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随后揪了只樱桃凑到贺雾沉唇边,殷红的樱桃靠近他的唇畔轻轻按压了一下,贺雾沉张口吃了进去。 “我也觉得,指不定是谁弄出来的幺蛾子。” 慎晚静静等着,只听外面太监高声一唤,皇帝与皇后从殿外走了进来,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则是个穿着黑外氅的男子。 慎晚心头一紧,稍稍坐直了身子瞧着来人,之前见到这位仙士之时,她远远站在人群之外没能靠近,但彼时瞧见了,却惊讶与这人的身量。 此人瞧着身量高挑,外氅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瞧着下颚紧致,皮肤白皙,甚至唇也是好看的红,慎晚仔细瞧了瞧那人,又瞧了瞧贺雾沉,她心中想着,大抵外氅下遮住的脸也应该是十分俊俏的。 皇帝入座后招了招手,命人摆了把椅子在自己身侧:“仙士请。” 彼时这副场景倒是诡异极了,皇帝坐在中间,皇后与仙士分别在皇帝两侧,这无疑是给仙士莫大的皇恩。 她倒是也瞧着一番皇后的面色,若是往常皇后可是极为守规矩的,如今却是一脸的麻木,把眼不见为净的心思写在了脸上,甚至慎晚都觉得,皇后的气色远不如从前。 慎晚倒是意外的很,这仙士竟这般有办法,能将皇后磨成这个样子? 皇帝面上倒是瞧不出其他来,眼看着众人对他施礼,先是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才道:“今日宫宴,还有一事要说,仙士窥测天象,言半月后还会下春雪,粮食将颗粒无收,但破解此法之人,就在皇室之中。” 贺雾沉闻言,手中攥的紧了几分。 眼瞧着皇帝发话:“仙士,您瞧瞧看,在座之人,哪个可帮助东氿百姓度过此劫。” 仙士站起身来稍稍颔首,而后从怀中拿出个罗盘来,装模做样摆动着。 慎晚眼瞧着他拿着罗盘向下走来,从她对面开始绕着人走上一圈,在每个人面前都停留一番,停留之时,还盯着罗盘,口中念叨几句有的没的。 直到走到了慎晚面前,他步子停下了许久,贺雾沉伸手将她拦挡在身手,不想让仙士多看她。 却不成想仙士盯着罗盘看了半响,最后抬首对着皇帝道:“陛下,这位是?” 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是朕的三公主慎晚。” 仙是没多说话,只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了上首的位置上坐下。 倒是皇帝眉头动了一动,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慎晚身上。 慎晚挑了挑眉,没等开口,便感觉贺雾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晚晚,别怕。” 贺雾沉在外人面前还是主意礼数的,就是唤她也变成了尊称,但是如今他好像真是紧张了,似乎也是在担心她,即便是沉稳的声音也待着了几分颤抖。 慎晚倒是觉得他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回捏了他几下:“我怕什么,故弄玄虚罢了。” 只听皇上唤了一声:“慎晚,原来朕的慎晚便是破解之人。” 慎晚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一只手牵着贺雾沉的手,另一只手在桌案上摆弄着杯子:“陛下这话,我听不懂。” 她在皇帝面前向来不用守规矩,但这样一副模样已经算是大不敬。 不过皇帝从前也没有要求过她的礼仪,便是知道了她的破解之人,更不会对她说什么严厉的话。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身为帝王他向来都是同一副模样,极少有情绪外露以免叫人揣度圣心,但如今却像是一个寻常人家偏疼女儿的严厉父亲,厉色中却又透着几分柔情:“朕的慎晚当真的东氿的救星,依照方才仙士所说,半月后的春雪之灾,尽数便可避免。” 慎晚听着觉得可笑,却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了一眼贺雾沉:“驸马,你且说说看,半月之后可还会下雪?” 贺雾沉目光灼灼,十分鉴定地摇了摇头。 他直接站起身来,对着皇帝拱手:“回禀陛下,臣对天象略有研究,半月之后,并不会下雪。” 皇帝在看到贺雾沉站起来之时,面上对着慎晚的那几分柔色尽数消失不见,更在听到贺雾沉说话后,面上冷了几分。 他眯起眸子,沉声道:“三驸马,朕知道你待朕的慎晚真心,但仙士并没有说该让慎晚如何,你不必这般担心。” 他两句话便将贺雾沉话中的意思推翻,直接变成是他在担心慎晚情急之下扯出来的谎话。 慎晚却直接道:“陛下不妨说一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东氿无事?” 皇帝一顿,倒是将视线落在了仙士身上:“这?” 仙士摇了摇头:“暂未看出,但依天象所见,届时自会有破解之法。” 这是慎晚自打见到仙士后,听他说的最长一句话,她眉心一跳,没开口。 倒是贺雾沉继续道:“天象所见,日后风调雨顺,陛下且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他原本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但今日仙士便将矛头对在了慎晚身上,他心中的担心与害怕难以压抑,一边同皇帝进言,一边在脑中思虑对策。 “三驸马,你可是贺相唯一的嫡子,朕从前一直希望你能承接贺相衣钵,却不曾想到你竟成了朕的女婿,但你自小为人端正,怎得如今学出了信口开河的做派,你可觉得愧于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第二百五十八章 罢官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严厉,面上亦如在朝殿之时威慑四方之态。 