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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的有道理，但贺母眉头不曾舒展过：“就说她做生意，这便已经是极大的不该，妇道人家居然在外抛头露面，岂不是把皇室的脸都丢干净？” 贺雾沉摇着头：“凡事有利有弊，你只知道慎晚她经商，却不知道她经商前东氿看重读书人排挤商人，国力受阻，她分明靠一己之力将东氿拉回了正轨，但所有人都只道她不守妇道，万不知妇道这东西在她面前，才是最不值得提。” 贺母说不出来话，她心中分明觉得贺雾沉说的处处不对，但却又找不出来什么话反驳。 最后她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来，他的儿子已经被带偏了。 她叹息着摇头：“你已经被公主影响，忘记了女子的根本。” “什么根本，分明生在同一处土地上，西氿人便能看重女子，随女子心意做什么都行，而东氿却将女子困于后宅，若是不在后宅安生，是个人都能戳着她脊梁骨。” 贺雾沉说罢，自嘲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甚至都没揉一下自己的膝盖。 他看着面前供奉着的牌位，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极为荒谬。 “母亲，您可以有您心中坚守，但也莫要么事去管旁人，您以为您忠于君主，但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皇室之中本就盘根错节，您莫要牵扯过深。” 贺雾沉嘱咐了一绝，随之就要转身离开，但离去前还是说了句：“儿子今日说这些话，也觉得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但事在人为，我也尽力了，望母亲熄了您日后想要去寻公主让她学规矩的念头。” 他说的决绝：“若母亲再如此，莫要怪儿子不认母子情分。” 他的话犹如一根利刺扎入胸口，贺母一手扶着香台上，手里的佛珠拨动的飞快，让人一下子便能看出她心中情绪剧烈浮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忤逆的儿子来。 三公主不止是皇室公主，更是她儿子认准的媳妇，她还能害她不成？可这一个两个的居然都不理解她的苦心！ 贺母转身跪在蒲团上，手中拨着佛珠，声音都有些哽咽：“列祖列宗在上，求求保佑沉儿尽快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纵容媳妇。” 贺雾沉从祠堂出来之后，想着这应该算是替慎晚解决后顾之忧了吧？ 他心中有了些许底气，又去寻了慎晚，不料却连门都没进去。 慎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几日你莫要同我睡在一处，你不是盼着我腻了你？那便如你所愿！”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表哥 突然一个闭门羹砸过来，贺雾沉举起来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屋外的风刮的急，屋内烛火通明，贺雾沉觉得如今局面有些力不从心，但转念一想既然慎晚如今不愿意见到他，他能做的也就让她眼不见心静罢了。 次日一早，贺雾沉没歇在自己院子里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府中人都是懂规矩的，即便没有明面上互相交谈主子间的私密事情，但对于自家郎君不得公主宠爱一事已经是心照不宣。 “姑娘，咱们可还要管这些事？昨日驸马都说，让我们别再插手多管闲事了。” 侍女将消息传给自家姑娘的时候，面上带着些许为难。 白柔岚将手中的书搁在了桌案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如何能算得上是多管闲事？我在这府中住了这么多年，姨母待我亦如亲生女儿一般，我自然要想办法为姨母分忧才是，更何况我做的一切，不也都是为了大表哥与公主能夫妻琴瑟和鸣？” 她轻叹一声：“只是我没想到，公主那番离经叛道的想法，居然能将向来守规矩的大表哥荼毒至此。” 侍女忙道：“姑娘可是有了主意？” 白柔岚面上带着几分愧色：“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行这一招了。” 晌午过后，白柔岚出了门直接去贺家在外的庄子上，庄子中极为安静，里面但僻出来的小院是个极为适合读书的地方。 白柔岚到小院之时，里面还能传来读书声与交谈声，她心中略微有些诧异，直接接过侍女手中的盒子，上前亲自敲门。 “二表哥可在？柔岚奉姨母命来给表哥送些吃食。” 屋内是贺雾沉的庶弟贺雾沿，门一打开，一张同生的同贺雾沉有两分的脸漏了出来，瞧见白柔岚，贺雾沿后退半步拱手：“辛苦表妹了。” 贺家人都是在乎礼节的，即便是表兄妹之间，也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 白柔岚略微颔首，心头却有些觉得发难，她思量着开口：“二表哥，其实柔岚今日前来并非只是为了送吃食，还是有事同表哥相商，却不曾想表哥房中有客人。”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随即一青衣男子走了出来：“原是贺兄表妹，有理了。” 白柔岚初见此人，虽没生的多俊俏，但笑起来是极为和善的，让人看着便觉得好亲近。 她睫羽微不可察地颤抖两下，俯身：“这位郎君是？” “我同你表哥是同窗好友，今天来寻他是为了谈论诗词罢了。”这人笑着回话，直接解了白柔岚的困惑，且还是个极为有眼色的，“表米今日远路过来，那在下就不多叨扰。” 言罢，郎君伸手拍了一下贺雾沿的肩膀，笑着道：“贺兄，回见。” 他举手投足间皆是洒脱姿态，分明已经走远，却引得白柔岚忍不住回首看去。 瞧着自己家表妹的眼神，贺雾沿以手握拳轻抵在唇角咳嗽两声：“那位是我的同窗，姓刘名坠离。” 