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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这话，慎晚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做了这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事来，原本只想着逼上一逼，却无意识将刘坠离这青云路毁了一半。 她心中郁结的烦闷如今也跟着舒散了大半，看着面前的刘坠离，只觉得他如今同跳梁小丑一般，做最后挣扎罢了。 只见吴老大人淡淡道：“刘郎君，你可有去过贡院，排名几许？” 刘坠离方才脑中嗡鸣一瞬，一时间没能听到吴老大人的问话。 吴老大人本就是来瞧个热闹，见状倒是也不恼怒，又问了一遍：“刘郎君，你可有听老夫所言？” 刘坠离当即反应过来，脑中却只道，完了，全完了，排名几许又如何？ 有了这个如同案底，又有哪个大人会重用他？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心 刘坠离面色如死灰，原本因绝望而呆愣的目光，在转移到白柔岚身上之时变成怨毒之色。 当真是家门不幸，他千挑万选，最终竟娶了这么个毒妇！ 他手上攥的紧紧的，只觉得不再赏她一个巴掌不能解气，但却碍于这两位大人在场，且方才还说了什么陛下御笔的事，不敢轻举妄动。 吴老大人见状，直接开口：“白夫人，想来刘郎君受这份苦楚，夫人瞧在心中也是不愿的罢？” 白柔岚点了点头，面上换成担忧神色。 吴老大人见状，只能道：“夫人贤名在外，但这亲事办的低调，不若对外称早已和离，本已无妻，还有什么宠妾灭妻之说？” 慎晚听罢，心中倒是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吴老大人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夫妻一事上，向来讲究个劝和不劝分，这人竟反其道而行。 这个提议对刘坠离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到时候给县令塞些银钱，将此事改成冯姨娘自作主张，便能将自己的过错全盘揭过，只不过单单是和离，倒是太便宜这毒妇。 可现下眼见着白柔岚面上犹豫，刘坠离又生怕她不同意，强堆起个笑来，直接上前几步拉上她的手：“柔娘，你也不想我官运断送罢？” 他脑筋转的极快，将脑中能想到的话全说了出来：“柔娘，我知道你对我情深意重，但此事关乎我的前程，更是关乎咱们二人日后的日子，待我入了官途，不过是一张和离状罢了，到时候我定八抬大轿再将你娶回来。” 白柔岚如今对刘坠离早已死心，听他这话，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但她却还是面带犹豫，迟迟不给个回答，将刘坠离吊的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他着急，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弄的白柔岚轻呼一声，彼时吴老先生又开了口：“白夫人，既今日遇上，便也是投缘，老夫也是将你们看作亲生的晚辈才如此劝，刘郎君若是日后仕途不顺，夫人你也是跟着受罪，不如让郎君放手一搏，只不过这复合之事——” 他顿了顿：“便不要在想了，若当真复合，这和离内的因由，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得出来。” 彼时刘坠离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赶忙又温声劝解了白柔岚几句。 白柔岚又犹豫了一瞬，装作无奈模样应承了下来，吴老大人直接做主为证人，当即叫人拿来了纸笔，和离书成，印上了三人的手印。 送别刘坠离之时，白柔岚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夫君，不，郎君归路慢行，家中之事，郎君要自己费心了。” 刘坠离心中只道，同这害人的妇人和离，日后还能有什么费心事？ 如今他更是归心似箭，只盼着赶忙回去消了那官印文书。 他随便糊弄了两句，对着二位大人拱了拱手，直接回去自己的驿管收拾包袱，倒是吴老大人留了下来。 他对着白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也别太过伤怀，前路未定，姑娘日后定有后福。” 白柔岚面上只装作过分悲切的模样点了点头，直接同他拜别。 吴老大人同王大人回了隔壁的厢房之中，王大人后面便没有再多言，只觉得和离也好，但听吴老大人同白柔岚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心中这才反应过来吴老大人安的什么心。 他刚想说什么，吴老大人却直接开口将他的话堵了回去：“王大人也别做官做的脑子不清醒，男子瞧中个姑娘有什么不妥？王大人在公事上直言上谏，私事上也别插手过多，咱们陛下近些年来虽性情温良了许多，但也不是什么好揉捏的，王大人莫要随意了两年，就忘了本分。” 隔壁屋子中的白柔岚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面上的多番表情最终过于平淡，甚至冷漠。 慎晚同贺雾沉听了这么久，如今瞧着人已走远，便从后面走了出来，可瞧着白柔岚并没有震惊模样：“你知道我们在此处？” 白柔岚点了点头：“原来是不知的，但那厮对民女动手之时，民女听到了公主的动静儿。” 慎晚轻咳了两声：“我原本想出声拦着些，但你表哥说你自有安排，这才没再出来，倒是幸好那二位大人来的也及时。” 白柔岚稍稍低垂着头：“民女原本想着，叫二位朝中出名的大臣来，待瞧见刘坠离这副小人模样，待日后科考之时，声名这一关他就过不去，却不成想，那二位大人却同刘坠离心思相同。” 她越说心越冷，这二位大人尚且是京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本应该是天下郎君的典范，可这典范却是个体谅宠妾灭妻之人，当真是让人心寒。 