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舅舅连这点坎都迈不过去,纵是我在世子耳旁吹再多软风,凝家也无法再平步青云。” 凝珑看得很透彻。她把自己当局外人,那么凝家是升是贬,于她而言都不要紧。 当然,二十年养育恩情搁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愿意给凝家一点希望。 这无异于是把答案提前透露给考生。岑氏听罢脸色一喜,“当真?这真是陛下的意思?” 凝珑说当然,“陛下急着大赦天下,是想早点把凝家从狱里捞出来。舅母想想就知道陛下是用心良苦,所以还是早点调整好状态吧。” 前堂。 冠怀生也把这个消息告知给凝家父子俩。 一方面是想警戒凝理早点放弃造反念想,一方面是想提醒凝检不入邪门,迈入正道。 只是凝检并没有面露惊喜,反而后悔地看着凝理。 凝检当真后悔。倘若早点知道这番好消息,他就不会帮凝理隐瞒巫教派作恶多端的事迹。 更不会双手沾血,与巫教派成为一丘之貉。 对错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凝检无法回头,只能祈求这次他依旧站对了阵队。他赌巫教派会把江山夺来,那样他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行事。 冠怀生不知这对父子在用眼神密谋着什么事。 作为“女婿”,他尽力把老丈人劝回正道。 “凝老爷不要气馁,转机或只在一瞬之间。只要心不歪,该有的迟早会有。” 凝检敷衍一笑,“世子不是要找物件吗?时候不早了,快去跟珑丫头一并到院里找一找吧。” 凝理:“我陪着这对小两口去吧。” 冠怀生不动声色地瞪他一眼,“好啊,多谢‘大舅哥’。” 这算是在点醒凝理时刻摆正他自己的身份。只要冠怀生还在,他就永远是藏头不露尾的教首,永远是龌龊上不得台面的大舅哥。 冠怀生故意要气凝理,因此接来凝珑后,把她的腰搂紧,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诨话,把她逗得连连发笑。 凝理握紧拳头。 哼,想从他手里找回物件,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 身体不舒服,更不了太多了。
第51章 送别 ◎玩起来,他是命都不顾的疯子。◎ 凝理自然知道小两口想找什么物件。 凝珑走得匆忙, 可凝珑屋里的大小物件却被冠怀生收拾得很稳妥。 只有一件没拿走:一道表面打磨得很光滑的银手镯。 凝理一瞬就想起他曾给凝珑送过一个银手镯,不知凝珑现在是否还把那银镯放着? 当着冠怀生的面,凝理故意把话往暧昧处说:“大妹妹及笄时,我曾送给大妹妹一个生辰贺礼, 大妹妹当时说很喜欢这贺礼, 大妹妹还记得这茬事吗?” 凝珑正翻箱倒柜地找着手镯, 一时没听清,便回道自然记得。 凝理添油加醋道:“大妹妹当时喜欢得紧, 说我送的银手镯把你的手腕衬得细嫩。对吧?” 凝珑正翻着妆奁箱,不耐烦地“嗯”几声。 凝理朝冠怀生递去挑衅的一眼。 冠怀生不恼反笑,“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曾经的喜欢无法概括现在的态度, 大舅哥不要总沉湎过去, 还是要抬头向前看看。” 凝理不会知道, 他那个手镯早被凝珑熔了。此刻还在沾沾自喜, 以为自己挑衅成功。 凝珑无心管俩男人之间的风波,现在她心里着急, 看哪个男人都觉得烦。 “镯子不见了。”她走过去朝冠怀生说。 又瞥凝理一眼:“大哥见过我落下的一个银镯吗?” 凝理说没有,“大妹妹的卧寝我之前没有进去过,只是婢子每日进屋前来洒扫。是不是婢子把镯子摸走了?” 冠怀生侧眸瞪他:“当真?” 凝理反问:“自然当真。世子此话是何意思?难道怀疑是我拿走了大妹妹的物件?” 冠怀生回怼道:“我可没这意思。大舅哥一点就着,很像是被踩中尾巴无能狂怒啊。嘶……难道其中当真有猫腻?” 听到这里凝珑就懂了, 这镯子是再找不回来的。凝理又拿走了她的物件,还反过来装懵懂。 凝珑脸皮一耷, “不见就不见吧, 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左不过一个破银镯子罢了,肯找就算对得起它的价值了。” 她朝凝理福了福身:“告辞。” 话落便气冲冲地走出凝府。 马车内。 凝珑双手一抄, 头靠在车窗一旁, 脸快要被凉风吹得皴起皮。 冠怀生劝道:“你不是说, 不见就不见么。怎么自己反倒气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我不是气银镯不见,是气自己的领地被凝家人肆意冒犯践踏。我人是不在凝府住了,可我原想着好歹得让仆从把屋里好好看护收拾。结果呢,我就落一件私人物件,到头来还是不见了。” 冠怀生摸来一把新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 “你也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不,新手镯就来了。”他轻笑道,“丢的那个手镯造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你还放着作甚?这是我新造的,手艺比从前精进不少,你戴着也舒服些。” 凝珑嗔道:“都说第一次叫人记得深刻,我自然会时刻惦记。” 