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东氿律法的不公之处,就算夫妻之间没有隔阂争吵,女子毁娘家之时,若是夫家嫌太久不归,便可让官府出文书勒令回夫家。 白柔岚瞳孔颤抖着,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大的绝望充斥在心中浮现在脸上。 她眸子亦有些涣散起来,竟有几分看不清表哥,她呼吸重了几分,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表哥身后的墙上。 她咬了咬唇,就在心中储满了必死的念头,要一头撞死在这里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耻笑。 “我若是你,要是想寻思就死在待你不好的夫家,而不是撞死在我府中。” 白柔岚一愣,一事也没心思去管慎晚如何看出来她要自尽,只能飞快地用袖口将面上眼泪擦下去,立即躬身:“参见公主。” 慎晚象征地点了点头,而后裹紧了几分身上的外氅。 她起来的急,里面的衣服穿的不是很规整,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方才府中下人告诉银票贺雾沉同白柔岚站在一处说了好半晌的话,银票便过来着急忙慌给她叫起来,却不成想一过来便听到二人说的是这般窝囊事。 她打了个哈切:“你表哥不少说了吗,把人叫过来详谈,谈成固然好,可若是谈不成,也不是没有后招,你试验都不试,为何就说不行?” 白柔岚眼底依旧是绝望的:“公主,并非柔岚不愿,而是之前二表哥已经上门找过了,可女子嫁鸡随鸡家狗随狗,哪里有受了几分委屈就要和离的道理,更不要说那个人编排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在我身上。” 她这两句话说的,慎晚从开头就不爱听,她轻哼一声,毫不客气道了一句:“活该!” 白柔岚面色更白了,比纸扎的小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贺雾沉也诧异地看了慎晚一眼,她并非是戳人痛楚幸灾乐祸之人,又为何要如此说? 慎晚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柔岚:“既然你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为何要大老远跑道我面前来求人?莫不是故意来碍我的眼,惹我不快?” 她后半句话声音已经沉了下来,毕竟也是在宫中看了许多年大人物摆谱的架势,如今她周身的公主架子一出,白柔岚当即就跪了下来。 “公主恕罪,民女绝没有这个意思,原本民女想着,既成了亲便是一家人,女子以夫君为天,自然应该事事以夫家为先。” 白柔岚从之前慎晚在贺府之时便知道,这个公主是不守规矩的,她话说道这里口风又是一转:“民女却没想到,自打嫁过去后,头三天浓情蜜意是好的,可日后的日子却连家中通房都不如,竟还要被动辄打骂。” 言罢,她作势要掀开自己的袖子,可手刚搭上自己的袖口,她却突然意识到表哥还在这里,怯生生看了他一眼,而后跪着向前到慎晚面前掀起袖子。 白皙的胳膊上有深浅不一的红痕,慎晚即便是并不懂伤口,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用鞭子抽出来的,甚至鞭子上还有倒刺。 着已经完全超越了慎晚的想象,她深吸一口气:“多久了?” “自第一次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 眼瞧着慎晚原本似笑非笑的神情褪去,白柔岚知道,自己这是有救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年关 慎晚眼眸眯起,算起来贺家在浔阳也并非小门小户,居然连一个嫁了人为正妻的姑娘都护不住,当真是可笑。 她的神色又回到了懒散的模样,抬了抬下巴示意贺雾沉:“你表哥是个什么人你也知晓啊,叫你夫君过来面谈,哪里还有说不过的道理,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个什么结果呢?” 白柔岚有些呆愣地看着她:“公主说的结果是?” “和离,休夫,还是让他答应以后再也不对你打骂,然后你在跟她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 眼见着白柔岚有些犹豫,慎晚心中嘲讽,只觉得这人蠢的可以。 之前在贺家的时候,白柔岚便说过,不会在乎夫君身边是否有通房,只因为通房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夫君若是喜欢,偏宠些也没什么,总越不过正妻去。 可方才却听她身旁的那个丫鬟说,白柔岚竟当真被通房踩在头上去,慎晚心中想,都到这个地步了,总不会还想着原谅吧? 白柔岚手逐渐收紧了些,再一抬眸,眼底却是为难与犹豫:“公主,其实民女心中是不愿再同他继续过下去的,但这世间对女子要求本就苛刻,若和离的原因传了出去,旁人便都会觉得是民女善妒担不起正妻职责,日后白家与贺家的姑娘都会被我的名声所累。” 她这回答虽算不上多合慎晚心意,但最起码不会让她生气。 慎晚倒是笑了:“贺家这一辈儿,哪里还有什么待字闺中的姑娘了,你自小又养在贺夫人身边,你的名声如何同白家姑娘有什么关系,这未免也太过牵强。” 她伸手指了指贺雾沉:“照你这么说,那我日后还是别有子嗣的好,不然我的孩子定要被我的名声所连累。” 白柔岚垂着头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默认了,慎晚未来的孩子,定然从小就会被旁人指指点点。 慎晚对着贺雾沉道:“你该去上职便去罢,白表妹在我府中也出不来什么岔子,等下你自己书信一封回去,请她夫家过来便是了。” 