便习惯了如此行事,倒是忘了普华寺里头的嫔妃连个使银子的地方都没有,哪里会看重这些黄白之物? 想到这儿,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却也还是不肯就此放弃。 “罢了。”容娘见她磨磨蹭蹭还是不肯走,又觉得与她在这风口耗了这么久实在困倦,便索性松了口,“你就在这候着吧,我去叫她过来。” 长星没想到这容娘竟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心中顿时一喜,连声应下,“那便麻烦您了。” 容娘没走两步,又扭头与她道:“今日的事可与我没什么干系,若是你们二人被旁的人瞧见了要治罪,可别说是我帮了你这一回。” 长星连忙道:“这是自然。” 容娘才放下心来,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长星就听到里边传来脚步声响,她转头,正好瞧见兰嫔打开门来。 她瞧着兰嫔好似消瘦了许多,止不住便红了眼眶。 见到长星,兰嫔心头也是微微一颤,“长星,当真是你来了?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长星走到她跟前,尽可能压下泪意道:“是我,娘娘,我出宫来了。” “前些日子我才听说魏家出了事。”兰嫔担心的攥着长星的手,“那你与魏清嘉的婚事呢?难道你与他还不曾成婚吗?” 见她问起,长星便长话短说,简单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尽数与她讲了。 “说来还不到一年时间,竟是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儿。”兰嫔听完,不由得有些感慨,“好在你如今也终于从宫中逃出来了,往后便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了。” 长星点头,“我心里也是这样想,怎么都好过困在宫中。” 兰嫔有些期待的望向她,“既然已经从宫中逃出来了,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长星笑着道:“自然是先去青州。” “青州?”兰嫔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老家并不在青州吧。” 长星摇头,“老家也没什么记挂我的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至于青州,娘娘可还记得欣妃娘娘送我那个木盒子?” “自然记得。”兰嫔很快猜到,“是她让你去青州的?” 长星点点头,“她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帮她把信送到青州去。” 兰嫔不由得皱眉,“这个李韵欣,人都已经走了还要你帮她办事!” “不碍事。”长星摇摇头,目光中有着向往,“听说青州是难得的山清水秀之地,我正好去瞧瞧那儿的风景也好。” 见她如此,兰嫔也不由得叹气,“你啊,从我在第一回 在冷宫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到如今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儿,竟是一点不曾变。” 过了片刻,她低声喃喃道:“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长星笑着道:“娘娘怎么想得这样多,青州的景色好,若是来日长星还能回京,一定再来见娘娘,到时候好好与娘娘说一说。” 兰嫔欲言又止的看向她,到最后也只是应了个“好”。 天边的月亮越悬越高,长星在兰嫔身侧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再往边上走了一步,“娘娘,我该走了,等到天亮,就不好出城了。” 兰嫔“嗯”了一声,却又在长星转身要走的时候将她叫住,“长星,往后没有谁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谁的奴才,你只要顾着自个就成。” 长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兰嫔,认真道:“您放心,我知道的。” 又道:“夜深了,外头凉,您快些回去歇着吧。” 兰嫔停在那儿深深看了长星一眼,这才关了门。 万籁俱寂,寺庙的木门关上的声音短促而沉闷。 长星快步走下门前的阶梯,将心头的那些压抑的情绪抛在了身后。 车夫这会儿刚醒来,见了长星便道:“姑娘赶紧上马车吧,再晚些要赶不上时辰了。” 长星答应着,很快上了马车。 假长星的尸身到底还是被送去了乱葬岗。 元庆虽然已经从周景和这里得了肯定的答复,可心里头总还是有些不安。 好在第二日的他便已经恢复往常的模样,好像昨日夜里那个为了长星的尸身亲自去了观羽殿,回来又发了一通火的人并非是他一样。 只是下了早朝,他却头一回去了常庆殿,也就是如今孟娉瑶的居所。 而孟娉瑶此时却是昏迷不醒。 绿玉昨日夜里因为长星的事确实是难过得不行,可她也知道如今没了长星,自个更是应当要打起精神来,毕竟还能照料着小姐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于是今日,她强打起精神当作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先是将小姐每日需要用的药熬了下去,又趁着这个空隙简单收拾了一下常庆殿,在这期间还得时不时去瞧一瞧熬下去的汤药,免得熄了火或者熬过了头。 至于还未起身的孟娉瑶,绿玉原本是不曾多想的,虽说往日这个时辰孟娉瑶应当已经起身用了膳,可绿玉想着昨夜那样折腾了一遭,觉得疲累想多歇息一会儿也是应当。 不曾想过了辰时,孟娉瑶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绿玉心里觉得古怪,到底还是没忍住想进里边瞧一瞧,结果不管怎么叫都没法将人叫醒,她这才慌了神,踉跄着去太医院请了刘太医过来。 刘太医心里还是不太情愿,但也不敢推脱,便跟着绿玉来了常庆殿。 周景和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绿玉带着刘太医过来,二人见了周景和连忙行了礼。 周景和瞥了一眼急匆匆的绿玉,又看了一眼她边上的刘太医,问道:“这是怎么了?” 绿玉声音哽咽的解释道:“陛下,小姐她一直昏迷不醒,奴婢没法子,只能去太医院请了刘太医过来。” 刘太医这会儿心里也极为忐忑,按理来说陛下既然是保留了废后的一应吃穿用度,那自己这一趟来得也算是挑剔不出什么错处,可不知怎的,他心里边却还是有些不安。 听了这话,周景和眸色微沉,“既如此,那朕便一同进去瞧瞧吧。” 绿玉顾不上揣测周景和的心意,见他抬腿往里边走去也连忙带着刘太医跟上他的步子。 等进了里头,刘太医帮孟娉瑶把脉时,周景和也不歇着,他就在边上看着。 刘太医在太医院待了十多年,帮身份贵重的主子看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却是头一回这样紧张。 还没瞧出什么来,他额头就已经布满了冷汗,确定了孟娉瑶的病症,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再三验证了好几回才敢向周景和禀告。 “陛下,孟主子她这情况怕是不太好。”刘太医斟酌着用词。 周景和还未来得及开口,绿玉眼里就已布满了恐慌,她好似忘了周景和还在,止不住的质问道:“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将话说明白!” 刘太医闻言却还是先小心翼翼的往周景和的方向瞧了一眼,见周景和点头才继续道:“孟主子的病,微臣前些日子曾来瞧过一回,那会儿孟小姐便已是郁结于心,心病还需心药医,微臣便只是开了安神养气的方子让孟小姐用着,她那病症,若不能好好开解,能活到今日已很是不易,更不提旁的……” “你胡说!”不等他讲话说话,绿玉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反驳道:“小姐前几日明明精气神好了许多,连膳食都多用了些,眼看着身子就要好起来了,如今却突然……对了,昨夜的大火,小姐定是因为昨日那场大火受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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