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贺雾沉的心中从惊讶逐渐换到了怀疑,他有些质疑自己平日里在慎晚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为何会觉得他一个男子,成婚了还要母亲在侧哄睡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认错 贺雾沉眸色深了深:“公主如今病着头脑不清醒,但臣绝非是那种愚孝之人,同母亲也不会越界。” 饶是慎晚如今脑子再沉,也能听得明白贺雾沉有些生气了。 彼时下人的动作很快,驱风寒的药很快便煎好了送了上来,慎晚将其一饮而尽丝毫不怵,而后眉峰挑了挑:“没有便没有,我就是问问,你既不悦便当我没说就是了。” 贺雾沉有些意外慎晚的反应,她极少有这种好说话的时候,甚至说她如今竟然有了几分东氿女子那种温婉顺从之感,这让他十分不适应。 但下一瞬慎晚那双眸子便闭了上去:“我先睡一会儿,等你母亲回来了,记得叫我起来。” 不在乎繁文缛节,和没教养是两回事,慎晚还是不想在主人家住的第一日,连家主的面都没见过,直接进来住下还睡着。 但如今实在是太困,她想,等贺母回来之前起来装装样子也好。 贺母回来之时,已经是日落西沉,慎晚还在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母亲,我——” “住口!这简直是没规矩、没分寸!” 慎晚被这压低了声音的呵斥直接惊醒了,说话的人似乎是一个妇人,分明是在训斥人,但故意将声音放小。 她休息了这大半天,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身上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此刻占据她心中最大的便是惊愕,这时候能在她屋子里面说话的还能是谁,定然是贺雾沉的母亲啊! 她起身的动作似乎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只听那个女声道:“可是公主醒了?” 慎晚心中开始有些紧张了,暗暗埋怨贺雾沉明知贺母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叫醒她,方才贺母似乎在说她没规矩没分寸。 挡在床前的屏风被人撤了去,慎晚一打眼便瞧见了贺雾沉,还有立在他身边的妇人。 那便应该是贺母了,她身量匀称,面容并非美貌出众却多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韵味来,尤其是生了一双与贺雾沉极为相似的眼眸,只是这双眼睛放在妇人身上那显得有些凌厉了。 慎晚心中难得有些惴惴,她还没能将鞋穿上便跟人打了个照面,但还没等她说什么,贺母便率先跪了下来:“民妇参见公主。” 慎晚着实被她给吓到了,她就算是在汴京之中,也没人给她行过这么大的礼。 恍然间她将视线落在了贺雾沉身上,用眼神示意他:你就看着你娘这样你也不拦着点儿? 可贺雾沉显然是对这一场景并不惊讶,且顺着跪了下来:“臣有罪。” 慎晚彻底懵了,她分出些精神来感受一下自己的身子,又瞧了瞧屋中陈设,这都是她睡前的样子,甚至身子比睡前好了许多,否则她真要以为这母子两个趁她熟睡之时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她轻咳了两声:“有什么话起来再说罢。” 她如此开口,反倒是让贺母的头直接磕在地上:“民妇有罪,请公主责罚。” 贺母说话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像她生的那般婉柔。 慎晚实在不习惯有人这般拜自己,她总觉得这会折她的阳寿,见自己说话并不管用,她干脆直接上前去搀扶贺母。 在手搭上贺母手腕处衣料的那一刻,慎晚才察觉到,贺母身上穿的衣服早就不是时兴的款式,就连料子摸起来也是有些粗糙,别说她是贺相的遗孀,就是一般商贾也不会这般寒酸。 慎晚心中讶异,但贺母却并没有顺着她搀扶的力道起来,慎晚无奈:“今日你我第一次相见,你何错之有?” 贺母头垂的更低:“民妇教子无方,以至于沉儿在公主身边伺候,不能尽心。” 不等慎晚问,贺母竟直接厉声呵斥贺雾沉一句:“让公主远路来见我一个草民,这是一错,路上未能照顾好公主,这便是二错!” 她同贺雾沉说话的声音,与同慎晚说话时的那种恭顺全然不同,而是比一般母亲都要严厉的苛责。 而贺雾沉不辩解也不反抗:“是臣的错,请公主责罚。” 慎晚实在是不知道这究竟在闹哪一出,在宫中时间长了,她下意识地觉得贺母这是故意腹地做小,要给她传出去一个不敬尊长的名声来。 可这念头还没等起来,便听贺母道:“只是还望公主能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留小儿一命。” 这下慎晚没有往恶里揣度她的意思的,哪有母亲要演戏,会拿惩罚儿子来演?还只是为了让一个名声本就不好的公主,名声更差一些。 但她彼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目光落在贺雾沉身上:“驸马你起来,不必跪了。” 言罢她又拉了一下贺母,见她依旧固执地没有反应,她有些急:“我命令你起来!” 这话对贺母当真是有用。她面露惶恐之色,赶忙起身,慎晚见这法子有用,又道:“你坐下来回话,站着我不喜欢。” 贺母立即听话坐下,身子挺直,慎晚从前也见过入宫同皇后说话的命妇,虽说处处透这恭敬,但也不似贺母这般,好像一个不守规矩,下一瞬就会被要了命一般。 慎晚心中也在想,莫非是自己的名声不好,吓到她了? 她来之前虽说是做好了准备,但都是与之战斗的准备,可真没想到还有开导人家别怕自己这一出。 彼时她倒是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瞟了一眼垂眸立在一旁的贺雾沉,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更是觉得觉得憋气,她干脆直接了当去问贺母:“你怕我?” 贺母微微摇头。 