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皇帝要见我?东氿皇帝?” 侍女宽慰了两句:“姑娘别担心,是咱们西氿女帝,听说您回来了,特意传您和咱们家主入宫呢。” 慎晚的心刚放在复又吊了起来,依照血脉来说,她终究还是别国公主,她也说不好女帝究竟能给姨母多少面子。 “贺雾沉能跟着一起去吗?” “陛下那边来传话的人没说,姑娘,咱还是别带着姑爷了,姑爷在家中也好有个照应。” 慎晚与贺雾沉对视了一眼,他安慰道:“没事儿的,兵来将挡罢了。” 慎晚点了点头,只能人有侍女待着梳洗装扮,一同去入了宫。 路上她问了姨母,姨母只道:“陛下没提前与我说过要见你,这次临时起意,想来也是有别的用意。” 许是瞧了出来慎晚心中不安,姨母也宽慰她:“有姨母在你,咱们裴家也是做了多年的皇商,哪里有被拿捏着的道理,就算是有什么事,姨母也会护着你的。”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姨母的怀抱之中,心上的暖意冲淡了要被迫分别的害怕。 东氿的宫中她走到烦,但西氿的皇宫她却是第一次来,仔细瞧瞧,到底是不抑制商户的地方有钱,相比之下东氿所谓的雅致,竟也显得寒酸了不少。 姨母瞧她这副模样,倒是轻声问了出来,慎晚只答道:“我也瞧了两个皇宫,当真是云泥之别。” 裴瑜倒是点了点头:“你瞧着布景华贵,但实际上没几样值钱东西,不算什么。” 慎晚笑着拉上了她的胳膊。 待见到女帝之时,她也是有些许意外,女帝瞧着威严,但关上了门,身上那气质竟消散了大半,实现落到她身上:“裴家主,这孩子都长的这般大了,倒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 女帝唇角勾起笑容,面上更显柔和:“听说你成亲了,驸马待你可好?若是不喜欢,朕多赐你几个面首可好?” 慎晚实在没想到她会毫不客气说这种话,当即拒绝。 岂料女帝恨铁不成钢道:“莫不是在东氿待糊涂了?哪有守着一个男子过的道理,岂不是越过越没意思?” 第三百四十三章 御花园 从前慎晚也是这般想的,她也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但同样的话从萍水相逢的女帝嘴里说出来,到底是有几分交浅言深。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她看了姨母一眼。 女帝似乎是瞧出来了她的眼神:“你瞧你姨母做什么,她死脑筋一个,只守着一个赘婿过日子,你可万不能同她学。” 慎晚转过头来,没感觉姨母有没什么旁的暗示,干脆道:“古人言曰,女子多则是非多,但民女却觉得郎君多的地方依如此,实在不愿后宅不宁。” 她不想提及自己的公主身份,也只自称为民女,女帝听罢没什么反应,只眯着眼睛对她笑,照比方才第一眼见到的威严,竟是叫人觉得有几分慈祥的意思。 女帝盯着她瞧了半晌,最后才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可惜了,朝中有许多大好郎君,个个比东氿那些书呆子强,许你一个结秦晋之好,岂不妙哉?” 这话倒是叫慎晚不知道怎么接,若是顺口继续否决,倒是有驳了女帝颜面之嫌,可若是应承下来,免不了被女帝安个郎君来增进感情。 她倒不是担心贺雾沉会心里不舒服,而是担心女帝对裴家的产业有心思。 她有些头疼,她就是在东氿皇宫,这么多年来跟谁说话也没有想过后果,亦或者是否会得罪,没想到这么多年缺少的小心谨慎竟到这时候全给她还了回来。 裴瑜原本一直沉默着,彼时终于替她开了口:“陛下,晚晚如今还小,您别吓到她。” “裴瑜你可别诓朕,朕可是听说了东氿三公主的名声,可谓是恶名远扬,哪里会被朕说的两句话给吓到?” 她这话出口,眉头又微微挑动,与其丝毫不带歉意地说着软乎话:“朕一时口误,莫要介怀。” 上首是君,她们是民,那哪有挑拣君主的道理,裴瑜只笑着道:“陛下说的没错,晚晚名声是坏了些。” 女帝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最后又落回在了慎晚身上:“三公主回西氿也有一段时日,东氿那边可有召回的消息?” “还未。” 女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了一句:“听说那边的七公主近几日成亲,大抵是提过繁忙了罢。” 没等慎晚开口,裴瑜语速极快:“陛下,您知道草民盼着晚晚回来,盼了多少日夜,如今能回来,草民可不愿意将她送离,在草民身边能待着的日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光说还不止,她直接当着女帝的面将慎晚的手拉了过来:“这孩子听话懂事,东氿人古板守旧,自然瞧不出来草民家晚晚的好,若让草民知道谁乱嚼舌根编排草民家晚晚,草民定然要将他舌头拔下来。” 这番话不止说了她不愿将慎晚送离的态度,更是护着她的名声。 她要强些,女帝倒是没跟表达出什么不悦来:“你瞧你,说两句玩笑话罢了,且放心,若是谁编排三公主,朕第一个不答应。” 裴瑜也不好继续拿乔,跟着女帝的话笑了笑。 而后女帝再次把话题转到慎晚身上,似乎是感觉出来裴瑜的圆滑与不好惹,干脆直对着慎晚来说。 “三公主回来至今,今日大抵是第一次来宫中罢?你觉得,照比你们东氿如何?” 慎晚略一思忖:“东氿寒酸且浮于表面,自然不如我们西氿大气奢华。” 她将我们二字咬的极重,丝毫没有进女帝的话套之中。 女帝眸子闪烁一瞬,随机开口:“裴瑜可是待着你四处瞧过了?” “尚未,只不过是民女入宫至此,瞧见的沿途景色罢了。” 女帝语气里颇为遗憾:“只不过是瞧了瞧沿途罢了,哪里算是瞧见了咱们宫中的全貌,不若叫个女官带着你四处瞧瞧可好?” 