她轻声叹息：“幸而结果是好的。” 慎晚瞧着她这副模样，确实有几分感同身受，她自小在西氿长大，根本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在东氿，这种男子确是绝大部分，正妻娶回来是做管家的，通房纳进来也不过是个玩物。 作为的男子只有一个妻子，所谓不贪恋女色，都是掩耳盗铃的假象罢了。 但慎晚心中还是为白柔岚而高兴，当初初识，白柔岚还说出给郎君纳小妾没什么的话，如今却也能跳脱出来这牢笼，好好想一想此事到底对还说不对。 她唇角勾了勾，倒是随便给了她个台阶下：“方才听你一声一声表嫂叫的倒是亲热自然。” 白柔岚面上一红，当即起身：“是民女越矩了。” “无妨，我听着也挺顺耳的，日后这般叫就是了。” 言罢，她拉上贺雾沉的手腕：“你自打来了汴京，都没有机会出来好好逛一逛，今日你重获新生，自然不能在家中憋屈，你吃过饭后，不必着急回府，对了，我一直派人在你身侧保护你，如今你大胆上街就是了。” 白柔岚被慎晚这一连串的话弄的有些微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公主之前之所以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原是因为派人保护她的缘故。 心头的暖意上涌，在慎晚看不到的地方，她对着慎晚施了一个大礼。 待出了这地方，慎晚直接上了马车，贺雾沉瞧着她这副模样，勾着唇角道：“晚晚很开心？” “自然是开心，瞧着人迷途知返，你不开心？”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绑回去 贺雾沉眯着眼看她，他本就知道，慎晚并非是多狠心之人，表妹一事便是这样，即便是口中说的再厉害，到底还是极为上心。 他低沉着声音道：“晚晚开心，我便开心。” 慎晚斜瞧了他一眼，倒是轻哼了一声：“你到底是狠得下心来，当时眼见着白柔岚被打，你身为她表哥，竟真沉得下心来，甚至还拦着我。” 即便白柔岚并非亲生表妹，但也不能这般冷静罢？ 贺雾沉却道：“幸而我拦着，否则叫那两位大人进来瞧见，岂不是功亏一篑？看着若是依刘郎君的性子，没准直接鱼死网破，死活不同意和离，将表妹一辈子耗死在身边也未可知。” 慎晚做事向来随着本心，方才还觉得贺雾沉多少有几分冷心冷情，但如今听来，却觉得他心中许是更不好受。 她是当时当刻只想着不让人被伤害，而贺雾沉却是立即想到后果会如何，只能快速取舍，眼睁睁看着那巴掌落下去。 她稍稍眨了眨眼睛，伸手拉上了贺雾沉的手腕：“如今不必担忧，事情都解决了，你说，我可要派人将表妹送回你母亲身边去？” 贺雾沉反握住她：“一切随缘就是了，只是今日我想带晚晚去个地方。” 慎晚原以为，今日只不过是去见上一见那个刘姓畜生，却不成想贺雾沉竟还有别的安排。 她应了一声，只听他吩咐了一下，马车直接转了个弯儿。 一路向西，慎晚悄悄透过窗外去瞧，只觉得这地方越走越偏，竟出了城。 她眯着眼睛：“你何时知道一条这般偏僻的路？” 贺雾沉面色不变：“咱们成亲前，我曾游历三年，晚晚你忘了？” 慎晚心中腹诽，当时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碍眼，哪里会管他游历与否？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贺雾沉大抵会伤心落寞，她便没开口。 复又行了一会儿，直接在一处极大的莲花塘边停下，慎晚同他一起下了马车，瞧着满塘的灰黑色莲花竿，她抿了抿唇：“你莫要告诉我，这才三月，你就要带着我来看这荷花景了？” 贺雾沉却是摇了摇头，直接伸手拉上她，待着她往深处的一个小船上走：“这景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但这船却是有点儿用。” 他带着慎晚上了船，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慎晚身上：“听裴叔说，当初你从西氿来此处，路上走了水路，十分不适应。” 慎晚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我水性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为何一上了船便想吐。” 贺雾沉拉着她的手，待瞧着她在船上坐稳了，这才将亲自划桨待她往深处去。 “原想着入秋了再想办法带你回西氿，在此期间还能同你在这种小船上适应一番，到时候换了大船，也能好承受几分，如今姨父入京，竟将这时间生生提前了半年。” 慎晚没想到他原是这个打算，她感受这小船上带着她的轻微摇晃，还有因冻了一冬而枯萎灰黄的荷花梗叶从她身边经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抬眼看着即便划桨也神色自如的贺雾沉，心头好似被冲撞了一番，他毫不顾忌地从撕开的小口子里闯了进来。 唇角不自觉扬起：“贺雾沉，你就这么心悦我啊？” 贺雾沉一愣，没想到慎晚回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唇角动了动，回答的话还没开口，手上划船的力道倒是减慢了几分。 慎晚稍稍扬起头：“从前我就觉得，你对我心思不纯，却不曾想你竟打算的这般细致，竟连我晕船都想到办法了。” 贺雾沉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热，倒是轻轻咳嗽了两声避开她的目光：“小船同大船不同，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晚晚能同我一起来这里，我很高兴。” 他这副模样落在慎晚眼中，分明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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