慎晚又道:“方才说的那两处错,其一,我此处来虽是来见一见你,却也不完全是,你不必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其二便是我受了风寒一事,是我看途中景色不小心着凉。” 彼时贺母面带愧疚地摇了摇头:“为人臣子,最重要的便是能进言劝诫,若是主君能事事决断正确,还哪需要臣子在旁规劝?公主受了风寒,便是犬子未曾规劝的错。” 慎晚闻言,这才稍稍有些品出了些许味儿来,合着这是觉得贺雾沉没能尽到为人臣子的职责? 第一百三十章 穿鞋袜 慎晚心中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贺相。 贺相是出了名的愚忠,但他与贺母倒是有些许不同,他觉得身为臣子首要便是听从君主安排,其次才是依照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规劝君主的言行。 可笑的便是贺相心中觉得君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又何来规劝一说?他只会在心中给君主做下的恶行找出一堆借口,而后用污言秽语来抹黑苦主,想方设法将君主的不对,说成对。 她心中控制不住地冷了下来,就连声音也显得淡漠:“贺夫人不必如此想,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何驸马随便说几句话我就要听?” 贺母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她话中的语气不善,但却是低低垂下头,面上神色愧疚。 慎晚瞧着她,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分明她丈夫生前官居丞相,可她却生活朴素,慎晚即便是不赞同她所说的话,但也做不到将心中的火发在她身上去。 “贺夫人,我今日到了贵府,并非有意不去拜见你,而是身子不爽利便想先休息。” “哪里能劳烦公主来拜见民妇,是民妇该去城门口迎接公主才是。”贺母神色认真,那双同贺雾沉几乎生的一样的眸子,如今闪烁了几分不赞同,“依照规制,公主出行理应随侍女二十人,带刀侍卫五十人,马车应用四匹马,轿子应该有十六抬。” 她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听的慎晚眉头紧缩。 贺母似乎对这些规矩很懂,宫中规矩,公主的身份不同所用的规制也并不相同,就比如磐阳身为嫡长公主,便应该每样比慎晚多五个,个别公主也会因为年纪不同、生母身份不同而有不同的规制。 慎晚虽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毕竟也在宫中生活多年,不用故意去学便知其中的繁琐。 她略带诧异试探道:“贺夫人,你可知我生母是什么身份?” 依照宫中人的看法,她的生母出身商贾且未婚有女,最后也没能有一个名分,是连宫中最末等宫女也比不上的,故而慎晚的规制也就能同郡主相同,根本到不了贺母所说的那般。 贺母却好似并不知慎晚话中意思,而是认真道:“民妇自然知晓,虽说依照宫中规矩达不到如此,但公主幼时未曾在宫中,理应多加补偿才对,宫中那般便是有苛待之嫌。” 彼时慎晚倒是对贺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原以为贺母同贺相一般咬死理儿不懂变通,但如今看来,她却觉得贺母亲是有自己一番准则的。 最起码,多了一些人情味。 方才她心中生气的那几分烦闷如今消散了大半,那种尴尬又愧疚的感觉却又浮了上来,她如今尚未穿鞋袜,只是一袍很长能遮住,彼时她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凉意。 “我倒是没什么讲究,不喜排场过大,贺夫人也不必太过咬准这个规矩。” 此话直接戳到了贺母的底线上,她眉头微蹙似有些许不满,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劝道:“公主这话就不对了,人间事事皆讲究个尊卑有序,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自有其深意,我们身为后辈理应遵从。” 慎晚觉得这人当真是奇怪,说的话一会儿是古板守旧那一套,一会儿又是通情达理有人情味。 她衣袍下面的脚因为觉得有些凉,搭起来蹭了蹭,一时间竟还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彼时一直没说话的贺雾沉蹲了下来:“公主小心着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慎晚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接着将她的脚稍稍抬起一些。 贺雾沉不是第一次这般触碰她了,之前踩在张孝脸上崴脚之时,他这般给她揉着脚踝,伺候在床榻之中,情到浓之偶尔也会如此拉着她。 可……在贺雾沉娘亲面前如此,还真就是头一遭! 慎晚下意识将腿向后缩,低声道:“你做什么!” 贺雾沉却是一脸认真,似乎并没有听出来慎晚口中拒绝之意,反倒稍微用了用力气,坚持扣住她:“别动。” 紧接着,当着贺母的面,另一只手拿起她的鞋给她套了上去。 他动作之快慎晚来不及拒绝,她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烫的不行,慎晚顺势抬眸看了一眼贺母,却见其似乎很是满意贺雾沉的做法,甚至还点了点头。 慎晚愕然,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没睡好导致的幻觉,还是贺母当真如此……另类。 贺雾沉将她的鞋穿好后,转头对着贺母道:“母亲,公主远道而来风寒又刚刚好转,还是让她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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