她说话语气虽是问她意见,但还没等慎晚有什么反应,她便直接吩咐这:“均儿,带着三公主去御花园逛一逛罢,御花园中的荷花似是开了,东氿水土不如咱们这里,相比御花园定没咱们这的好看。” 女帝既已经开口,她便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试探问:“陛下,姨母可否能同民女一同前往?” “朕这个皇宫,裴瑜来的次数可不比裴府少,哪里用得上同你一起逛?你且放心去罢,叫裴瑜留下陪朕说说话。” 慎晚也不好再说旁的,只应承了一声,转而对着女官均儿微微伏身:“有劳了。” “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 均儿笑着回礼,几步走在她前面引路:“您这边请。” 慎晚心上是有几分不安的,但也不知这不安究竟来源于什么。 是女帝叫人摸不清的态度,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来那来自东氿的召回,亦或者如今不知什么状态的荀千宁。 这些没一个能叫她放心的,可彼时均儿还细心为她介绍着通往御花园路上的景,还说了许多金贵的花草,慎晚听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只道:“均儿姑娘不愧是宫中教养出来的人,学识当真渊博。” 均儿也只是低头颔首,面上即便是带着笑,但这笑意只浮于表面。 “公主入宫至今想来也是倦,待到了御花园,奴婢给您寻个凉亭歇息一番罢。” 慎晚多少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均儿分明是瞧出了她心不在焉,但确没有点破。 虽然不知女帝究竟是为何如此,但此地的景色当真是好,不止眼睛瞧见的地方百花争艳地好看,她甚至觉得一靠近这边,感觉身上都凉快了不少。 远处荷花池中,莲叶遍池,甚至连带着荷花都娇嫩好了几分,均儿瞧着她的神色倒是开始介绍:“南橘北枳,荷花亦是如此,您若是喜欢,陛下定会允诺您常常进宫来瞧。” 她想了想,女帝那意思哪里是叫她单纯入宫来瞧呢。 她也只是半真半假编排了个借口:“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妹妹落入水中,我虽同她关系并不亲近,但归根结底是条人命,岂料我下水将她救了上来,她却反咬我一口,偏生说是我将她推下去的。” 慎晚仰起头来,对着她道:“还得劳烦您帮着在女帝面前说上一说了,民女不愿触景生情,想过往伤心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 眠仪 慎晚哪里会因噎废食,只因着茯阳在池中无赖她一次,她便再不愿意靠进湖边? 她又哪里会这般脆弱,只不过她当真觉得女帝这一套,同当初皇后想要撮合她和张疏淮的法子一模一样。 先是有事无事就召她入宫,后又设计叫她同张疏淮频频遇到,当初若非有贺雾沉突然出现,否则她当真同张疏淮成就了好事。 “公主莫怪,奴婢不知公主这些往事。”均儿眉间微微蹙起,似乎因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有些内疚。 慎晚到底不相信,在女帝身边伺候的人性子能这般外露,倒是懒得去合计她这内疚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她只装模做样大度摇头:“无事,我在东氿的日子本身就没意思透了,被人误会也早已习惯。” 慎晚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池塘之中,边赏景边发呆,只盼着这时间赶紧过去,女帝那边早些放出姨母来寻她。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身后有一女声响起:“前方亭中何人?还不来拜见长公主?” 慎晚错愕回头,一打眼便瞧见了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虽她身上穿的是宫女会穿的衣服,但料子她粗略一看就能瞧得出来,分明是上好的料子,想来是她主子,那位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罢。 都是宫中的人,均儿哪里有不认识的道理:“青薇?你怎的过来了。” 方才面上还待着几分趾高气昂模样的青薇,面上明显错愕一瞬,但很快又变幻神情,笑意莹莹:“均儿姐姐,您怎地在此处?您知道的,这地方咱们家公主最是喜欢了。” 慎晚站起身来,跟在均儿身侧没开口,毕竟这是人家皇家的事,她名义上是个公主,但这公主对这里的人来说可是敌国公主,若是用这身份张扬拿乔,岂不是很快便会招来许多恶语相向。 均儿倒是解释:“这位是东氿三公主,咱们陛下开了口,叫三公主来此地逛上一逛。” 青薇淡淡应了一声,但随之用十分不屑的眸子瞧了一眼慎晚,好似她是什么穷酸亲戚一般。 她如今十分的不情愿,在瞧见均儿,听到女帝后,如今仅剩下了三分,她只能对着均儿道:“姐姐,咱们公主原本正往这处瞧呢,见到有人了才赶紧唤奴婢过来清走,如今这事突然,好姐姐,您可否帮着妹妹同公主解释解释?” 均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慎晚刚想提醒她别被这小丫头当枪使,但话还没出口便又被她憋了回去,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均儿可是在女帝身侧伺候的人精,哪里会着了个小姑娘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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