白柔岚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发现自己的失态后面上有些羞窘，连声道歉：“是柔岚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倒叫表哥不能同好友研究学问。” “没事儿的，也不急于这一世。” 贺雾沿心中知晓这个表妹极有分寸，若非有即使，根本不会来此处扰自己学业，故而自己率先开口道：“表妹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便是。” 白柔岚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此事想来唯有表哥你能帮上忙，就是不知表哥是否愿意，还请进去细说。” 因为白柔岚的出府，外加贺母去附近寺庙，慎晚倒是过了来到贺家的第一个消停日子。 虽然贺母去寺庙是为了求一道辟邪符给她和贺雾沉，说他们如今这个想法，是因为中了邪才有的。 慎晚不屑去理论那些鬼神之说，只是将那道符咒一同送去给了贺雾沉，还给他带了一句话：“两个符都给你，你自己好好避避邪去。” 第二日贺府倒是有了件不一样的事，便是小贺雾沉两岁庶弟从府外归来，慎晚听府内下人说，这位贺二郎天资不如贺雾沉，但读书用功勤能补拙，靠着死记硬背考上了贡生。 当初同年纪的贺雾沉已经蟾宫折桂，可贺雾沿连进士的门槛都没迈进去。 贺母给他寻了一处庄子，就是为了让他潜心学习，好早日能考取功名，往日里极少回来，当真叫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慎晚听罢，心中甚是不屑，不过也只同自己的侍女反驳道：“这人就是死脑筋，分明不是读书的料子偏生要走这条路，一边衣食住行靠着旁人，一边又含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幸亏是个大宅子里面的娇养郎君，若当真是个贫民百姓，他这般死读书不知道要将家中吃垮成什么样子。” 她这话一说完，侍女恨不得赶紧捂上她的嘴。 虽说慎晚无论说什么，府中的人都不敢把她如何，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背地里对公主心有芥蒂倒是没什么，若还要想尽办法给公主立一些没什么用的规矩，那岂不是徒增麻烦。 侍女柔声劝了两句：“世人不皆是如此吗，多少贫苦人家的郎君为了读书，掏空家底，母亲妻子围着其团团转，贺家既然原因养着那个贺二郎，那便养着去好了。” 慎晚文言挑眉看她：“可他毕竟算是我小叔子，他这突然回来没准还是为了拜见我的，你说我要不要见？” 侍女听罢只觉得哭笑不得，公主如今连待驸马都是爱搭不理的，何必要考虑见不见这个所谓的小叔子，更何况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在如今官员不纳妾的风气里，庶子女的地位比数年前更低了。 侍女随口道：“那便看贺二郎来不来见公主，若是来了便见，若是不来便罢了。” 慎晚倚靠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吃着侍女扒的 花生，闻言赞同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只是没想到，屋内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男子声音：“草民贺雾沿，特来拜见公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解系带 慎晚口中的花生差点没卡在喉咙上，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不禁叨咕。 她原本也不是扭捏之人，本想依照方才所说的那般直接放人进来，岂料心头突然有些烦躁。 贺家人没一个脑筋正常的，若是这个贺二郎也是如此该怎么办？ 她不过犹豫一瞬，屋外便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草民今日在府外求学，虽听闻公主前来，但没立即拜访，是草民的不是，还请公主赎罪，给草民一个当面请罪的机会。” 慎晚被他这番话说的直皱眉头，她怎么听着，这人好像在威胁她呢。 若她没让这人进来“请罪”，那不就成念着他没立即拜见的错处，不肯原谅吗？ “进来罢。” 慎晚最讨厌这种人，彼时也想这个贺二郎君突然要来见她是为了什么，岂料门刚被打开，这人的容貌便漏了出来，慎晚大眼一瞧稍微愣神了一瞬。 真不愧是贺雾沉的弟弟，即便并非出自一个生母，竟也是生了有三分相似，贺雾沉生的本就是少有的俊俏，能有三分像他，在男子中便已经是极为好看的样貌了。 只是眼中的诧异很快便被她隐了下去，她眯眼大量来人：“你来寻我所谓何事，先说好，我并没有怪罪你没第一时间来拜见，你我见不见面本就无所谓的事。” 慎晚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将其中的关系撇的很干净了，若是贺二郎君再借着这话向上攀谈，那便是他故意找事。 可是贺雾沿闻言，心里有些没底，额角也不受控制地冒起些冷汗来。 昨日同表妹想见，瞧着表妹欲言又止的模样，还说想要请他帮忙，他哪里能想到想来温婉贤良又守规矩的表妹，居然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 贺雾沿回想起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以至于说话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带着几分磕巴：“草，草民今日来，来，来是为了……” 他话说一般，声音越来越小，慎晚越来越听不清。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以为这人天生就是说话声音小的，干脆直接道：“你离我近一些。” 这话直接将贺雾沿身后逼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了。 他不仅有些怀疑，竟然，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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