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回头,瞧见了银耳捂着嘴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莫怕,我定然把你家姑娘寻回来。” 一路上畅通无阻回了公主府,就连宵禁侍卫也没遇到,慎晚一到府便瞧见了在门口等着的贺雾沉。 他还穿着方才分开之时那单薄的衣裳,慎晚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头,她勒紧缰绳向前靠近几步,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回来的倒是快,穿这么少,若你伤风了多废府中银钱治病是小,给我或者给旁人传染了怎么办?” 贺雾沉抬头看她,凑巧有阵风拂过墨发,似要将他缠入黑夜之中,让人一眼看过去亦如瞧见了清风明月,而他闻言也只是将手伸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她别扭的关心照单全收:“多谢公主挂怀。” 他眉峰动了动,眼神落在自己抬出去的手臂上,示意慎晚扶着他下马。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没闲心挂怀你。”慎晚轻哼一声,并没有扶他的手臂,反倒是伸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下了马,她下巴微扬:“不在千宁那?” 贺雾沉颔首,而后点了点头:“公主可有什么办法?” 他方才去荀千宁处,不止没寻到郁含妗的消息,反而瞧见曹清砚正拉着荀姑娘,顶着风在屋顶赏月,倒是他的出现叨扰了人家。 如今他瞧着慎晚这副模样,想来也是猜到他此去并无收获。 他同慎晚并排向里面走去,他道:“臣以大理寺丞的身份询问了那夜的宵禁侍卫,倒是有人瞧见了一辆马车出城,守门侍卫似乎是看见什么东西才放行。” 慎晚侧眸瞧他:“你倒是反应快,还知道去问问宵禁侍卫。” 她脑中倒是想起了方才同她吵了半响的郁沧追,他既出身长宁侯,如今又在汴京任职从五品千户,同宵禁的侍卫打听含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长宁侯的姑娘,谁多长了几个脑袋还敢说三道四? 贺雾沉一个大理寺官员,前些日子刚因为自己身为三驸马还有官职的事被朝中弹劾,如今正是该躲着不见人的时候,他都能去出面,郁沧追作为亲哥哥,居然还在意所谓的名声? 这汴京的真当真的可笑! 贺雾沉瞧着她面色不对,只以为她是担心:“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再有两个月便临近年关,守卫本就森严,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岂料慎晚却道:“我担心她做什么?她跑出去的时候有钱有人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说,但她面色依旧不好:“我是气郁沧追,真不知道他于含妗同一屋檐下长着,怎么性格脾性如此不同?” 贺雾沉听出了其中不对劲,试探问道:“公主于郁四郎,有过节?” 第九十章 分量 贺雾沉有此一问,原本并不带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儿。 为何他有种后宅女子捻酸吃醋的试探之感?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但似乎慎晚并没有察觉,反而是顺着他话中意思冷哼一声:“我同他过节可深了去了!” 慎晚想起了方才在长宁侯府中,郁沧追那副将名声极为看重的模样,她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气:“这种人,最喜欢慷他人之慨,什么事情只要不落到他身上,他倒是最大度最自律之人。” 贺雾沉随着她进了寝殿,听她这话,倒是有些好奇她去长宁侯府究竟发生什么了。 慎晚自己猛灌了一杯茶水,她瞧着自己离开前同贺雾沉留下的荒唐痕迹如今已经被侍女尽数清理了,心中倒是微动了动。 烦心的时候做些转移思绪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她回头,看着在自己身侧站着的贺雾沉,瞧着他雪白的脸,直接伸手摸了摸:“好凉。” 贺雾沉原本还等着慎晚的下文,却没想到她突然如此动作就像一个来欢场挑三拣四的大爷一般,在说他成色不好。 他微微侧头,却听慎晚下一句道:“去净室用热水洗洗,洗暖和了再来寻我。” 贺雾沉心头一颤,有些犹豫,但又想着自己每次都把慎晚所作所为想成是要同他行床笫之事,这次定然不要再想歪了,他直接垂眸应下。 只是一切结束后,他再一回来,便发觉屋里烧起了地龙,慎晚只着一件肚兜在床榻上,手上捧着的是避火图,看的十分入迷。 贺雾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唯独今日没有深想,竟是想的单纯了。 慎晚瞧见了他,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言罢,她慵懒地倚靠在床榻上:“成亲之前,嬷嬷可有教过你伺候人的规矩?” 贺雾沉一愣,他立在慎晚床榻旁边,一时间不知道她口中说的伺候人的规矩指的是什么。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宫中教习嬷嬷倒是给过两个教习侍女,但臣并没有收用。” 他答的认真,慎晚听罢却是乐了。 宫中规矩,嫁公主之前是得先派两个教习侍女到驸马身边,试上三个月,一来看看驸马有没有什么隐疾,二来练习一番驸马在床榻之上的手段,三来便是待三个月过后看看侍女有没有身孕。 贺雾沉倒是直接将这一步撇了出去,慎晚听着心中还是欢喜的,她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的沾染过。 