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你心疼啊?” “不要脸的,谁心疼你?你生病不得我拿钱去抓药,我这是勤俭节约,不想在你身上浪费钱。” “那我也不能戳个直杆子跟你说话,成何体统。” 凝珑没辙,勾了勾手:“过来,我有办法给你摁下去。” 她给手心手背都抹了层护手膏,把冠怀生捏得浑身舒坦。 动作间,她忽地有些迷惘。 “你说,我们俩这样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很另类?” 冠怀生亲了亲她的耳垂:“有没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也不要在乎。” 他搂着她一起倒在床榻里,“你这人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想在万人心里都落个好印象,想让大家都看得起你。人怎么可能做到令外人都看得顺眼嘛,与其小心翼翼地逢迎讨好,不如就做自己想做的。” 一旦认真走心,凝珑便想把内心的真实想法都隐瞒了去。她这个人怪是奇怪,走肾时游刃有余。谁要是妄图走进她的心,她就化身浑身是刺的刺猬,不让别人走近。 凝珑推开他,“睡吧,明日再说。” 冠怀生侧身搂紧她,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她不愿听,他也就作罢。 自那短暂交心的雨夜过后,凝珑待他有些变化,但并不多。简单来说,俩人从关系简单的“床友”变成了搭伙过日子的“室友”。交谈的无非是家长里短,真正交心的次数可以说从来没有过。 她依旧不冷不热,态度不咸不淡,依旧没把他放在心里。 唉。 此刻除了默默叹气,他还能做什么呢。真心无法用任何讨好求来,他只盼望用真心能换真心。 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次日。 凝检急着上船,凝理劝他再等一等。 凝检对这个儿子又是埋怨又是懊恼。 可能这就是老天对他精明过头的惩罚吧。他的儿子是巫教派教首,不仅作恶多端,还把他甚至是一大家都拉上了贼船。 “我能等,苏州那边能等吗?”凝检肃重问道。意思是在问,巫教派愿不愿意等。 苏州依旧繁华,但早已成了巫教派的老巢。此去明面上是赴任,实则是上贼船谋逆叛反呐。 凝理平淡地笑笑:“等得及。苏州那边自有人看管,爹还是再等等吧,万一还有迟来的贵客要给你践行呢。” 话音刚落,凝珑与冠怀生便迤逦走近。 人一旦发达,大多时候便不再感念落魄时给予帮助的贵人。 先前凝珑撕破脸皮,岑氏只能苦苦哀求她给个面子。如今岑氏眼里划过一丝轻蔑,还在心里想着,假以时日,凝检定会回来做宰相。 岑氏扬起一抹客套的笑:“天寒路冻,珑丫头不必亲自跑一趟送行。” 凝珑何尝不知凝家人并不待见她。但待见不待见是一回事,她来不来则是另一回事。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该有的礼数都得有,哪怕自己不想走这礼数。 何况…… 何况她虽有埋怨,但实在感激凝检与岑氏的抚养。 舅舅舅母原本与她爹娘不亲近,甚至称得上疏远。舅舅家没让她挨饿受冻,赠她锦衣玉食,让她读书识字,没坏心眼地把她养废。 只这一桩事,只要凝家不是作恶多端,她都要永远感念这份恩情。 凝珑把眸子转在凝玥身上:“心里感念,何惧这趟受寒路。” 凝玥到底是小姑娘,见识没凝珑广,心眼没凝理多。如今听罢凝珑这话,眼里竟一酸,差点把泪落出来。 后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大船便停泊靠岸。 凝检意味深长地看了冠怀生一眼,“天冷,快回去吧。已经上了船就不能再回头,纵是再舍不得,也得往前走。” 冠怀生心叹凝检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惜这老狐狸的聪明用不到正处,只做着偷鸡摸狗之事,注定走不长久。 送走凝家几位,冠怀生又把凝珑送回宁园,自己则去了趟禁中。 尽管换脸改姓一事已过去很久,但李昇每每见到他还是会打趣一番。 李昇摆手示意他往榻上坐,“冠世子来啦,是有什么事要指教?” 冠怀生无视他的揶揄,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把凝检调到苏州,是故意为之吧。苏州是凝理那帮歹人的老巢,你这是想一网打尽?” 李昇收起笑容,“正是。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么?” 他怕冠怀生心有不忍,又提醒一遍:“一旦凝检有异心,必须杀之而后快。” 作者有话说: 等会儿再补一章2000字。
