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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荀千宁便说，教坊司中的有些姑娘，有同她一样是大家姑娘没落，亦或者是被家中人卖进来的，有盼着家人来将自己赎回去，有盼着得一心人，好能将自己娶回去做一个妾室。 荀千宁觉得，盼着自己家人能将自己赎回的傻，因抄家而没落，除非赶上大赦，哪里会放人，若是放了也是连累家中，她又觉得，盼着一心人的更蠢，哪家的好郎君会上教坊司来。 贺雾沉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彼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觉得，心头被后悔笼罩，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注意一点，为什么要叫慎晚受这份苦楚。 第三百五十九章 豪迈 贺雾沉不是第一次沉溺于这个情绪了，慎晚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他为何会这样想，等下开口会说什么话，她心中再清楚不过。 她伸手重重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警告道：“我最后给你说一遍，你不许再说这种自责的话，我可不曾怪过你，如今本来烦心事就多，我有了身子，还比往日里更容易烦，你可别在我身边添堵。” 她用的力气确实很大，倒是叫贺雾沉觉得自己后背阵阵发麻。 他哭笑不得地将她手拉过来，在掌心揉了揉：“也不怕疼？罢了罢了，我日后必不会在说了。” 慎晚这才满意，又自顾自躺了回去。 原以为身上难受的紧，大抵是睡不下了，却未曾想很快便入睡，在睁眼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贺雾沉彼时跟她在一个屋子中，正在桌案上歇着些什么，大抵是听到了慎晚的动静，抬眼向她这边看来：“怎么醒的这般早？原以为你还会在多睡一会儿。” 慎晚身上好了许多，自打有孕开始她出恭便次数多了起来，晚上总要起夜。 原本她想自己出去用恭桶就是了，但贺雾沉眠浅，总会起来陪着她，可即便是她同贺雾沉已经成亲一年有余，也不会好意思在他面前出恭。 这一夜倒是及其给面子，也不知是不是这腹中孩子知道他父亲不想要自己，倒开始变得乖巧不磨人了。 贺雾沉凑到近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确定她没发热后才道：“我待你梳洗一番，等会儿咱们就回京。” 慎晚有些诧异，没想到竟这么快。 “昨夜你睡下后，均儿姑娘来寻你，我舍不得给你叫醒，便同她说上了几句，她奉女帝的命令来此，自然是不想让咱们回去，但我态度坚定，她也只不能再勉强。” 慎晚更是惊讶，均儿竟然会同意？ 她能感觉的出来，女帝原本确实是不想她处理了本该太子来处理的事，叫她来此处，一来是免得叫东氿皇帝误以为女帝要用占着她不放的方式来讨好裴家，二来也能用她来将民怨转到太子身上去。 慎晚觉着自己这般做没错，但均儿却拦着她不叫她走。 “你是如何说服她的？” 贺雾沉却是微微摇头：“我想不通她为何要拦着咱们，我便问她，也不知她如何想，琢磨了一番便同意了。” 慎晚任由贺雾沉将自己扶起身来，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却记得，均儿多番拦着她。 比如在第一次去见难民之时，有意叫她的身份暴露在难民面前，那辆马车虽瞧着比照她来时那辆更加素朴，其中却内藏玄机，再比如昨日她站在高台之上，均儿有意叫她公主的身份被众人知晓，幸好她早就准备同难民直说。 几番思量，慎晚道：“最烦靠着只言片语揣摩人心，等回去的路上叫她进马车之中来陪我，我同她谈谈。” 贺雾沉知道慎晚性子本就是如此，如今事情多，倒是容易叫人忘了，她本身就是个不爱麻烦的人。 回去之时收拾的倒是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倍，均儿即便是不想叫慎晚快些回去，如今也依旧尽职尽责，将一切搭理的井井有条。 她被贺雾沉扶着出来，眼瞧着给难民准备的粮食都堆积了起来，她倒是没吝啬自己的夸奖，就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中听：“真认真，我还以为你会耍手段不叫人发粮呢。” 此话一出，贺雾沉没准备地轻轻咳了两声，在均儿没瞧见的地方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慎晚倒是没去管他，不过眼见着均儿极力忍者却依旧偷出来几分尴尬的脸色，慎晚直接开口：“你做的很好，都是西氿百姓，身为手中有权势之人，能为百姓做些好事，是职责自然也是百姓的福分。” 均儿被她说的有几分不自在，但慎晚却没再继续多说，转身上了马车。 待进了马车之中，贺雾沉故意打趣：“你怎么还说上我常说的话？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慎晚依旧是靠在马车中的靠枕上休息，她懒散道：“均儿在女帝身边，不就是等于另一个王槐泉？不过均儿可比王槐泉有权利的多，我记得东氿之前出过内侍权力过大扰乱皇权的事，但西氿却不同，跟在皇帝与后宫男子身边的都是女官。” 说到此处，慎晚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东氿皇帝是男的，后宫是女子，但皇帝不止叫宫女近身侍奉着，又叫太监伺候后妃，光是伺候也就罢了，还偏偏怕他们伺候到床榻上去，做主将太监们的命根子都夺了去。” 说到此处，她瞧了一眼贺雾沉那处。 