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点在需要沉得住气的读书人家倒是极为看重,但换到商贾人家,大抵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以他查到的姨父性子,他觉得姨父大抵喜欢能说会道的那种,既能日后哄得慎晚开心,又能帮忙照看裴家生意。 他想到此处,强扯起一抹笑来:“但愿如此罢。” 慎晚自然看出贺雾沉在这件事上好似很没信心,她想了想,直接提议:“想来想去,都是猜测,事情到底如何,咱们还得见过姨父才能知晓。” 眼瞧着贺雾沉错愕一瞬,她直接解释:“姨父那便为了不惹人怀疑,虽然不能在用什么天灾人祸的方式召我入宫,更何况皇帝既然答应了你,想来即便是姨父提议见我,皇帝大抵也会拦上一拦,但可以从我这边想办法。” 她认真道:“我等下就开始装病,你直接入宫找皇帝,就说我白日里还好好的,但到了晚间就发热说胡话,一直念叨着想要见仙士,你想要带我入宫找仙士要说法。” 这是她同姨父之前商量出来的法子,只说若有什么要紧事,便用这个法子。 但这种事情大张旗鼓,惹人注目终归是不好,但为着姨父对贺雾沉的态度思来想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直接正面来应对算了。 贺雾沉还是有些犹豫,脑中思考着慎晚这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慎晚瞧着他这副模样,直接伸手捧住他的脸,突然来的亲密让贺雾沉身子一瞬的僵硬,慎晚挑了挑眉:“我就问你,你怕不怕?” 贺雾沉喉结滚动:“怕什么?” “自然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小鬼怕见阎王爷。” 贺雾沉一噎,虽觉得慎晚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他还是稍稍深想了一番,最后道:“早晚有这一见,既同你在一起要过这一关,我自是不怕。” 慎晚很是满意,直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更加满意:“不错,不白瞎我看中你。” 言罢,她直接就往床上趟过去,同他商量了些细节,到了晚间,三公主病重的消息便由贺雾沉夜扣宫门带入宫中去。 此事本就是借由鬼神一说,慎晚装起病来到没多大难度,只要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身上本就没病,太医来了自然是查验不出来,到时候即便是她没有有意引导,自然也都会往仙士身上去想。 贺雾沉出门后也没让慎晚等太久,他便回来接她,因着她打着失魂的旗号,便由着贺雾沉抱着入宫,进了宫门又被一顶软轿子抬入仙士暂居的宫殿之中。 皇帝派了王槐泉跟着查看情况,江暮渡瞧见了慎晚那副模样,心上一揪,再看着她被贺雾沉抱在怀中,心更疼了两分,偏生王槐泉还主动问道:“仙士,您不是说公主不会有事的吗?” 他说话虽恭敬,但难免还带着几分责怪。 江暮渡随便念了两句什么东西,后便命人在外面等着,王槐泉无奈出去。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之时,江暮渡厉声道一句:“臭小子,还不把我家晚晚放下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赌 他呵斥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仍然能听出来说话人不爽的情绪。 贺雾沉乖乖听话,寻了个椅子将慎晚放了下来,她顺势睁眼,悄声唤了句:“姨父。” 江暮渡江视线落在慎晚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晚晚啊,我不是同你说过,莫要将我的身份告诉这小子,你为何还要同他说?” 慎晚抿了抿唇,倒是没法开口。 姨父不喜贺雾沉,自然不想贺雾沉知道他的身份,原本再三叮嘱她要对贺雾沉守口如瓶,但她到底也不想瞒着。 她想了想,如今自己在贺雾沉同家人之间,定然要调和好这个关系,莫要因为误会而生嫌隙,干脆直接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离姨父近了些:“您莫要生气,如今他也是我的郎君,同他说了倒是也无妨。” 江暮渡心中不快,但也舍不得同慎晚发脾气,只深深看了贺雾沉一眼,随后将声音放柔:“晚晚你年纪小,他蒙骗你,你自然是看不清,你莫要觉得他是你头个郎君便多放心上,咱离他远远的,日后什么样的俊俏郎君寻不到?” 慎晚没想到姨父会突然说这些,下意识去瞧了瞧贺雾沉神色。 姨父的声音并不小,这本就不算大的宫殿,贺雾沉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但也不知是不是无法表露不悦,面上有几分尴尬。 慎晚将头转回来,轻咳了两声:“您说这些做什么,还都是没有准的事儿呢。” “晚晚,我且问你,你今日突然入宫,是不是这小子撺掇的?”姨父眉头微微蹙起,“他要做什么,莫不是让你来劝我,莫要让我带你回家?” 江暮渡自小便在西氿长大,那便女子地位并不低,他倒是没觉得男女之间地位有如何差距,直到后来入赘裴家,在生意往来上多接触了东氿男子,他这才发掘,这世间并非所有男子都会将女子当作人来看。 东氿多少男子都将夫人比作管家妇,女子也任由自己被贬低,到头来将本就自大的男子惯的更加自傲,甚至东氿随便一个做零工勉强糊口的男子,都觉得自己比西氿家宅数亩的女子要强。 如今他瞧贺雾沉,只觉得同他见过的那些劣性男子没什么两样,用花言巧语蒙骗坑害他家晚晚。 眼瞧着姨父怒气越发盛,慎晚伸手拉了他的袖子,亦如小时候姨母要训她之时,她躲在姨父身后求助那般:“您误会了,他并非是不想让我走,而是想跟咱们一起走。” 