她笑着道:“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教没教过你给人按摩捶腿,服侍人的。” 贺雾沉这才反映了过来,他倒是直接将手落在了慎晚的腿上,用了些力道:“臣虽没有学过,但也看过一些医书,略通经脉。” 他这般说属实是有些谦虚了,上一世皇帝病重且轻信仙术仙丹,他便同太医院一起看医术找法子,虽然没对皇帝的病情有什么帮助,但若是将这些放在按摩上,倒是另有一番功效。 慎晚瞧着他一脸的认真,自己的腿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下,甚至能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法倒是熟练,你可有给谁试过?” “唯有公主一人。” “胡说,虽说贺相死了,但你娘尚且在世呢,你可是孝子贤孙,难不成这般手艺连你娘都没受用过?” 她说话很不客气,即便是在西氿也好,也没有对旁人亡父直呼的道理。 但贺雾沉却也只是手上短暂地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道:“臣常年在外,确实没什么机会在母亲身边侍奉左右。” 慎晚倒是想了起来,当初她选驸马之时,贺雾沉是最后一个到的,最后定下来他之后,她曾远远瞧过了他的母亲。 似乎记忆之中,只听说过贺相,没听说过贺母,只知道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同贺相乃是少时夫妻,只是一直不生活再一起罢了,那日选驸马之时贺母也只是因着贺相亡故三年整,这才入京。 不过想想,哪有夫妻俩常年分居两地的,总不至于贺相与贺母也是同她一样,等着生下一个孩子好分府别住? 只不过念头一起,便直接被慎晚压了下来,这世间有她这种拿成亲当作儿戏的人也就罢了,哪来那么巧就能有第二个? 不过想想,像贺相这种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的,谁脑子有问题要跟他过一辈子? 旁的不说,哪个男子能同他一样为了做学问挥刀自宫的? 慎晚看着贺雾沉,倒是有了兴致:“驸马,你同贺相关系如何?你常年在京中长大,是不是在你心中,父亲比母亲分量更重?” 她说的话好像家中恶劣的亲戚,随意挑拨,硬生生让孩子在父母之间做选择。 但贺雾沉依旧面色不改:“母亲于臣,乃生命之根本,但父亲于臣,亦师亦父,乃礼教之启蒙。” 慎晚直接抬起腿来揣在他胳膊上:“你倒是一碗水端的平,贺相教谁都是一样的教,与你又有何不同?我也不是没听说过,贺相最讲究一碗水端平,甚至为了表面端平,待你还不如旁人,甚至不如太子太傅教你的多,怎么在你心里父母分量能一样重?” 她冷哼一声:“你母亲怀胎十月受尽苦楚,贺相不过是一哆嗦的事儿,你觉得你二者在心中分量相同,你可曾对的起你娘亲?” 原本一直没有情绪外露的贺雾沉,倒是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颓败神色,同往日里的他全然不同,就好似一个被戳穿了水囊,心中撑着的那口气犹如淅淅沥沥的水流,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出来。 儿时之事,两辈子的时间加起来,似乎离他很是遥远了。 慎晚只说对了一半,父亲并不是待他同旁人相同,而是无视他,好似没有他这个儿子一般,待他唯一的教导,也不过是为门生讲学之时给他留了一个位置罢了。 可即便是母亲待他,也不过只是生身之恩罢了,依旧是多年待他不闻不问,并非他将此二者待他的好说的分量相同,而是都不好,还有什么相同不相同之说? 只是经此一事他倒是更加确定,慎晚同他父亲,似乎确有过节—— 第九十一章 全吃了去 贺雾沉扬起眉梢,没有直接问,反倒是先回答了慎晚的话:“世人常觉,生子乃是女子一生要紧事,七出之条便有无子一说,倒是公主身为女子,方能体会出女子不易。” 慎晚眉心动了动,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这话中意思,总不至于单纯是在夸她推己及人? 贺雾沉一手直接握住了她作乱的足尖,将其扯过来反扣在自己怀中,手上的按摩倒是从腿换到了足底,动作间确是弄的慎晚有些痒痒。 “女子产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公主身份金贵,臣自是不敢劳烦公主金体绵延子嗣。” 贺雾沉自觉自己这话说的并不生硬,他心中还是希望慎晚能打消早些要孩子的念想,最起码也得等过上两年再生子。 可这话听到慎晚耳朵里面却变了味道,她双眼微眯:“你算盘打的倒是好,我的身子是金体,难不成你要寻些银体、铜体来给你延绵子嗣?你若是直说想纳妾,我确实不会答应,但你拐弯抹角的便是觉得我能答应了?” 贺雾沉一愣,知道这是慎晚想歪了,他刚要开口,便听她又道:“我劝你还是省下那些花花肠子,子嗣一事我劝你自己想些法子,若是待明年春日我肚子还没有动静,我便以七出之条休了你!” 贺雾沉口中的话被憋了回去,七出之条休了他? 他心中有些发沉,慎晚将这日子卡的太死,如今她生子有损身子,难不成半年以后就没有损坏了? 他被休是小,但公主休夫在朝中可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她必定免不了被朝臣针对,那日后她又待如何?如今张疏淮必定是入不了她的眼,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李疏淮、王疏淮,他连驸马的身份都没有,又能用什么资格去保慎晚平安? 心中纷乱,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小了下来,慎晚感觉到了,只见贺雾沉面上泛起愁容,甚至还夹带着些许落寞,叫慎晚看的,足上的痒好似逐渐蔓延到心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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