贺雾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连忙侧过身子，将关键地方避开：“皇帝只有一个，但后妃有很多，这也是怕混淆皇家血脉的法子，虽然……确实不人道了几分。” 慎晚轻哼了几声：“都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咱们有什么说人道不人道的道理，只不过女帝这边倒是没有这个说法，左右坏孩子的都是女子，只要孩子从女帝肚子里出来，那便一定是皇室血脉，如今的女帝并不是第一个女子帝王，早在她之前便已经取消了太监。” 贺雾沉没忍住叹息一声，说到底他骨子里的悲天悯人，叫他根本没有办法听到这些事之时，能心中冷静。 慎晚瞧着他这副模样，倒是没觉得意外，只自顾自道：“所以说，我倒是觉得女子挺好的，既能保住皇家血脉，还能不用那么多男子因为自宫而丧命。” 贺雾沉也跟着点头，只不过这些事才不是他们口头上说说便能定的，东氿百姓古板，如何能受得了一个女子当皇帝，除非西氿打上来，刀架在脖子上，把他们骨子里的懦弱逼出来，大抵能如愿。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马车才开始向前走，慎晚将身后和周围的靠枕稍稍调整一下，转到一个极为属实的姿势，只不过这个姿势确实不算端庄。 贺雾沉见状，身上拉了拉她的衣裙：“你就算是要见均儿，也不至于坐的这般……豪迈罢？” 第三百六十章 话术 慎晚倒是不以为然，她听了贺雾沉的话，还转了转脖子：“这便是你不懂了，我如此一来我身上舒服，二来也能叫均儿当下防备，难不成我还要像审犯人一般，同她隔着好几步远，再拿个笔墨纸砚写她的口录？” 贺雾沉低眉浅笑，幸好均儿是个女子，若要是个男子，他自认并不算大度，当然是不能忍下去。 他出去后，均儿立刻便进了来，一瞧见慎晚这毫无形象的模样，倒是诧异一瞬，但很快便将面上的情绪放了下去。 她柔声问：“方才听驸马说公主您唤我，不知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顿了顿，眼睛瞧见了慎晚后腰处靠着的靠垫，主动开口道：“下官学过些推拿，从前在宫中之时，常常给陛下按揉，不知公主可否给下官一个机会？” 慎晚挑眉瞧她，倒是没立刻开口，只意味深长道：“你从前可是伺候陛下的，如今才跟了我几日，便把只有陛下能享受到的手艺享受了去，实在是僭越。” 均儿却道：“公主不必这般想，陛下叫下官跟在公主身边，自然是希望下官能尽力将公主服侍的好，若是下官这点微不足道的手艺能得公主青眼，是下官的福气。” 虽说还未显怀，但也不好趴着，慎晚直接侧身，将自己后背漏出来。 均儿上前，一双细腻修长的手触碰到腰背上，腰间的难受瞬间舒缓了不少。 只不过她这腰疼是因为怀了身子的缘故，摁揉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能缓解一半就很不错了，但如今均儿揉下来，她当真感觉腰上的酸减去了大半。 慎晚趁机开口：“虽说原本就想得到，能被女帝使唤的摁揉手法，自然是很不错的，但却没想到，竟然会舒服到这种地步。” 均儿面上这才漏出了一点笑模样：“公主谬赞了。” 慎晚跟着往下说：“听说你从很小时候便开始跟着女帝了？” 均儿手上动作不停：“记不清了，嬷嬷说下官是被她从宫外捡回来的，她瞧着小官可怜，当初又刚刚拜了菩萨，大师说她这辈没有夫妻缘分却有子女缘分，果不其然当天夜里便把下官捡了回来，下官是在宫中长大的，知根知底，后来能跟在女帝身边伺候，也是水到渠成。” 慎晚却并不赞同她这个说法：“哪里有那么多水到渠成？西氿皇宫之中没爹没娘的奴才那般多，偏偏你到了女帝身边，还能坐得稳现在的位置，想来也是有本事的。” 说完这话，她能感觉到均儿手上微不可查的一顿。 其实她本来反应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谁叫她如今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她因为有身子如今敏感的很，按揉的手上刹那间变化，如何能察觉不出来？ 均儿缓声道：“公主谬赞了。” 她有说这句话来搪塞，慎晚直接挑破：“你老说我谬赞，莫不是觉得我识人不清、眼光不行？” 均儿连忙称不敢，但慎晚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来弄旁的说法。 “瞧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慎晚声音懒懒，“我有并非是为了夸你才说这般多。” 均儿低垂下眼眸：“能得公主夸赞一句半句，已经够下官吹嘘，如何会怕您。” “是吗？”慎晚玩味一笑，“那我便说说你的不好，要是说第一次觉得你不好，便是在那日御花园之中我正面遇上眠仪公主之时。” 均儿有些发怔，她还以为会说的是这段时间对难民的时候。 慎晚知道她不明白，还开口解释道：“当时眠仪公主故意要来找我的麻烦，均儿你这般聪慧，如何能瞧不出眠仪公主是为了苏怀尽才找我麻烦，可你一句话都没说。” 这下均儿的手彻底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应该立刻跪下来请罪，还是随便找两个借口搪塞过去。 慎晚也没催促她手上别停，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若是均儿哪点想岔了，伸手在关键地方要了她的命可如何是好。 她躺了回去，不在用自己的侧脸去面对人：“当初见眠仪公主之时，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出来那日会发生什么，我越想越琢磨不对，只觉得你是故意让我瞧见了眠仪公主，好叫公主羞辱我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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