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摆了摆手:“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将她拉去严刑审问不成?含妗可是极为看重这两个,丫鬟,你若是如此,含妗回来定然要拿出孟姜女的架势哭死你。” 她将方才郁沧追说出来的话尽数还了回来,她心中这口气算是出了来,倒是没忍住想起贺雾沉来,难怪他喜欢将她说过过的话又提出来还给她,原来如此做当真是极爽。 郁沧追被她顶的说不出话来,当即一甩衣袖扭过头去。 慎晚握紧银耳的肩头,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家姑娘从小到大也没去过什么远地方,莲心那个小丫头不像你,是个没主意的,关键时候只能听你家姑娘的,但你家姑娘又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命令?” 她一点点引导,银耳是个看重郁含妗的,自己心中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想来含妗不带她,许是因为银耳一再阻挠她离家出走罢。 “好丫头,你好好想想,你家姑娘有多少体己钱,又带了多少钱财走,她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可以去,你好好想想,你在含妗身边伺候那么久,现在能救你家姑娘的只有你。” 银耳原本散了神的眸子又逐渐聚拢起来,她当即在梳妆台上翻找一番,脑子也在飞速的想着。 “庄子!是庄子上!” 第八十八章 嘲弄 慎晚心中一喜:“哪处庄子?” 在门口的郁沧追也急了,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前来,银耳激动的瞳孔发颤:“奴婢不知,但那处庄子好像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亲手交给姑娘的,昨夜姑娘同莲心也好像在屋中絮絮叨叨说着,奴婢一靠近她们便噤了声,奴婢只听到了一句什么庄子,多了也没听清。” 郁沧追面色凝重起来,郁含妗手里的体己钱可不少,他们这几个哥哥对这个妹妹向来是宠的,光是他就给了含妗多少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更别说父亲母亲和上头的三位哥哥了。 “那个嬷嬷现在可还能寻到?” “人都没了,祖母头七一过,嬷嬷便以头撞在柱子上随祖母去了。” 慎晚心中对这种不在乎自己性命盲目衷心之人说不上多赞许,但也不得不说一句,这老嬷嬷当真敬主。 既然最简单的法子没了,那便只能用最慢的法子一点点去找,总不能让一个大活人自己跑丢了? 郁含妗最起码身上还带着钱和一个没什么用的小丫鬟,能想到去庄子上就不算蠢笨,长宁侯家过世的老夫人当年好像也是汴京出了名的贵女,自然不会把一个恶仆刁奴的庄子交给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如此想来,慎晚心中稍稍能平复下来一些,她指挥道:“从汴京附近开始查,你如今身上有职务汛寻起人来也能快些,尤其是城门侍卫千万不能漏掉,我也会命人去找,若是有消息你便直接来我府上寻我。” 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我会命守卫放你进来。” “不行。”郁沧追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五妹一个姑娘家,若是此事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日后婆家——” “什么婆家!郁沧追,这几年知道的是你去守边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老学究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在乎名声,难不成含妗的名声比她的安危还重要?” 郁沧追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愿意被慎晚数落,当即反驳道:“你向来不守规矩,我妹妹同你可不一样。” 脑中想到了一些往事,郁沧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慎晚之时她不过八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再加上生的不同于东氿姑娘的婉约,当初他随父亲长宁侯进宫,瞧见她的第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母亲说,以他家的身份地位,就是许一个公主过来做儿媳妇也是配得上的。 他当时心中还有些许期待,但那日宫宴,一个贵女说慎晚用烛火烧了她的衣裙,还有两个侍女跟着帮腔,他那时正好路过,明眼人便能看出来那贵女是使绊子,但慎晚身为公主,哪里能同贵女起口舌争辩,退一步便是了。 这事即便是传出去,谁不得赞一句慎晚身为公主有容人之量? 他想着慎晚初来乍到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便替她道了一句:“公主身份尊贵,不该仗势欺人,应该同这位姑娘道歉再赔一身新衣服。” 不管衣裙是不是慎晚烧的,为了名声总归不能把这件事闹大,但慎晚一直坚持自己没做,他好心说两句给她一个台阶下,可慎晚丝毫不领情。 她直接拿过烛台,毫不手软地把烧毁的衣裙给点了,甚至上前把贵女身上穿着的也给烧了个大窟窿,还险些伤到贵女。 衣裙遇火烧的旺盛,摇曳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而后慎晚又叉着腰,故意讥讽道:“你既说是我烧的,那我也不能白被诬赖,如今你也瞧见了,这就是我烧了,不就是两身衣服?本姑娘赔你十件!” 她身为公主当众下了贵女的面子,甚至不管公主自称,毫无礼仪地称自己为“本姑娘”。 贵女被她弄的又气又怕,眼泪珠子成串往下掉,她言语更是阴阳怪气:“不就是缺衣服来讹我的吗,如今我也赔给你了,还不赶紧笑出声来,哭给谁看呢,难不成哭给这个傻子看?” 