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同贺郎君成亲了又如何?一时的威风有什么好炫耀的!” 茯阳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乡下来的野种,强压着自己不将心里的话吐出来。 太子皇兄说了,待他日后登基掌权,就许贺郎君与那个野种和离,再许给大皇姐。 “七妹有时间还是多读些书罢,写五个字能错三个,若说丢脸我还真比不上七妹。” 慎晚随口揭了她的短,唇角浅笑似在回味什么:“裴慎晚,许久没人敢唤我名字了。” 闻言,茯阳面色一变。 裴慎晚的身份是皇宫之中的禁忌,当初裴慎晚被接回宫里之时,本该改给名字认祖归宗,但后来却被特准承母姓。 其中内情无人知晓,但若是谁敢再提起她的姓,定是少不了受责罚。 茯阳好似个犯了错的孩子色厉内荏,梗着脖子不服输,但却一个劲地往磐阳身后躲。 蠢东西! 磐阳暗骂了一声,但依旧端着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轻声安抚:“没事,没人会告诉父皇的。” 她声音柔柔,像是轻声细语,但毕竟其身份在那摆着,当今长公主发了话谁敢多嘴? 这话无疑是告诫厅堂内众人。 说罢,她又对着慎晚,面上似带着几分怯,就像被慎晚欺负了一样:“三妹,你往日里极少入宫,怎么一来便如此。” 慎晚眉头皱了皱,暗道一句没劲儿,磐阳就是这样,自己什么都不说,偏引着别人替她出头,最后见说不过,干脆直接装的像被人欺负的模样。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贺雾沉眉头皱了皱,他此前对磐阳也多少有些了解,怎么觉得她今日好似同往日不一样了。 至于何处,他说不上来。 慎晚不去理她,直接站起身来,十分不屑道:“真没意思。” 今日的宫宴是磐阳特意回宫帮着皇后来办的,在场之人谁不得捧她两句,慎晚如今提前离席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磐阳呼吸重了两分,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茯阳便要上前去拉她:“皇姐让你走了吗——” 慎晚袖子甩了甩,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死死掐了一下茯阳的肘腕。 她七岁便已经跟着姨母上街收账,见过的无赖多了去了,有想对她这个孩子动手的也不在少数,她连那些人都对付的了,何况茯阳这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茯阳手腕吃痛,刚要叫出声来,慎晚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喊罢,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手背上的伤,听说妹妹前几日伤了手腕,正好,两病加起来一同让父皇也看看。” 茯阳的声音瞬间憋了回去。 她诗书不精,父皇总因为如此牵连到她并不受宠的母妃,她便想了个装病的笨办法。 可不能叫,若是真把太医招来,父皇若是知晓她装病,更要责罚她了。 待红衣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之中,茯阳硬生生压着怒气回了位置。 “呸,什么东西!”她气不过,“皇姐,她算是什么东西,抢了你的驸马,如今还这般下你面子。” 磐阳搅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咬着唇角。 是啊,她一个从乡野中接回来的所谓公主,若非她家中有点钱,父皇怎么会认她? 这贱人一回来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抢了去,从前的父皇的宠爱,如今,竟将她自小心悦的郎君也抢了去。 她看向人群中的那个男子,凑巧那人也回眸看她。 她心似乎停跳了一拍,方才茯阳的说话声并不小,是不是他也听见了? 磐阳有些紧张,她缓缓开口,端着自己的身份顺便给慎晚身上扣了个不好的名声:“贺郎君,三妹向来如此,我们这些做姐妹的都习惯了,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闻言,他皱了皱眉头。 这种话其中的深意,他岂能听不明白。 贺雾沉有了打算,起身对磐阳拱了拱手,顺着她的话道:“臣多年未归,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良。”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屏气凝神。 贺家清流,世代皆出君子,贺雾沉父亲虽去了,但生前官至丞相,如今家底殷实,他本人也是个有才学品行的,无论立在谁面前,都得称上一句君子世无双。 当初他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情,宫中也多有传言,如今众人心中难免猜测,贺郎君如今已经尚了三公主,还如此夸赞长公主,难不成私情有真? 磐阳面上不自觉有些发烫,心中的礼教告诉自己要有分寸,可心底的情动催促着她想向贺雾沉靠近几分。 她面上神色的变换贺雾沉瞧在眼里,他眸中闪过几分冷意,随即又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 他像没听懂方才几人间的微妙氛围般:“三公主能有两位殿下这般的姐妹,当真是有福气。” 他声音清朗,似山间清泉,这话虽说的极有讽刺,但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贺雾沉又说了几句:“七公主性子恣意洒脱,着实令人倾佩,想来也免不了大公主往日里的教导。” 