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阳登时觉得身子麻了半边,公爹国公爷随太子哥哥出去半年多未曾归家,这屋内的男子是哪来的? 但下一瞬,她便听了个真切:“母亲,母亲。” 磐阳惊愕地捂住了嘴唇,竟是申易舟! 难怪……难怪申易舟身为庶子会同嫡母这般亲厚,竟是因为如此! 磐阳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就连脑子都嗡嗡作响,但接下来她便听到申易舟低沉的嗓音:“母亲,这门婚事我早就不想要了,咱们国公府给太子作陪衬、当刀子的日子,易儿才不想过。” “呵,若是郁姑娘并非国公府的女子,你还哪里瞧的上我这个老婆子。” “哪里老了?这身子,可是比少女还要好呢。”申易舟似乎正是动情之时,他轻笑着道,“我就觉得这门婚事退的奇怪,自打出了长宁侯府我便派人守在门口,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买了个关子才缓缓道:“长宁侯府中有人趁着采买,偷偷去了同安堂抓了一副避子药,我派人前去打听,只说一个丫鬟被郎君坏了身子,主家夫人特意赐的一碗避子药,可我却觉得内里透着古怪。” 磐阳听罢,心中大抵有了猜测,许是被惊讶的次数已经太多了,彼时即便是猜到郁含妗同人有了肌肤之亲,也没觉得多意外。 “我派人继续守着,竟瞧见后门扔出来了一个麻袋一路走到了小巷,那袋子里的人,竟然就是皇后的远亲,张疏淮。” 邹氏似乎很是意外:“这小子竟是个厉害的,当初没能尚公主,如今倒是勾搭上了长宁侯的宝贝疙瘩,真不知是他命贵还是命短。” 若说的贵,那便是失了公主又有别的贵女补上,这辈子的软饭都有的吃了,可若说是短,那便是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长宁侯的宝贝,竟还得手了。 申易舟有些不满:“他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靠一副皮囊罢了,不过细细想来,他许是极得郁含妗喜欢的罢,否则怎么可能还留他一命?” “自己招来的穷酸亲戚,坏了自己费尽心机谋求来的好事,当真可笑!” 磐阳最后只听得邹氏一句嘲讽,随后便又是情动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彼时她心中的惊惧,远远盖过了起初她听到这动静时的惊讶意外与羞涩,只预留下无尽的慌张。 原来坏了这门亲事的,竟然是张疏淮,被母亲亲自赶出汴京去的张疏淮,竟然又自己回来了? 她想到此处,当即往自己的院子之中跑,无论如何她都得入宫见母后,得赶紧把这些消息告知母后才行! 另一边,慎晚陪同贺雾沉的去见贺母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九,因着不知道要处理多久,她特意去寻了荀千宁,想交代一番临近年底促销所作的准备,荀千宁见着她,依旧是打趣:“瞧瞧你那眼下乌青,怎么像是被吸干元气一样?” 慎晚瞧着她这副笑模样,似一朵被甘霖反复滋润的娇花一般,开的正是艳丽,不由得眉头猛跳:“你当真是活的恣意又滋润,曹大人是没少来浇灌你罢?” “去你的!”荀千宁嗔了一声却没否认,不过她却撑着桌子手抵腮,“我知道,你不就是因为含妗的事情着急吗?” 慎晚看着她:“你为何就不急?” 她来到东氿之时才八岁,那时含妗同千宁便已经是闺中密友,再加上自己的年龄比她们小上两岁,这两人的感情应该比自己更深厚一些,荀千宁重情重义,又如何能不急? 荀千宁轻嗤了一声:“我为何要着急?你急,那是你未曾了解其中本质,我且问你,她就是再怎么吃亏,这条命还能没了吗?” 慎晚实在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这人各有命,一个人又一个人的缘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劫数,你又如何能更改他人命数?” 荀千宁说语重心长,“含妗从小娇生惯养,自然会轻易陷进所谓情深的圈套之中,福祸相辅相成,如何脱身还得靠她自己,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多提点一番,仅此而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念想(打赏加更) 慎晚意外于荀千宁对这种事情保持的理智,自己在西氿长大,那边是女子还能娶多个丈夫呢,她自然不觉得女子应该保留处子身,男子应该万花丛中过。 但含妗是在东氿生活,她的身份,她所在的环境,她家中亲人,都不能接受她失身给一个野男人,但即便是知晓如今的含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却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她做不到向千宁那样冷静,但是千宁冷静的背后,却是更让她心疼的原由。 “千宁,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我没能早些想到可以从宫中出来,为什么没能早些想到同皇帝谈判让我自己出来做生意,否则我——” “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荀千宁一直在笑,就连此时难免想到从前过往,她依旧是边安慰慎晚边笑。 她知道慎晚一直为没能早些有能力将自己救出来而自责,她宽慰道:“怎么,这是把如今的含妗当成当初的我了?在这儿弥补遗憾呢?” 慎晚的心事被她直言戳破,自己倒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小声嘀咕一句:“我没有。” 