说着她又将头转回了白柔岚身上:“你夫家姓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姓刘。” 白柔岚点点头:“姓刘,名坠离,今年二十——” “行了,我不关心他多大岁数。”慎晚摆了摆手,“你赶紧回去歇着罢,你既千里迢迢往这边赶过来,不叫他也吃这些苦岂不是便宜他了。” 言罢,她便转身回了屋子。 白柔岚不知道的是,慎晚脑中已经在盘算,在哪条道上面将刘家马车给劫了最不会招人注意。 往自己的屋子回了几步,银票一边扶着她,一边在她耳边嘀咕着:“公主之前还说不会管她这个闲事,如今这不又插手了?” 慎晚满不在乎道:“推一把算什么帮忙,我只不过是见不得他们二人因为这个事情磨磨唧唧说个没完,到时候又得有些风言风语,倒叫你也信了去,跟着感同身受地着急,叫我睡不好。” 银票面上有些微微泛红,低声道:“公主总说奴婢话本子看多了,但话本子不也是根据事实来写的吗?奴婢信这些,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慎晚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当初同母亲在牙行做粗活,有个姐姐很照顾奴婢,只因为那姐姐同管教奴婢的小厮是旧相识,二人私定终身感情好的很,可后来那小厮的表妹找了上来,人家和表妹那是自小到大的情谊,哪里是姐姐比得过的。” 银票轻声叹息:“可怜姐姐人那么好,却被表妹明里暗里挤兑,还说她不检点故意勾搭那个小厮,后来知道,那个表妹早就同小厮有了肌肤之亲了,自那时起奴婢便觉得,这表哥表妹的关系,就没干净过,嘴上说着什么哥哥妹妹的,实际上都是仗着这层关系在做坏事!” 慎晚顺着她的话说:“若是换做旁人,我许是会心中警觉,但那个人是白柔岚,她可是被贺母亲自教导出来的,你瞧她,都被夫家欺负成那个样子了,还想着回去继续过日子,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声,这种人哪里会同自己表哥纠缠不清?” 银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表姑娘不同刘家回去,那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咱们府?” “留着又如何,也不缺她一口饭。” 慎晚说的毫不在意,若是以前,她大抵也不会管白柔岚什么,但是现在她倒是稍稍有些改观了。 之前白柔岚可是一个会主动给夫君纳通房的主儿,还说什么若是公主亲自赏赐的,还要主动给通房升名分呢,方才她看着白柔岚可怜兮兮的模样,差点就想问一句“丈夫偏宠通房的感觉如何?” 中午过后,慎晚在房中研究着避火图的事,看着卷轴上的地图盘算着要将店开在何处,原本还想着要开在春意楼这个最大青楼的旁边,如今却得换一个位置了。 彼时裴叔倒是过了来,瞧见她正低头沉思,倒是笑着道了一句:“公主,临近年关,咱们可要给大小姐送些什么东西?” 慎晚被他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裴叔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呢?” 她笑着伸手在自己胸口上顺了顺气,请裴叔先坐下:“您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要过年了。” 往年送回西氿给姨母的年货,慎晚都是亲自挑的,还能趁此机会给姨母捎去一封信。 “姨母那便定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缺的,就是不知道慎映如今喜好变了没有,那小丫头一会儿一个样儿。” 裴慎映是姨母的女儿,小她两岁,之前姨母曾经来信,说她淘气的很,整日里同男子混在一起玩儿。 裴叔点了点头:“想来公主送了,映姐儿定然都是喜欢的。” 慎晚将面前的地图卷轴撤走,又重新铺上了一摞纸来:“礼物什么的倒是好选,就是这信可得写的仔细一些,正大光明的机会写信可是难得。” 她提笔沾墨,洋洋洒洒先写了“姨母亲启”四个大字,接下里便有些难以下笔。 之前写信,十几页纸都不够她写,信封每次都是厚厚的,可这才她却不知为什么,竟不知道写些什么好。 尤其是……她成亲之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从未付出真情 慎晚想了想贺雾沉,又想了想姨母。 若是姨母知道自己同贺相的儿子成亲了,可否会生她的气? 她拿笔的手紧了紧,下意识轻轻咬了两下笔杆,她看向裴叔,有些犹豫问道:“您说,姨母知道我成亲了吗?” 她的亲事是皇后安排的,本就有些急了些,原本她只以为皇后岁数越大越沉不住气,竟然为了将她撵出宫去,让她快些选驸马,快些离开宫开府。 可这半年来发生这些事,倒是让她反应过来,若非有贺雾沉出现,依照她当时的想法,定然会选张疏淮,皇后这般着急,定然是怕她又突然反悔才是。 裴叔听她这般问,只道:“虽然公主成亲匆忙,没能及时给大姑娘送信告知,但是您毕竟也是公主,公主成亲这件事只要稍稍打听一番便能知晓。” 听他这么一说,慎晚却更有几分紧张了,若是姨母早就知道了,如今可还愿意看她写的信了? 莫不是会觉得,她竟同诋毁母亲之人的儿子成亲,她不将母亲放在心里? 慎晚面上闪过几分为难,看向裴叔轻声问道:“您的信写完了吗?” 裴叔点了点头。 “写什么了?” “公主一切安好,勿念。” 慎晚一愣:“就这些?” 裴叔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其他事情,由公主写便是了,每次公主写的都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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