这声傻子,自然说的便是他。 不仅如此,她转身离开时,更是狠狠踩了他一脚,还对他挥动这手中烛台扬言道:“你也缺衣服了?没关系,我把你的也烧了,我也赔你十件,不用谢我!” 他当时被气的不轻,但是心中还是念着慎晚从西氿过来的不懂规矩,十分大度没有记恨她,还将贵女送了回去,劝了好久那贵女才答应不会去告状。 可慎晚却丝毫不领情,甚至急了他的仇,再那之后的一次见面更是泼了他一身水。 那时她拿着盆,叉腰站在他面前,小小年纪却通身的市井泼妇气息,叉着腰嗔怪:“这人啊就得长眼睛,咦?这位郎君你别误会,我呀就是说你呢。” 她掩唇嘲笑:“郎君你,没长眼呐!” 他何尝不知道慎晚这是在说他帮着那贵女说话?何止不领他的情,还要恩将仇报! 思绪回转,郁沧追瞧着面前的慎晚,亦如当初一般一只手叉腰,声音嘲讽:“是,含妗是守规矩,她就是太守规矩了,才会被你们随意做主许配给她不喜欢的男子,若非如此,她这次又何必往出跑?” 旧事新事叠加在一起,郁沧追也不知怎得,突然冒出来一句:“难不成所有人都要像你一样没有母亲管教,连成亲都是随心所欲?” 话一出他便瞧见慎晚的面色直接阴沉了下来,心中突然觉得稍稍平衡了一些。 不是只有慎晚会惹他生气,他也能让慎晚气的说不出话来。 岂料慎晚唇角勾起:“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有娘养没娘教,如今自己妹妹下落不明,居然还能有心思来说我。” 郁沧追手上攥拳,青筋暴起,慎晚瞧当即撇了撇嘴:“呦,这是说不过了想动武了?赶紧去寻人罢,我也懒得同你这种人多说废话,待含妗寻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最好!” 郁沧追愣了一瞬,瞧着她立在六神无主的银耳身侧,背脊挺直,好似什么东西都压不跨她一般,她面上认真,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他倒是第一次意识到,慎晚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会被他几句话气的跳脚,而后拿着棍子追着他满御花园跑的小姑娘了。 慎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第八十九章 祸害 郁沧追思绪骤然从回忆里拉回,他清了清嗓子,但说出的话语气并不好:“何时轮到你来指使我了?” 慎晚一愣,当即嗤笑出声:“你是抢尖儿抢的脑子都出问题了?这时候居然还争抢这一口气,我就指使你怎么了!含妗有你这个意气用事的哥哥也是够倒霉的。” 郁沧追看着她,半是真心、半是回击道:“含妗识人不清才是她问题的根本,先是同你这种不守规矩之人交好,后是反对家中定亲,即便她如今出格的所作所为不是受你指使,也定因为近墨者黑!” 他声音放大了些许:“真不知道贺雾沉看上你什么了,为何同意与你成亲?他的学问规矩可是出了名的好,你祸害了他,毁了他的前程不说,他素来清正自持,日后的日子跟你怎么过的下去!” 慎晚手上攥的紧了紧,但也仅有一瞬,随后她勾唇浅笑:“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就是祸害了他,可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天管地,不管你妹妹如今是否危险,反而管上了我驸马是否愿意?他不愿意如何,不愿意你替他做我驸马给我延绵子嗣?” 她话说的毫不客气,可子嗣都是男子要求妻子的,郁沧追倒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了出来。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奇怪,慎晚是公主,她的孩子也算是皇家血脉,同贺家血脉相比,可不是皇家血脉重要吗? 但她最后一句……让他代劳? 郁沧追强压下去表面的异样,更是不敢去深究这话中的意思,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想,慎晚同贺雾沉在一起,是否是为了子嗣而并未是心悦他?是不是,她心悦的会是—— “我呸!若是你,你还不配呢,我即便是没选贺雾沉做驸马,我也不会选你!” 他心中延申出来的想法还没能结束,反倒是慎晚率先一步道了出来。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郁沧追定在远处,慎晚的话在他脑海之中回荡,砸的他耳蜗嗡鸣。 然而自己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却当真在他意料之外:“你就当真那么喜欢他?” 他这话一出自己便愣了,连带着慎晚面色也有些异样。 只不过慎晚的异样跟他可不同,她是奇怪呢,奇怪郁沧追管的深,更是奇怪他怎么今日话这么多,居然还能往贺雾沉身上扯? 慎晚咬了咬唇,直接道:“东氿这边民风守旧,但西氿不同,对你这种有龙阳之好的我不会对你歧视,你只需记住,我不喜你并非因为你乃龙阳君,而是我单纯讨厌你这个人。” 郁沧追被她说的险些一口气没倒上来,就连一旁瞧着二人吵了许久的银耳都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嘴。 “你胡说什么!你那支眼睛看到我有龙阳之好?!” “倒不是看到的,是我听到的,说含妗的事儿呢你偏偏往我驸马身上扯,你莫不是看上我家驸马了?”慎晚长吁一声,“你把我家驸马夸的那般好,但如今他已经进了我的府邸,你还是赶紧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罢!” “裴慎晚你莫要血口喷人!” 郁沧追气急,竟然将慎晚从前的母家姓都带了出来,慎晚眼神眯了眯。 倒是郁沧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嘴唇动了半响,才最终认命道了一句:“我不同你争辩,还是去寻五妹要紧。” 说罢,郁沧追也不等慎晚反应,转身出了门。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19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