第52章 藏人 ◎他知道她在屋里藏了个男人。◎ 这句话似一把钝刀, 直直扎进冠怀生心口里。 因为钝,所以刺口不深。但他的心仍被扎出了个窟窿,龇牙咧嘴地往外透出凉风,一缕一缕地萦绕在他和李昇之间。 因为钝, 所以他后知后觉, 现在的李昇早已不是当初需要征求他的意见的荣王。 现在李昇是登基不久的新帝。新官上任尚还需得烧三把火, 何况是一个急需确立威信的新皇帝。 从前李昇是荣王,虽对凝家有些不满, 但碍着冠怀生与凝珑这层关系,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兴许那时李昇就发觉出凝检的不对劲,但明面上仍对所有人说, 凝检是人才, 不得不用, 甚至必须重用。 如今李昇是帝王, 任何阻挡他坐稳江山的人与事,他都是一句话:“杀之而后快。” 杀人简单, 难得是事后的处理。 若杀凝检与岑氏,凝珑怕是要哭得昏厥,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了。 冠怀生垂眸深思:“凝检他当真……” 李昇见他存疑,干脆扔过去一道奏折。 “凝理有个左膀右臂叫苏辉。苏辉呢, 以前是闽南一带最有名的土匪,占山为王自立一方江山,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凝理许给他许多好处, 他才愿意投靠巫教。如今苏辉在教内被教徒称‘右祭司’,威胁南方州郡投靠巫教。” 李昇长叹一口气, “苏辉有个癖好, 喜爱奸\\.淫幼女。那些女孩不过十来岁, 有的甚至连月事都未曾来,就已经遭了他的辣爪摧残。凝理为拉拢他,主动给他献幼女。起初是街上的乞丐,后来竟直接闯进人家把女孩抓来。后来苏辉的口味变刁,指名道姓要世家幼女。最近要的一个女孩,是马将军的孙女,马云娘。” 冠怀生看完奏折,气得手指发颤。 “马家是平京六大世家之一,马将军平定边境有功,耄耋之年得一孙女,即是云娘。”冠怀生说道,“前段时间云娘失踪,马将军惊得当场暴毙,马家动乱不断。” 李昇道:“你当凝理是怎么接近云娘将其掳走的?是凝检从中作梗,把云娘连夜送到了苏州去。当年我跟着嗣王与马将军一道平定西北,马将军不顾危险,在战场上救下了重伤的我。没有马将军,我早就咽气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程家都是李昇坚定的后盾。有些话,他不愿跟旁人讲,是因旁人听不懂。但冠怀生可以听懂,甚至能提出许多可行的解决方法。 李昇讲道理道:“把凝检这个祸害送走,平京城就少了一大害。因朝中有些知情人在,所以这次让凝检做苏州知州并没有太多人反对。这些见风使舵的朝官都懂得其中到底,我想你一定也懂。不是我故意给你出难题,要你难堪,而是凝家实在作恶多端,让我无法忍受。鹤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冠怀生眸色翻腾:“那马云娘呢?还能救出来吗?” “难。”李昇沉声道,“但还有救。天冷,水道结冰,船只难行。若能及时拦下,或有转圜之地。现在我们仍要按兵不动,直到把对方的计划摸透,才能反击。” 又道:“这只是其中一桩恶行。巫教派若真有那实力,我自然会退位让贤。然而他们各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凝检上了贼船,届时凝理坦白身份,凝家肯定会向着自家人。你说,凝珑也算是半个凝家人吧,她有没有……” “绝对没有。”冠怀生眸色一冷,“她并不知情。” 李昇看冠怀生眼里警戒意味明显,便尴尬地笑笑:“开个玩笑。不知情也好,知道的越多,她的处境便越危险。你也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危险总是无处不在的。但总要告诉她一些该她知道的事情,我想你懂得分寸。” 知情与不知情中间有一个度,越过这个度,凝珑会崩溃,也会遭遇危险。但若完全不管这个度,冠怀生的良心又实在不安。 最终,他神色严肃地回了宁园。 凝珑还当是朝里出了大事,“谁死了?谁升官贬官了?” 冠怀生见她穿得单薄,把自己身上的鹤氅解下来,披到她的肩上。鹤氅长而广,把她快要淹到了里面。 凝珑枕着软软柔柔的鸟羽,“你好像不太高兴。” 冠怀生终究开了口:“苏州是巫教派的老巢,巫教派的右祭司喜爱奸\\.霪幼女,马家的马云娘前阵子闹了场失踪,实际就是被巫教派掳到了苏州。” 重点冠怀生倒是都说了,只不过隐去了凝家的身份立场。 凝珑心里不好受。 马将军是个至纯至善的老好人。她娘当时难产,是马将军找了全城的接生嬷嬷来照顾她娘。她爹生意不顺,也是马将军提供办法让生意转好。马老爷与夫人对她多有关照,就连马家子女也把她当亲人来对待。 前段时间马将军暴毙,凝珑郁闷了好多日。老人死了,云娘也没个音信,这一家好人都没能迎来个好结果。 云娘是个可爱机灵的孩子,揪着她的裙摆夸她长得像仙女。 凝珑眼里一酸,“云娘可还能救出?” 冠怀生:“云娘还在路上。临近年关,来往运送的货物走水道多。陛下不想关闭水道,只能去搜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很想哭一场,但又不愿在冠怀生面前示弱。 干脆拐进屋里,把屋一锁,自己趴在桌上掉眼泪。 她心疼云娘,可怜马家,也担忧舅舅舅母。 她相信舅舅这次去赴任会想当个好官,可到地若被巫教派操控,指不定要走歪路。 那巫教派教首手段何其残忍,凝家一家身子骨都弱,难以忍受重刑。 去容易,回来难。她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过后几天,冠怀生有意无意地跟她说苏州有多么危险。 他是想借此告诉她:苏州危险,你不要去那里涉险。 但说着说着,反把凝珑心里的另一个念头给说了出来。 她不惜命,不怕死。她想为了云娘,为了凝家,去苏州试一试。她想告诉舅舅舅母,苏州危险,你们尽快找理由回京。也想在船上,在苏州寻一寻云娘。万一会遇见云娘呢。 但这想法太过冒险,就连云秀都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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