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分房睡了几天而已,你怎么这般粘人了?你既今天回来的早,我便准你侍寝可好?” 贺雾沉轻轻点了点头,肉眼可见情绪缓解了不少。 慎晚拉着他进了里屋,她倒是先将自己今日在外面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自顾自道:“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磐阳不对劲儿,这根本就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更何况如今她府中还怀着孩子呢,头几个月正是胎相不稳的时候,就算她自己想出来折腾,皇后和她婆母竟都愿意?” 她说完后停顿半响,贺雾沉拉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你可见到那黑衣外氅的人生了个什么模样?” “当然没瞧见,本就是离的远了些。” 贺雾沉心中紧张起来,但却也只能安慰自己,没见到也是好事儿。 上辈子也是过年之后,也是罕见的大雪,也是流民遍地,坊间出了个故弄玄虚的仙士,随便说了几句东氿要亡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那仙士倒是也聪明,先用谣言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后又说有破解之法,倒是让皇帝不信也得信,想必今日慎晚说的那番景象,也是那人故弄玄虚。 贺雾沉十分认真道:“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去坐,这几日汴京要不太平。” 慎晚心中不解,没明白他为何这般说,但又想了想,没准是大理寺的人,就是会主意多一些。 慎晚随口应了一声,贺雾沉却并不买账,甚至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晚晚,就听我这一次,好吗?” 瞧着贺雾沉这副认真模样,慎晚心中已经不知觉偏向了他。 虽然不会因为他这两句话便真的连门都不出,但也已经决定没什么事不出门。 贺雾沉瞧着她眸子之中有了几分认真,心中这才放心了下来,倒是简单将坊间传闻同慎晚说了一下,最后补了一句:“你切记离人远一些,莫要叫他盯上你。” 慎晚原本还想,汴京之中、皇室脚下,比她身份尊贵之人一抓一大把,哪里会被他盯上,但随后她又想,自己手里也是有钱的,被盯上她这个人没什么,要是钱被盯上了,那可真是不妙。 思及此处,慎晚重重点了两下头,待瞧着贺雾沉面上神色缓和了不少,慎晚才道:“今日我同千宁在一处,她拿着把曹大人送的团扇摇个不行。” 她这般开口,贺雾沉倒是有些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也只能回:“我也瞧见了,曹兄手里也有一把相似图案的折扇。” 荀千宁拿着扇子,还仅仅是装饰亦或者睹物思人,但曹清砚可就不同,他是当真拿着扇子扇动,贺雾沉站在他身边,除却受着冷风外,还得扛着他时不时卷起来的凉风。 慎晚稍稍挑了挑下颚:“既如此,那你也弄一把团扇给我罢。” 贺雾沉一愣,但随机又反应过来,慎晚哪里是要一把扇子,分明也是要个可以睹物思人的物件儿。 他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今日心中的着急与烦闷尽数消散了下去。 他只道:“团扇了没有了,平安结倒是有一个。”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管 慎晚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随后才想起来,贺雾沉是亲手给她做了个平安结来着,还是腊月二十八那日,顶着风在城中走了许久弄回来的。 “你竟还留着?” “本就是要送给你的,你当时既没收下,就当作留在我手中保管了。” 慎晚明明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可怜,更觉得心中升起来几分暖意,倒是贺雾沉直接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取。” 半响过后他快步回来,手中的平安结慎晚拿起瞧了瞧,之前头次见到的时候她压根没仔细看就摔在了地上,后来便被贺雾沉捡起来又重新装回了自己怀中。 如今拿在手中一瞧,她倒是意外,这做的竟比她精细了几分。 慎晚将平安结往床榻上一扔:“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来你手中也没什么其他能拿得出手的,那我便勉为其难收着罢。” 她说是这般说,但到了晚间,照样将平安结收在床头的暗格之中。 此后三日,贺雾沉依旧是早出晚归,慎晚也没有什么别的要紧事要做,干脆也没出门,但是这几日的消息可是新鲜了极了。 一夜之间,宫中当真出现了一个仙士,甚至他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让承受皇帝血脉最浓重的人,剪下一缕头发供奉在寺庙之中,三日后将其烧了,由皇帝喝下去,这雪方能彻底停下。 慎晚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还同荀千宁道:“血脉纯正,不知道的以为给牲畜配呢。” 这条要求说出来,除了磐阳也无人敢应,毕竟皇后才是正妻,谁敢说血脉能有磐阳纯? 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磐阳在剪下头发后,当夜就病倒了,可那仙士却说:“长公主福泽深厚,万民痛苦受与己身,实乃女子典范。” 这一番高帽子扣下来,谁还能说一句不是,甚至皇帝还当真信了,竟然十分心疼道:“朕的磐儿可受得住?” 那仙士定然是说了几句好话宽慰皇帝,甚至再多扣上几顶高帽子,慎晚想,那人说的跟真事儿一般,没准就连磐阳本人都分不清,自己这病到底是被气的,还是真的替万民挡灾了。 自那以后,每一日仙士都会说出一个不好拒绝,却又十分奇怪的要求来,一日是宫中夫人,一日是掌事太监的小徒弟,人选的这般杂乱,竟当真没人说他居心叵测。 