荀千宁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好似会说话一般熠熠生辉:“小妮子就知道嘴硬,不过可不是我打击你,你想靠着将含妗救出火海来弥补对我的遗憾,真是不行。” 她原本只想随便说两句,但似是担心慎晚较真,干脆坐直了身子:“其一,我同含妗情况本就不同,即便是我入教坊司之时,你已经发展成如今这样,你也不可能将我救出来,当时朝中多少双眼睛落在我身上,双拳难敌四手,别说你不能救我,自己还得惹一身骚。” “其二,便是我从未跟你提过的事。”荀千宁轻叹一声,“当时同我青梅竹马的郎君说要将我救出去,他是占我身子的第三个男人,我当时信了,满心满眼盼着他,结果他将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卷跑了,就是那个白玉镯子。” 说道此处,荀千宁啐了一口:“那镯子本就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意义深重罢了,他瞧我一直宝贝着,还当作什么稀罕玩意儿了,就去年,我找了他许久逮到了人,给他腿打断了,就是镯子找不到了,他说去当铺发现不值钱,一气之下就给摔了。” 慎晚心上一痛:“你为何从未同我说过这些往事?” 她知道这种念想对一个人的意义,即便是亲人都没有活口,但残存的物件也是能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念想。 当初等着竹马从上京回来,一个人承受着未婚有子编排的娘亲是如此,在汴京皇宫度日如年的自己是如此,靠着镯子熬日子的千宁亦是如此。 她不敢想象,当初那个男人,把千宁对家人思念的寄托,和逃离教坊司的念想一同偷走,千宁该是如何的感受。 瞧着慎晚动容,荀千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自己照镜子瞧瞧,你说我为什么不跟你说,这不是怕你又心疼我担心我?啧,我还年长你几岁,整日被你这个小妮子如此挂念着,我不要面子的?” 她故意说几句轻松话,但慎晚却只能干巴巴扯了两下嘴角,根本笑不出来。 荀千宁也不揪着她,接着道:“如此便是我要同你说的,一个人受的劫难,就像水缸里的水那么多,只有过了那个坎儿,砸碎了水缸才行,否则你就算把水舀出去,一下雨那不又装满了吗?” “当初的我,早一刻晚一刻,我都不会想通,如今的含妗也是,张疏淮便是她的坎儿,你帮她强行断了这段孽缘,你怎保证日后她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能提前阻止?这天下的郎君可杀不绝,俊俏的郎君更是有都是。” 慎晚瞧着千宁,这几日躁郁不安的心,竟终于放缓了下来。 她自打八岁起,一路走来便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姨母把裴叔留在她身边,但她入宫裴叔又如何能进得去?以至于如今她遇事都会自己解决,极少会找人想办法。 她觉得自己的决定都是对的,如今听荀千宁这一番话,倒是突然发现,换一种想法去看,倒是有不一样境遇。 慎晚垂下眼眸:“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能笑话我,这事儿我只同你一个人说。” 荀千宁摸她头的手稍稍用力:“你还跟我卖上关子了?” 慎晚被她推一把也不生气,直接说了心中顾虑:“人人都说自古婆媳皆仇家,我明日便要同贺雾沉一起去见他娘亲了,我……有些害怕。” 荀千宁似是听到了什么离奇的事:“你还会怕?” “如何不怕?磐阳那般会装的人都不能哄的婆母开心,我如何能行?更可况,那还是贺相那种人能瞧的上的女子,定然是把女则女训刻在谷子里的,我光是想想就头疼。 倒不是说想哄婆母舒心,而是一想起人母我便能想起娘亲,我想着若是她不主动招惹我,我便同她井水不犯河水,但她若是主动招惹呢?” 荀千宁饶有兴致地瞧她,慎晚被看的有些发毛,但还是继续说:“还有便是,我觉得我对贺雾沉,有点不对。” 荀千宁这是听到极为感兴趣的了:“哪里不对,莫不是喜欢上了?” 瞧着她双眼放光,慎晚撇了撇嘴:“这还真没有,只不过有时觉得他听话懂事乖巧可人,日后待他好点儿也无妨,但有时又觉得他骨里留着贺相的血,最起码流了一半,我就想给他也体会一下我曾经难挨的日子!” “啧啧,平时看你也不是死较真儿的人,怎么遇到你家驸马就这样了?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之前可是拎得可清了,再恨贺相也没想过害你家驸马的命,还准许他去大理寺任职呢!” 荀千宁道:“你心里清楚的很,贺相固然可恶,但究其根本不还是最上面那位的问题吗?你啊,消停儿跟他回去罢,正好也看看,你同他娘若是吵起来,他能帮着谁,嘿嘿我也好奇着呢。” 慎晚一噎:“合着你说这么多,就是等着看乐呵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伤寒 荀千宁虽用帕子掩唇偷笑,但却认真道:“是啊,我就是看热闹,只是除了看热闹这一方面,我也想知道你家驸马是怎么处理婆媳矛盾的,你不是说对他狠不下心来吗,若他做的不好,你便直接按照原来的打算去父留子就是了。” 她说的轻松,但也确实不无道理,慎晚垂眸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 她又同荀千宁说了一会儿话,毕竟这一分别再见面估摸得一个月之后了。 待回到了公主府,竟凑巧瞧见了长宁侯府的小厮来传话,他瞧见了慎晚直接上前道:“小的参见公主,主子爷郁四郎君特差小的来给您递个消息。” 慎晚没犹豫,直接将他带进了府,小厮恭敬道:“张郎君已经被扔出了长宁侯府,五姑娘哭闹不止,如今被关在了府中,郎君承诺,定当看好五姑娘,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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