彼时众人皆噤声不说话,就连皇后都一直没开口。 贺雾沉依旧不卑不亢,躬身对着皇帝:“陛下,臣一日为东氿子民,便一日会说一句公道话,若当真有人能救东氿于水,即便那人当真是公主,只要公主愿意,臣不会阻挠半句,但今日却听信此人片面之词,便要将公主牵涉到此事之中,臣不能坐视不理。” 他字字清晰地落入了皇帝耳中,他沉吟一瞬,厉声呵斥:“大胆!” 殿中众人皆屏气凝神,宫中的人都知道这段日子以来皇帝对仙士的优待,比上当初的贺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如今三驸马竟当众开口直指仙士,即便他是贺相唯一嫡子又如何? 贺雾沉却并没有因为皇帝这一声呵斥吓到,听他声音落下才一甩自己的前襟在殿中跪了下来:“陛下息怒,臣句句肺腑之言。” 他依旧坚持,皇帝面上明显动怒,磐阳瞧见了眼里,手中控制不不住攥紧了几分。 贺雾沉就当真那般在意这个贱人? 竟是一点危险都不愿意让她受,即便是触怒父皇,也不同意把慎晚交给仙士。 磐阳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申晏舟,他似乎被这个场面吓到了,身上肉眼可见地有轻微颤抖,也是了,这位国公府世子自出生便被国公爷偏宠,太后甚至多次传唤他入宫,自小便有皇家无上恩宠,即便是不喜读诗书,只喜欢那些没什么用的画,也有一堆人捧着他,他又何时见到过触怒父皇的人? 她啐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申晏舟似乎是听到磐阳的话,他对上她的目光后讪讪一笑,轻声说:“公主莫怕吗,我……我——” “你什么你,且不说如今这事同我没关系,可就算父皇因为此事迁怒到我身上,你又能如何?” 申晏舟支支吾吾,干巴巴说上一句:“公主别说这种话。” 磐阳冷笑一声,瞧着跪在地上的贺雾沉尤为刺眼。 申晏舟成亲之时口口声声说同自己是少时情分,日后定当多加爱护,可结果便是将她留在他那个心如蛇蝎的娘身边,让她受着磋磨。 她有了身孕之后,申晏舟说日后他便不走了,只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们娘俩,但当初仙士进城之时,要求宫中出一个皇氏血脉之人,母后为了父皇欢心推了她出去,最后告诉她之时,母后还说:“莫要让你驸马知道这件事。” 母后担心申晏舟会心疼他刚刚有孕不易劳累,进宫去请父皇收回成命,但实际上他似个哑巴一般,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在邹氏赞同之时,还点了点头。 所谓的年少情谊,竟不如贺雾沉同那个占了她位置的贱人半路成亲的夫妻情分,当真可笑! 她看着慎晚,只见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也没说上几句话,她更是心中升起一股怒意来。 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的慎晚于当初的申晏舟有什么区别?眼瞧着贺雾沉因为替自己说话而被父皇呵斥,竟连一句话都不说? 磐阳深吸两口一气,扶着腰站起身来:“父皇息怒,三驸马也是太过在乎三妹妹的安危。” 皇帝的视线落在了磐阳身上,眼底很明显闪过一丝不耐烦,好似在说,这件事情同她有什么关系? 磐阳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但她却强扯出来一个笑意:“依照方才仙士所说,既然破解之法在三妹妹身上,那便留三妹妹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不如就在我宫中住下,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贺雾沉冷眼看了磐阳一眼,随后又道:“请公主收回成命,三公主在公主府中住的习惯,贸然入宫倒是有些不妥。” 磐阳能听出他语气之中的冷淡之意,她心中更是像在烈火上烹煮一般。 她敬重的父皇嫌她多管闲事,她心悦的郎君当众否定她的示好,登时似有不透风的墙向她压拉过来,叫她呼吸不顺畅,竟连站都没站住,跌坐回了座位上。 彼时申晚倒是轻笑了一声:“陛下想将我驸马如何?” 皇帝听着慎晚开口,面色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朕不会如何。” 他冷眼瞧了一下贺雾沉:“朕从前觉得,三驸马性子稳重堪当大任,如今看来,三驸马竟一日不如一日,想必是大理寺太过清闲,今日往后,便不必去大理寺当值了,好好在家巩固一番规矩。” 贺雾沉跪在地上思索一番,稍稍顿了一下直接道:“臣谢过陛下。” 皇帝此番分明是惩戒,但贺雾沉却全部应承下来,面上没有丝毫不悦,更是依旧跪在地上没动分毫,大有若是非要让慎晚卷入此事当中,就一直长跪不起的架势。 彼时慎晚轻笑了一声:“倒是多谢陛下,自打给了我加驸马这个官职,他日日勤勉从未有一日缺席,前些日子汴京之中进来了许多流民,他也亲历亲为,早出晚归,我倒是估计的很,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这驸马究竟是给我自己娶过来的,还是给大理寺娶的。” 她句句不提求情,却又句句在说贺雾沉的好。 她摆了摆手有道:“驸马你还不赶紧起来,真是要多谢陛下,日后你也在家中多陪我。” 皇帝被她的话架了起来,倒也没继续开口。 贺雾沉一直跪在地上没动弹,慎晚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如今地下凉,别跪坏了身子。” 居高临下伸出手,说是扶,实际上倒是贺雾沉扶着她,自己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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