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皇帝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罢了,你快下去见仙士罢,他已经等了你许久。” 慎晚巴不得不再见皇帝,听了他这话直接转身就走,就是连拜别礼都没施。 她走的太快,倒是没听到皇帝同王槐泉说了一句:“……就连性子都这般像。” 皇帝给仙士置办了一处寝殿,倒是同观星阁极近,给她带路的是王迎。 “瞧着公主面色不好,您也别太过担忧。” 王迎开口,他自然不知道慎晚面色不好是因为同皇帝说话气的,只以为她啊在担忧仙士见她的图谋。 慎晚斜看他一眼:“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方从观星阁门前路过,慎晚向里面瞧了一眼,确实不似除夕那日见到的那副大门紧闭的模样,如今宫门大开,里面明显是被人修缮过。 她不过路过看了一眼,刚离开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后面唤:“三姐姐!” 慎晚不用想也知道,皇家的子嗣里面,能这般活泼的就数四皇子一个,他的母亲朱夫人在所有夫人当中家势最小,最老实憨厚的一个。 是以当初宫中人人都看着皇后脸色行事之时,那位朱夫人还会在看见她的时候,给她抓一把瓜子吃。 如今到了她儿子这里,宫中其他的皇嗣或者是被母亲劝说,或者是自己明白事理,都不敢同她太过亲近,唯有四皇子,瞧见她之时的惊喜从来不是作假。 彼时似乎是瞧见了她的衣角,直接追了上来:“三姐姐,您怎么入宫了,可是要去见那个仙士?” 慎晚本来也不着急去见仙士,干脆停下里想同四皇子闲扯几句,却不成想他直接这么问。 开头的话题她就觉得晦气,但无奈却也只能点点头。 “我懂了,三姐姐一定是害怕仙士对不对?我母亲就是这样说的。” 他顿了顿,而后笑着道:“三姐姐,您莫要担心,那仙士人很好,还总会给我糖吃。” 慎晚直接伸手卡住了他的嘴,手上用力撬开他的嘴看了看牙,随后才松手:“蠢笨,到现在就连谁真对你好假对你好都分不清楚,担心你吃坏了东西伤了牙,不给你糖吃的你母亲才是对你好。” 四皇子年纪小又反应慢,有些没懂慎晚的意思,只不过慎晚也没多解释,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进去就是了。 里面仙士正端坐在屋内正中央的地上,周围还摆着不少红线,就等着慎晚过来。 他依旧是裹着外,对慎晚道:“三公主,别来无恙。”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面圣 公主府门前的贺雾沉眼看着慎晚坐上马车远去,守门的侍卫目不斜视有序撤离,独独留下他一人。 直到不见了侍卫身影,身后的门内才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经常给他与慎晚驾车的小厮,另一个便是方简,这二人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贺雾沉舍不得公主,小厮温声劝慰他:“驸马,咱们男子也莫要太过粘着夫人,不然她们该不珍惜您了。” 方简听不懂这些,但他也劝:“天冷,驸马先进府罢。” 许是贺雾沉的身影显得太过伶仃,倒是没人敢拉他,半响他才开口:“备马。” 慎晚说得对,他若是跟着一起进宫,双拳难敌四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在宫外想办法。 他被革职至今没到半个月,曹清砚在看见他出现在大理寺门前之时,面上明显的震惊,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番,曹清砚面上明显凝重了几分:“那仙士果然有问题,我说你怎么突然被革职,原是因为如此。” 他边说着,边从桌案后面翻找出来这几日里整理出的东西:“我按你说的方法去查了仙士的来历,竟当真查无此人,只不过是在年前外地的一家富户做了法事,有没有用还不一定呢,他这名头竟突然就起来了,没人为推动当真是说不过去。” 曹清砚说的明显,这人的出现自是提前做了准备,能将名声打出来,无论是钱财还是人脉定然要花费不少力气。 “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这人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将三公主卷进去?图什么呢,贺兄,你觉得他会如何?” 会进献谗言,会让皇帝沉迷仙术炼丹,会让忠臣含冤而死,会让百姓苦不堪言。 他想,大抵后面有更大的预谋罢,从慎晚开始一点点蚕食整个东氿。 可如今他心中已经确定,家国大事什么的都不重要,他只想要这辈子慎晚平安。 贺雾沉眸子坚定,手拎起前襟掀起一角,直接对着曹清砚跪了下来:“曹兄,我有一事相求。” 曹清砚自然是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拉他;“你这般客气做什么?” 贺雾沉声音低哑:“如今我若是入宫,大抵连宫门都没进去就要被赶出来,我只能来求曹兄你,请你说动伯父,为我出一张入宫帖。” 曹清砚的爹过了年还被晋升了官职,如今为户部尚书掌管钱谷,正三品的官自然有资格进宫面圣。 只不过曹清砚几年前开始便没同其父亲说过话,如今有事相求,也不知会不会好办。 贺雾沉知道如此是为难了曹清砚,心下自责,喉咙更是苦涩:“曹兄,求你……” 曹清砚没了办法,即便是心中再不愿去见自己的父亲,但好兄弟有求,他哪有不应的道理? 言罢,他叹息一声:“我应你就是了。” 今日是曹尚书的休沐日,贺雾沉跟着曹清砚一同归家,只能站在门口等着,他眼看着天上日头的变化,心中的不安即要将他吞噬,也不知慎晚彼时还安全与否。 