江暮渡本就心疼慎晚,如今瞧着她这副似撒娇的模样,心头更是一软,也不管信没信慎晚的话,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晚晚,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并非是替他说话,而是即便姨父没能过来,他也是打算想办法让我能正大光明回西氿的,只不过您先了一步罢了。” 江暮渡眉头蹙的更深:“马后炮而已,你们成亲满打满算都要有一年了,他若是早想带你走,何必等到现在?” 慎晚垂眸抠了抠手上的帕子,他们成亲日子虽久,但还是她不喜他的时候多了些,如今回想起来,若要深究什么时候开始像如今这般,大抵还是快过年那段时间。 可这些她都不能同姨父说,否则姨父更得觉得她是一时昏了头。 慎晚在心中措了措词,这才道:“其实这半年来事情颇多,我在这交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被人蒙蔽死不回头,倒是多费了些心神,这才耽搁的回家的事。” 即便她心中也不知,为何贺雾沉既有打算带她离开,为何偏要等着入秋日,还不告诉她法子,但如今在姨父面前,她还是替贺雾沉遮掩了一番。 她笑着对姨父道:“如今您既已经来了,您的法子定是比他的好。” 江暮渡听出来了慎晚这是在故意捧他,他心中是有几分舒快的,但一想着小时候的慎晚没有心事,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如今却因为一个野男人,开始变着花样说好话,他心中到底还是不是滋味。 只觉得自己原本费尽心思养着的娇花,被恶人抢夺走了,如今有机会将人带回来,却发现上满生了碍事的小虫子,怎么除也除不干净。 他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几分:“晚晚,你不必为他遮掩。” 言罢,他将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贺雾沉身上:“你身为男子,眼瞧着晚晚在我面前为你百般说着好话,你竟还无动于衷,睁眼瞧着,当真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他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憋闷冲着慎晚,他家晚晚有什么错?离开家的时候才八岁,如今憋屈着长到这般大,却在男色上绊住了脚,都是这碍眼的人的错! 慎晚想要替贺雾沉说两句话,但江暮渡拉了他一下,只等着贺雾沉开口。 岂料贺雾沉沉默一瞬,竟道出了一句:“晚晚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江暮渡一愣,竟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意思。 只听贺雾沉又道:“晚晚看似性子张扬,但内里细腻,待人亦是好,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若在下能跟从晚晚回西氿,日子定过的比如今自在风光。” 江暮渡这下想明白了,哪里是他听错了,分明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我家晚晚自然是千般万般的好,但却轮不到你在这借光!” 江暮渡面色阴沉,指着贺雾沉道:“晚晚,你且看明白了?之人对你就是有图谋,且脑子还是个不灵光的,竟将自己的图谋尽数说出来了,莫不是还觉得实话实说,能得我青眼?” 贺雾沉却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若是在下不同晚晚一起回西氿,以在下身份,日后科举入仕,也并非是条不好的路子,但若在下同晚晚一起走,那便是将身家性命托付在晚晚身上,日后是福是祸,皆在晚晚一念之间。” 他这话说的直白,江暮渡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似没听明白。 若照着他话中意思,岂不是留在东氿更好? 贺雾沉将江暮渡面上神色瞧在眼里,接着道:“在下最不喜赌,自小到大皆一步步走瞧稳的路,如今在下能保证,日后留在东氿,定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可在下却想在晚晚身上赌一次。”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机会 贺雾沉眸色认真,声音一亦是坚定:“赌以我心意,换晚晚回应,若是赌,即便是因背井离乡,在西氿吃边遍苦楚,我亦无悔。” 江暮渡如今倒是彻底明白了贺雾沉的意思,甚至也能从他说的这几句话中看出贺雾沉的为人来。 稳妥,且清醒,他能看的清自己前路,但却还是因为男女之情昏头。 他要一起回西氿,不是为了什么旁的目的阴谋,单纯是为了晚晚,甚至这个决定并非一时情爱上头,而是十分清醒下的决定。 江暮渡却只道一句:“蠢货。” 他如今倒是不愿意去谈贺雾沉真心不真心,他只轻蔑道:“肉麻情话罢了,你又能证明什么?” 江暮渡清了清嗓子:“我家晚晚如今出落的愈发漂亮,待日后回了家,她就是裴家的大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哪里用得上在你身上多费心思?日后无论是图钱还是图人,自有大批的男子往上凑,还缺你这份心?” 贺雾沉不怒不恼,只说一句:“世间之大,比我俊俏的人有,比我更好的人自然有,但能晚晚接受我,我便是比他们都要强。” 江暮渡一噎,只觉得自己城门失火。 自家的姑娘偏生瞧上了这种人,连回家这种大事要紧事都跟他说,他这阻拦,一点力道都没有。 江暮渡只觉得自己胸中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反过来瞧着贺雾沉神色自如,分明方才进来刚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紧张局促,如今竟神色都缓和了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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