说罢猛觉不对,把眼睁开瞪他:“你……你是不是偷听我跟云秀说话了?我又没说那银镯子就是你送我那个,你又怎知丢的是哪个?” 右手腕处是个刻着麒麟的银镯子,这银料比先前那支好不少,工艺也更精细,纹样复杂而不显繁重,戴上去也不像寻常银镯子那样沉甸甸的。 凝珑忽地想起新朝国号为“般”,明明跟送镯子是两件事,可她总不由自主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好像是他把她的小字给了陛下,让陛下将国号定为“般”。 若此事为真,那她享受来的荣耀可不少。 凝珑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仍旧寡淡,浑似位要债的俏东家。 冠怀生先前既已承诺过不再骗她,便回道:“在自家听自家人说话,哪里算偷听?” 这便是承认了。 “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还把那镯子好好收着。当时你把它往地上一扔,我都已想好怎么恕罪了。” 凝珑不愿承认在意他,把头使劲往车窗边靠。 不过个把月时间,京城里吹来的风就已经变得凉骨。她总觉她还待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里,眨眼再看,已是深秋。 风继续吹着,衣裳却日复一日地添厚添绒。 又是月末,云秀抱来件薄氅披在凝珑肩头,“园里下人这几日都在议着朝堂事呢。” 凝珑持把养花书,正想着深秋初冬交际之时,什么花种好养活。 “朝堂发生了什么变故?” 云秀:“难道姑娘没听到动静?” 再一想凝珑不知情倒也正常。 未婚贵女有她们的交际圈,贵妇也有独属于贵妇间的交际圈。这些日子凝珑游荡间各花宴茶会间,扮演着一个端方大方的世子妃。 为此常常忙得沾枕就睡,对园里的这些八卦自然无心去听。 云秀道:“听说陛下有意给凝老爷升官呢。陛下没明说,但这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朝官耳里。先前站队凝老爷的朝官见他失势,立马离得八百里远。如今见陛下有意重用他,那些朝官怎么不急?所以都抗议升老爷的官,把他贪污受贿的事重新拿出来说,闹得沸沸扬扬。” 凝珑翻了一页书。 朝官反对,程家因姻亲关系骑虎难下。陛下面子挂不住,急需安定朝官心绪。 这番乱象得益者会是谁?自然是巫教派。 凝珑不在意,“陛下决定的事,无论朝官反对还是支持,他都会做下去。拭目以待吧,看看谁在狗急跳墙做煽风点火之事。” 立冬一过,这件事情终于迎来结果。 李昇外放凝检去苏州做知州。往常外放基本算是贬官,但凝检要去赴任的地方是苏州,那里何等繁华热闹。何况他还是一地知州,掌握着大小诸多管辖权力。 不过反对声倒不算响,旁的争议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就这么定了。 凝检把发染黑,再出门终于能挺直腰杆,不再畏惧舆论。 凝家一夜之间仿佛又成了从前的簪缨世家,一时上门提礼拜访的人数不胜数。 “你要前去拜访吗?” 冠怀生在她的脖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这些亲吻如同窗外飘起的轻薄初雪,轻飘飘的,落下没有一点痕迹。 冬日温存,身心都是暖洋洋的。凝珑把头仰得更高,“不去。人家这时可没空见我。落魄时,我是大救星,全家没我不行。现在我可排不上号,顶多算一盆泼出去的水。” 冠怀生听她这话酸溜溜的,就知她尚心存芥蒂。 “当真不去?明日下晌他们家可就要乘船搬去苏州了,往后说不定就不再回这平京城。” 凝珑心里一慌。 她气恼地捶了捶冠怀生的胸膛,“去。可不是我想去,是你一直撺掇着要我去。” 冠怀生箭在弦上,连忙哄道:“好好,是我迫不及待要去见他们。” 凝珑这才给他个好脸色看,“快进来,被窝好不容易暖热乎了,这样掀着腿肚冷。” “那我先给大姑娘暖一暖她尊贵的腿肚。” 说罢一头扎进被褥里,从她的脚底处爬来,慢慢向上走。先把她伺候舒服了,自己才有机会好好享受。 凝珑解下床幔,早已习惯他说出的各种天花乱坠的称呼。 大姑娘、好媳妇、乖般般、主人…… 他就是那么没脸没皮,为了自个儿能爽一爽,什么好话歹话都愿意说。 这会儿弄了一次,他劲头未消,倒了一盏酒,拽来个束缚带,递在她手里。 他眼里亮晶晶的,摆好姿势:“玩不玩?” 凝珑裹紧被褥,盯着手里的皮质束缚带。这带子是戴在脖子上的,又窄又紧,往常要造出个几近窒息的氛围时,凝珑就会选这个。 但前几次把握不了临界的度,差点真勒死人。凝珑心里有了阴影,犹豫道:“还玩?你不要命啊。” 冠怀生:“你怕什么?” 他跪伏过去,把头搁在她腿上。 “你是不是越来越在乎我了?”他调侃道,“最初玩的不比这野多了?那时也没见你顾忌,那么多次下来,你都是老师傅了,还怕呀?” “去去,谁越来越在乎你了。”凝珑把膝前的脑袋掰走,心里不禁想,她是不是太纵着冠怀生胡来了。 他才是玩起来命都不顾的疯子。 凝珑想好好跟他聊一聊,“明天再说,先盖着被褥跟我说会儿话。” 冠怀生回:“那我得先去冲个冷水澡。” 凝珑无语地瞥他一眼:“大冬天洗冷水澡,也不怕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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