过了半响,曹清砚终于从门中出来,他面上仍旧从前那副不羁模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笑着走过来将手上的帖子交给贺雾沉:“贺兄,我这可算是为你上刀山下虎穴,待你将公主安全带出来,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贺雾沉心中愧疚难当,却也只能说一句:“这是自然。” 曹清砚能猜到贺雾沉是如何想的,彼时直接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贺雾沉也不再推辞,直接上了马车,只不过入宫之后他并不知道慎晚如今在何处,只能去寻皇帝。 皇帝原本瞧见的是曹尚书送上来的帖,但王槐泉来回禀之时,却吞吞吐吐有些为难。 皇帝直接便想到了许是贺雾沉来了,他面上冷了下来,只道刚将慎晚送走了没一会儿,这贺雾沉便过来了,他心中的不快不能撒在慎晚身上,那贺雾沉岂能逃得掉? “宣。” 贺雾沉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他跪下问安,迟迟没听到皇帝命起身的话。 他心中明白,大抵是皇帝因为他假托他人的法子进宫而不快,有心要磨一磨他,只是他如今可没有这功夫被磨性子。 他稍稍直了直身子,让自己的话能传到皇帝耳中:“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禀报。” 皇帝没说话,王槐泉便是他的另一条舌头:“驸马,您也太没规矩,陛下还没叫您开口呢。” 贺雾沉姿势没动:“陛下恕罪,臣今日来,是为了郑答应家眷一事。”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一顿,王槐泉直接道:“驸马,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贺雾沉这下确实是不再说话,倒是换成了皇帝想知道后文:“驸马,你且先说说看。” 贺雾沉虽依旧是跪着,但他身姿笔直,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皆十分清晰:“十九年前郑家因为通敌卖国罪被流放,后居家音讯全无,同年宫中多了一位郑答应——” “放肆!” 皇帝将桌案上的茶盏掷到地上,飞溅的茶水洒了贺雾沉一身,好在冬日里穿得厚实,并没有烫到他。 皇帝显然是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他大口呼吸着:“谁给你的这个胆子?是你死了的爹,还是慎晚?” 他边说边摇头:“是慎晚太宠你,将你宠的无法无天,竟敢对朕这么说话!” 贺雾沉原本低垂着眸子,如今听到皇帝这番话,倒是十分大胆地抬眼看过去。 彼时皇帝脸上颜色十分难看,甚至因为动怒,唇角跟着轻颤。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来,面前这个,是他上辈子到死都忠心的君主,在他心中,皇帝一直都是虽寡语但明事理,虽冷峻但偏颇,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故而在仙士出现后,皇帝的一切变化他都觉得是因为仙士的蛊惑。 可如今,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懂过皇帝,更没真正意识到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现在看来,大抵仙士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一疯癫的契机罢了。 他重新将眼眸低垂下来,继续道:“郑家八十六口,唯有郑答应一个人活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换 贺雾沉的话还没说完,皇帝直接将手头上的奏折砸在了他的头上,连带着额角都跟着被砸出了一处红肿来。 “朕叫你住口,信不信朕拔了你的舌头!” 皇帝的声音怒意难掩,贺雾沉深吸一口气:“陛下可还想知道,郑家尚且留有一丝血脉。” 这句话是有分量的,贺雾沉话音一落,皇帝也没在开口斥骂他。 这倒是给贺雾沉多加了几分底气:“臣如今只有一个请求,求陛下将慎晚归还给臣。” 皇帝冷笑:“归还,你好大的口气,那可是朕的女儿!” “她不是,从前她许是陛下的摇钱树,如今她大抵是陛下自以为能保护百姓的破天灾之人,亦或者——”贺雾沉声音顿了顿,那句话后面的意思留给皇帝自己来猜测,他继续道,“但她独独不是您的女儿。” 皇帝盯着贺雾沉,想从他面上看出来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无论怎么瞧下去,这个贺家郎君依旧面上云淡风轻。 他心中嗤笑一声,这样的后生,成了驸马当真是可惜。 皇帝眯着眼睛盯着贺雾沉来瞧:“郑家的事在你心里憋了很长时间罢,今日竟舍得说出来?” “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臣只想慎晚平安出宫。” “她自是平安,那是朕的女儿,朕还能害她不成?” 贺雾沉不卑不亢:“即便您不想害她,难保旁人不会起这个心思。” 皇帝这下倒是不说话了,屋中一时静默半响,而贺雾沉一直在地下跪着,冷意从膝盖侵蚀上来,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皇帝终于开口:“你且说说看。” “郑家人如今尚且在世,若是陛下能答应将仙士撵出汴京,永不再来,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帝又是一声嗤笑:“你可知那仙士能帮百姓躲灾祸,朕还记得当初你写的那篇为民赋,你如今怎能为了儿女情爱,弃百姓于不顾?” “自然不会,若当真有难,臣不会袖手旁观。”贺雾沉轻声否定,“但那位仙士是个骗子,却非可信之人,甚至弃背后应另有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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