磐阳听到这句话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只是——”贺雾沉话锋一转,“三公主乃七公主长姐,七公主今日着实有些出格,言语诋毁,动作无状,在下定回如实禀报太傅。” 明夸暗讽,磐阳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瞧着自己心尖上的郎君,话里话外都是在偏着那个贱人,心头与滴血无疑。 茯阳怕了,瑟缩在磐阳身后:“皇姐,别,别告诉太傅。” 她想反驳,她哪里动作无状,她还被那贱人掐了一下呢,可如今这话她是更不敢说出口了。 磐阳咬着牙,如今只觉得面上像是被狠打了一下,她强撑着笑:“贺郎君,茯阳她——” “公主慎言。” 贺雾沉眸色明亮,嘴角浸着的笑意犹如少时磐阳第一次见他那般。 可口中却说出极冷的话:“如今臣已为人夫,殿下实在不宜唤臣郎君,若殿下不介意,可唤臣一声三妹夫。” 第五章 心意相通 这话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磐阳身上,彻骨的凉意攀上磐阳的背脊。 贺郎君,竟然当众驳她的面子?! 贺雾沉深深看了磐阳一眼,那眼神不含意思情绪,冰冷的就好似在看陌生人。 他这般,直接将方才茯阳所说有关二人之间“私情”的话推翻了过去。 今日的事就算传了出去,也没人会说三公主横刀夺爱,怕是只会说大公主自作多情。 场面上瞬间冷了下来,有识相的贵女郎君出言打岔,赶紧将此事转圜了过去,推杯换盏间,好似刚才的热闹不曾发生。 另一边的慎晚并不知道席中情况,她心中的烦躁在看着御花园中的菊花时,稍微消散了些。 “三公主。” 忽听有人唤她,慎晚皱着眉头回身,瞧见来人之时,她眉心稍稍舒展两分,面上却仍旧疏离:“张郎君?” 张疏淮在看见慎晚的面容时,心跳都要露了一拍,可听到她清冷的语调,他又觉得着心情重新跌落寒潭。 三日前是她的新婚夜,如今看着,她确实比之前更加娇媚。 他满心满肺的委屈不解,分明之前她同自己两心相许,怎么选驸马之时,竟选了那个突然闯进来的贺雾沉? 他半天不说话,慎晚微侧脖子:“郎君有话对我说?” 张疏淮一副被负心人伤害了,要前来要说法的模样:“公主,此前咱们二人互通心意,你为何要在选驸马当场临时变卦?” 这个张疏淮是皇后本家不知道哪个旁支出来的少年郎,皇后一直有心思撮合她,见她不从,便拿着她的年纪压她,逼着皇帝给她选驸马。 她心中知道皇后的算盘,无非是想借着姻亲将她的钱都套到张家,最后在用在太子头上罢了。 原本她想着,左右皇帝发了话,只要她有了孩子,届时便可同未来驸马分居别院互不相干。 她是有意想选张疏淮的,她倒是很乐意看见皇后见自己的算盘落空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可是,她可从没与他有过什么心意相通! 慎晚眉头紧皱,刚想说话,却见张疏淮一甩袖子。 他想要说法,但却觉得自己如今执着于一个女子,丢失了文人风骨。 张疏淮失望道:“从前我便听人说,公主你与教坊司女子私交过甚,又抛头露面见过不少外男,我之前并不在乎这些,可没想到,你勾引我在前,居然又背弃我在后,实在……实在不堪!” 慎晚原本想温言将他打发走的,毕竟他不过是被皇后掌控的可怜棋子罢了,可听他说了这话,她眉头皱的更紧。 教坊司女子,那不就是荀千宁? 说她可以,说千宁,他算个什么东西! 慎晚嘲讽一笑:“你赶紧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你也配和我心意相通?” —— 贺雾沉并没有在席上多做停留,干脆直接出来寻慎晚,没走上几步便有个提着宫灯的宫女凑到他身边:“贺驸马,您可是要去寻三公主?” 贺雾沉眉头动了动,并没有将心底的情绪表现出来,只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是大公主身边的人。” 他的记性向来好,以过目不忘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精通画意,记人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那宫女并没想过自己会被认出来,她眼神有些躲闪,却也只能依照大公主教的那样道:“奴婢自小便在宫中服侍,曾受过三公主恩惠,如今既然瞧见了那些,便不能不估计三公主脸面,这才来寻的驸马您——” “这些没用的话不必说了。”贺雾沉压抑着心中的烦躁,眼底都是冷意。 宫女从未想过贺家郎君会如此骇人,她硬着头皮道:“奴婢瞧见三公主在菊园中同张家郎君拉拉扯扯——” 第六章 中用 贺雾沉从中听出来了重点——菊园。 他调转方向,不再理会宫女所说,左右说的都是挑拨的话。 “驸马,您千万别动怒,三公主向来就是那样不守规矩的……” 小宫女本想硬着头皮依照大公主的安排去抹黑三公主,可话没说完,她便觉得身上止不住的发凉,一抬头,便对上了贺雾沉那阴恻恻的目光。 她忙住了口,脖子都控制不住的往回缩。 贺家郎君自打做了太子伴读后,宫中便说他性子冷不易亲近,如今出门游历数年,竟还多了那么几分可怖。 她安慰了自己几句,贺郎君是读书人,不可能打杀她的,勉强让自己安心下来后,也没再敢去触霉头。 “郎君不妨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别是姑娘家看你一眼,你便觉得是对你情根深种,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贺雾沉还没等靠近,刚隐约瞧见人影,便听到慎晚说了这么一可以算得上的粗俗的话。 他一愣,脚步不自觉顿了下来,只见远处慎晚下颚微微扬起,说话之时极尽高傲,就同新婚夜那日,她乘骑在他身上之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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