直到贺雾沉终于有一日能早早回来,慎晚这才同他闲聊时提起这件事。 她原本只当了个乐子,却没想到贺雾沉面色竟变了一变,慎晚以为他是心疼那三个人,她道:“你莫不是最近可怜人瞧得多了,如今见到谁都觉得可怜?” 贺雾沉赶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慎晚却不是很在意:“那人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哪里就那般倒霉选中我了?” 贺雾沉刚想开口,慎晚便又道:“若是当真选中了我,那依我看来,不恰恰说明这个所谓仙士有问题?” 贺雾沉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这有什么觉得不觉得的,一个江湖骗子敢进皇宫中来,难不成还是心思单纯只为钱财?” 慎晚之前是先听荀千宁说起那个传言,后来又听贺雾沉说了一遍,心中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但东氿的事同她又有什么关系,最好是闹起来,她直接趁乱回西氿的好。 贺雾沉想了想,最终却轻笑出声。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事,皇帝却偏偏被那人耍的团团转。 慎晚倒是继续道:“皇帝若当真有心,那就亲自派人赈灾,一笔笔银子花下去,一碗碗粥给出去,哪里还需要什么仙士?” 贺雾沉想起了上一辈子,当时因着皇帝相信,甚至由着仙士随便胡扯,做出来许多荒唐事,但偏生仙士过来之后,天气竟真的一日,比一日好起来,那时但凡听说见过仙士的人,都开始相信他有真本事。 那时的他不愿意瞧着众人被这样的人给蒙蔽,没少给皇帝递上奏折,但根本无济于事,如今想来,后面皇帝能那般坚决地处置了他,许也是因为有这件事在。 “若是人人都似晚晚这般,汴京之中可是能消停不少。” 慎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只以为是他单纯在夸自己,她道是也没谦虚:“非也,世间可没有第二个像我这般好的人。” 她说的不客气,贺雾沉心中只觉得陷入了进去,难以抽出来。 他心中也是有几分担心的,上一世他最终也死在了仙士前面,他落败了,也不知道仙士最后什么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得善终。 只是如今重活回来,他心中到底也比从前更活络些,他也开始琢磨起来,为何那仙士要做那些? 若是图钱,有这种能带的人,大抵也不会愁没有高门大户给出钱,可若是图权,偏偏皇帝要给他封官他也不要,也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唯有那个黑色大氅,不同的便是夏日里换了个薄的。 慎晚伸手在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贺雾沉的思绪从记忆之中抽离,他看着慎晚,也不知怎么,问了一句:“晚晚,我应该是有办法将那弄虚作假的仙士撵出宫去,甚至是关进大牢之中,但若是失败了,我大抵会……你说我可要尝试一下?” 若是只听了前半句话,她定能斩钉截铁道一声试一试,可贺雾沉后半句话出口,她却有些犹豫起来。 她瞧着贺雾沉很认真地看着她,慎晚也没再多做承诺:“若是我,我就不管。” 贺雾沉一愣,只听慎晚又道:“我自小姨母便教导我,不该自己管的事莫要瞎管,省的吃力不讨好白惹一身骚。” 贺雾沉没想过是这样一个回答,更是觉得,慎晚这个回答,上一世为何还要给他求情?竟叫她那单薄又倔强的背影烙印在他心中怎么也剔除不下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不在焉 瞧着贺雾沉有几分发怔的模样,慎晚只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人道,她便接着说:“这世间事本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当初含妗偏要一头撞南墙,我废了那么多的力气,到头来不还是没能将她劝回来?她最后能自己想明白已经是最好的事儿了,若她还要一意孤行,我还能如何?” 她耸了耸肩:“如今这仙士不就是如此吗?若他们当真脑子清醒,压根就不会信,若是脑子糊涂了一半,稍微提点一番就能反应过来,可若是整个脑子都糊涂了,你就是把证据掰开了揉碎了塞他眼珠子里,人家照样要说你一句挑拨离间。” 贺雾沉听她这般说,彼时竟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应该去完成上一世没能做到的事,还是应该将这一切撒手不管,同慎晚做一对普通夫妻? 他能听得出来,慎晚意思明显,分明是经历过含妗的事情后,对这种拉人脱苦海的事生了抵触,可如今那方士的存在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慎晚看着他思索的模样,也有些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决定,她干脆直接将他拉起来,同自己一起躺在床榻上:“要是早知你如今要愁这些事,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大理寺,你月俸才几个钱,竟要去考虑内阁之人要考虑的事。” 她只是躺着没做什么其他,但却让贺雾沉感觉到十分心安,他看着床帐顶:“在其位谋其事,我既有办法,若是不试一试,总觉得不甘心。” 慎晚却嗤笑一声:“你总说你有办法,依我看,你与其担心皇家之人会不会因为一个仙士搅乱,不如担心担心如今这雪什么时候停。” “不会再下了。” 慎晚一愣:“你怎么这般肯定?莫不是你也觉得,皇帝喝了烧过的头发水,这雪就能停?”贺雾沉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会看天象,天象所示,这雪不会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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