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从自己怀中拿出腰牌来:“听闻去年此事,三公主查封春意楼,去岁岁末春意楼再度兴起,但却控制恩客,内部更加消弥,臣在申公子相助之下,混了进去,最终查出证据来,便是呈给您的奏折,上面细细记在了经过,人证与物证,最后一切皆指向太子殿下。” 彼时勤政殿内寂静无声,皇帝的愠怒似乎在压抑着。 苏怀尽是外臣,而且是堂而皇之来见他,甚至手中这证据,怎么可能只有一份。 如今他就算是想保太子,也保不住,这种情况,即便是将苏怀尽灭口也阻拦不得。 皇帝深吸了两口气,他将奏折合上,瞧着苏怀尽,试探道:“大人意为如何?” 苏怀尽却是抬起头,用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对上皇帝沉着而深沉的眼睛:“臣只愿此事能告知于天下,所有姑娘能回到家中,背后之人依照西氿律例得之惩处。” 若是依照东氿律例,强掳女子后买卖,应当同偷窃财物与销赃同罪。 但这若是在西氿,则是要施以宫刑,并在面上黔印。 且不说太子犯下如此之错,百姓会否民心再次向他,就是一个受宫刑与黔印的太子,如何能为日后的一国之主? 皇帝犹豫了,他在盘算着,如今的东氿,能不能撑得起他的其他皇嗣长大。 但苏怀尽彼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自然不会叫皇帝有继袒护的机会:“陛下,此事臣率先禀报了女帝,毕竟此事受辱的乃是西氿女子,最合乎情理的便应该由西氿最有地位的女子做出抉择。” 皇帝眸色更深了几分,他如何能听不出,这小子分明是咬死了太子不放。 皇帝没说话,想再看一看,这个苏怀尽内里最深的盘算到底是什么。 苏还尽也只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便道:“女帝的意思是,若是陛下教子无方,女帝不介意替陛下管教儿子,只不过介时民心所向,究竟如何管教,这就不是女帝能做的了主的。” 他这话威胁意味更浓,他似乎根本不怕同皇帝撕破脸。 这所谓的替皇帝管教儿子,无外乎便是兵将来此,两国之间在祖辈上本就是有约定,不可兵戎相向,如今东氿若是,女帝若有心一统,皇帝袒护太子,便是最好的出征理由。 皇帝眸子缩了缩,最后道:“王槐泉,将这证物送到大理寺去。” 苏怀尽将头低垂了下去,他对皇帝这个选择毫无意外。 皇帝本就不是个看中这种感情之人,在太子和东氿的江山面前,他自然会选择江山。 说他亲情淡薄也好,说他看中百姓也罢,左右皇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要撕破脸的话。 王槐泉十分有颜色地将他扶起来,笑着道:“苏大人,此事毕竟关乎一国太子,有些不好处理,但大人放心,此事定会给女帝一个交代。” 苏怀尽却摇了摇头:“王总管说错了,并非是给女帝交代,而是给那些被迫离家,被迫失身的女子一个交代,东氿格外看中女子干净与否,失真的女子,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他方才同皇帝说此事之时,面上还能维持着冷静,但如今同王槐泉说时,却眉头不自觉皱起。 其实在苏怀尽心中,他不想将此事同家国之间扯上关系,这事分明就是有恶人买卖女子,是恶人,就该受到惩罚罢了。 这些证据,若非是贺雾沉查证,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西氿女子在这个地方,受了这般多的苦楚。 王槐泉闻言,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奴才说错话,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苏怀尽没说话,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多得寸进尺。 倒是皇帝开了口:“苏大人说,是申家公子帮着你查证?” 苏怀尽方才说的时候便知道皇帝会问,他直接道:“便是先申国公家的庶子,申易舟。” 皇帝眸子一闪,当即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认真道:“苏大人放心,此事朕定会妥善处置。” 苏怀尽就此出宫,当天夜里,便瞧瞧出府,从角门进了三公主府。 如今三公主府中皆忙上忙下在收拾着,若是有人想跟着一起去西氿的,便可以跟着走,若不愿的,便一并去伺候荀千宁。 贺雾沉直接将苏怀尽请到屋中,慎晚也在,互相寒暄两句,苏怀尽说上了重点:“贺兄放心,太子的罪状,我已经同皇帝交付,想来不日便会有答案。” 他伸手拍了拍贺雾沉:“贺兄如今可以放心同公主回西氿,了却心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另有天地(完) 慎晚听着他们说了半响,彼时才品啧出味来。 如今苏怀尽哪里是来同他们拜别的,分明是来同贺雾沉说状告太子一事的。 她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将视线落在贺雾沉身上,观察他的反应,彼时她突然想起,当初贺雾沉确实问她哪家师傅篆刻手艺好来着。 她确实没想到,最后这件事查证后,居然会这般明晃晃落在太子头上。 贺雾沉察觉到她的实现,转头来瞧她:“怎么了?” 慎晚瞧了一眼苏怀尽,倒是没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她依旧是垂头整理账本,好能更快将这些交付给荀千宁。 待苏怀尽走后,贺雾沉站到她身后去,伸手揉着她的腰,最近她常常腰酸,听说是有身子的人惯有的毛病。 “晚晚,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慎晚点头:“刚才是有的,但如今没有了。” 贺雾沉倒是没想到慎晚会这般说,却听她道:“我原本都要忘记春意楼的事了,那边如今的酒水与吃食都不同我的铺子里进,却没想到你最后还将这事处理的不错。” 贺雾沉想,这应当算是被慎晚明晃晃夸了一句罢? “为何算不错?” “时间掐的就不错,趁着咱们还没离开东氿,还能叫苏怀尽这个能说上话,且说出来话还有用的人去将证据呈给皇帝去看。”慎晚啧啧两声,“知道你心机重,但彼时才知道,你心机多重。” 贺雾沉哭笑不得,伸手将慎晚揽在怀中,不叫她继续归拢账本:“如何算是心机重?” 慎晚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开,便轻哼了一声:“自然是算计人心,借力打力,你去差春意楼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总不会这般巧,你调查了很久的事一直没眉目,如今苏怀尽一来,一切证据便自己跑出来了?” 贺雾沉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如今慎晚居然想到了这一层。 又听慎晚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没想明白,为何申易舟会愿意帮这个忙。” 贺雾沉将慎晚搂的更紧了几分,这段日子慎晚心火热的紧,都不叫他这般亲近的抱着。 他缓缓开口:“他说来帮忙,当时我没想到,但那日听见申国公说要辞官,我才想明白,大抵是因为申易舟掺和进这件事来,再加上水患一事申国公同太子离了心,这才赶紧退回家中,以免卷入深处,不好拔出。” 慎晚细细琢磨着,倒也是这个道理,申国公本就因水患一世,给自己留了退路,保留了当初上谏却被太子驳斥的证据,如今自己的儿子又要去查太子暗地里的勾当,他如何敢继续在太子手下做活? 申家人口本就多,若是日后太子能登基,定然会打压申家,若是太子日后不登基,申易舟成功扳倒太子,倒是会在新储君面前留下好印象。 只不过申国公求稳,不想去冒着风险去蹭儿子的光,也不想身在高处当靶子等着太子来对付,干脆自己先走就是了。 慎晚啧啧两声:“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申国公是个会谋算有城府的,果真如此。” 贺雾沉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将她往屋走去。 慎晚倒吸一口气,手顺势环上贺雾沉的脖颈:“你做什么?” 贺雾沉没说话,只快步靠近床榻上,将慎晚放了上去。 自打她有了身子,贺雾沉向来是克制的,即便是到关键时候,也只是蹭着草草了事。 也不知怎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就是连声音都没有方才有底气,她轻声重复:“你要做什么?” 贺雾沉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但却是极为绵长,他修长的手就扣在慎晚的脖颈处,叫她不好挣扎。 慎晚彼时呼吸急促起来,分开之时,贺雾沉明亮的眸子瞧着她,将慎晚看的心跳快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却听着贺雾沉用他低沉而诱人的嗓音,说出煞风景的话来:“申国公年岁大了,申晏舟又是个无心朝政的,若是不趁着他在位之时推下去,若当真等着他死了儿子接他的位置,申家才是真是完了。” 他细数着:“若是大儿子占了国公爷的位置,日后难免会被人架空去,若是小儿子日后势大,大儿子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朝乱家也乱,这若是寻常人家,倒是没什么,但他们是勋爵人家,这可就是大事,总要有取舍的。” 慎晚方才呼吸急促,面上还有几分红,但彼时这红全部退了去,冷着一双眼睛瞧着贺雾沉,冷笑道:“驸马爷还当真是慧眼如炬,不入朝中,也能将这朝中事瞧的清楚明白。” 贺雾沉知道,她这说的哪里是朝中事。 他又是靠近,想在她唇上再亲一口,但这次慎晚却没有方才那般半推半就要受着,确实十分用力将他推开。 “走开,别耽误我看账。” 可贺雾沉却没顺着她,直接将压在床榻之上,他闻着她脖颈间的味道,喃喃道:“四个月了。” 慎晚心头跟随着他的动作发颤,确实,她有身子已经四个月了。 她轻咳了两声:“四个月又如何?” 贺雾沉在她颈间又蹭了蹭:“陈老先生说你胎像稳了,且你身子底子好。” 慎晚如何能听不懂贺雾沉话中深意? “是吗?”她尾音上扬,故意顺着贺雾沉的话说道,“那我家驸马想如何?” 贺雾沉还要犹豫一番,但慎晚此时却学着贺雾沉的语气,也说起来煞风景的话:“驸马如今得罪了太子,日后该如何是好?” 贺雾沉身子微微一僵,倒不是因为她话中内容,而是因为她这话的语气与说出来的时机。 他轻笑了一声,知道慎晚这是在将他报复回来。 但他在这种事上,向来是占上风的,大抵也是因为慎晚孕中,身子总是较比之前敏感些。 他手上一路向下,直到听到她乱了的呼吸,贺雾沉才回答她的问题:“无妨,日后我们在西氿,他如何能管得到我们?” 床榻上二人交叠在一起,倒是许久未曾一处这般亲密。 折磨了近十年的日子,终究终结在这一瞬,日后天高海阔,自有另一番天地。 第三百九十九章 番外 身在福中不知福 慎晚在听到太子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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