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好不容易才忘掉的。 萤灯给她端了些小菜和米粥,轻叹一口气,“夫人,多少吃一点吧……” 她没胃口,摇摇了头,躺在榻上不愿起身。如果能一直躺着,也是好的。 就不该那晚出门。 “那个蒙面人会是谁呢?”她鼓起勇气,细想了想,“我问他,他也不答。他认识陆照枝吗?为什么要赵怀英放了他……” 如果是陆照枝的人,就这么死了…… 除了别人,她实在想不到谁会替一个‘死人’这么豁出命去? “奴婢也不知道,”萤灯摇摇头,“不过奴婢以为,即便是,也非死不可。” 她眼眸微亮,看着萤灯,以为对方是要说什么? “他挟持了夫人,本就该死。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萤灯看了看她脖子上浅浅的口子,又气又恨。 她恍然大悟地点头,欣慰了一些,“是啊,陆照枝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从来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万无一失的谋划之内。 否则,又怎么会在临死前,写下休书,保全了她。 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浮现端王府三个字。倘若真的是端王派来的人,那么一切就都合理了。 陆家即便无罪,当年也是皇帝亲下的圣旨,而今皇帝仍在,又怎么允许自己在史官手中这一黑点。除非,新帝继位,况且,她也不知道端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说他和赵怀英一直是死对头,可皇子之间争储本就是你死我亡的事,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 “夫人,你还是吃一点吧,就当是为了奴婢,好不好?”萤灯数着日子,自那晚会来以后,她就吃得很少,有时一口也不吃,肉眼可见的消瘦。 “奴婢知道,夫人是为了殿下的那番话伤神,可夫人你仔细想一想,那人是冲着殿下来的,而殿下是因为担心夫人的安危才一路跟过来。倘若夫人那日听殿下的话,让裴将军跟着,事情就不会发生。” 萤灯也不知道这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那样的情况下,殿下只能这么说,让对方误以为夫人不重要,一时松懈,才好下手,”萤灯解释道,“夫人知道的,殿下树敌众多,倘若承认夫人是他所爱,那夫人一定会没命的。那么多人盼着殿下死,他们杀不了。但看见殿下痛不欲生的样子,比杀了还要畅快淋漓。” “夫人,奴婢是跟着小侯爷一块长大的,自夫人入王府,奴婢虽不愿待见他,但这回奴婢想说,夫人真的错怪殿下了……” 她的脸白了又红,语气倔强道,“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口出所言,心之所向……” “夫人又错了,”萤灯道,“难道当初夫人入王府的初衷,是因为想得到殿下的爱意吗?” 她摇摇头。 确实不是,她嫁给赵怀英是为了保全邹家和肚子里的孩子,他或许知道,却甘心为她所用,她什么都求,却唯独不求他爱自己。 那么,他说出不爱自己的时候,又为什么会心里空空的?明明是自己曾经不屑的东西,却想占有。 她神情痛苦地闭上眼,揉了揉脑袋,伸手去摸床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摸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强劲有力的大手。 “我听萤灯说,你不肯吃东西。”他端起粥试了试,不烫,随即递了过来。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 粥很香,她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也不想吃一口。 赵怀英放下碗,揪起她一束柔顺的发丝,在手里转了几转,“你又忘了,先前我说过什么……” 她浑身一哆嗦,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扒过碗猛灌下几口,满脸愤恨地看着他。 她怎么会不记得?如果自己再不听话,他真的会杀了萤灯。 他这个人极其没有耐心,杀一个人再寻常不过了。 他抬起她下巴,用帕子轻轻擦掉唇角的米粒,又松开了手。 “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要来问问你。”他说。 三天不见,难道是为了这?她不敢应,但也不敢不开口,似乎也猜到了零星半点。 整个人浑身四肢开始冰冷,“萤灯她虽是侯府的人,可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说过殿下一句不是。” “嗯?” “方才,还说了呢?”她脸涨地通红,实在不知道赵怀英给她架得这座高桥该怎么下? “说那晚,殿下那番话,是权宜之计,不是殿下本意。”她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赵怀英凑得很近,仿佛能触碰到对方脸上的绒毛。 痒痒的,气息温热。 “那么本意是什么?”他转过身,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卑微求个收藏,爱你们,感谢感谢~~
第14章 第 14 章 ◎不要你的心◎ “殿下明知故问,”她避开视线,想推开对方,可对方沉得像铅块,无奈只得放弃,“殿下不满意吗?” 赵怀英起身,难掩心中得意,“可我刚刚,也没说是这件事啊?” 是她太着急了些,萤灯的话她也听进去了。 一码归一码,这一回,确实也是自己误会。但认错这样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我还以为……”她羞地无地自容,知道赵怀英又在抓弄自己,死死地抿唇低下头。 “有人承认,先前那酒杯里的药,是自己下的?”他问,“是不是真的?” 她双手气死捏住被褥,又羞又臊。应当不是郑氏,那时的他,不是昏睡着么?怎么就听见了。 “是,是我……”她羞于启齿,偏偏他仍要问,追着不放。 “这药从哪里来的?” “街市上,卖胭脂水粉的。”她随口糊弄。 “哪家胭脂铺,胆大妄为,竟敢卖这个?”赵怀英抵了上来。 她哪里知道去哪里买?她有些头疼,应该先问过郑氏的,问问这药的由来。 “殿下去买,自然没有,问了也没有,”她磕磕巴巴,急急忙忙道,“很早之前的事了,现在也不卖了……” 真怕他刨根问底。 “这是大周能买到的最烈的媚药,每年三月从西域而来,数量不多,且都在京城最大的怡春院里,你说的胭脂铺?”他故意问。 “没,我没去过那种地方,”她满脸窘迫,哪里不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赵怀英,你别问了好不好?求你了。” 本来想慷慨帮个忙,没想到反倒成了倒忙。 “那你知不知道媚药怎么解?”他也是又气又好笑,郑安德一家案得什么心,他清楚的很。郑家唯一脑子康健的也就是这个妹妹了,没想到竟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来。 她摇摇头,一脸茫然,“你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确实没事了,如果再晚一点,自己真的要失去清白了。 她似乎意识不到后果有多重,慢吞吞道,“是不是很伤身体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怕是真的不会开窍了。 真的要气疯了,她的好妾室,给别人顶罪,还想方设法把自己送到别人榻上,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别人不会发现,可还真是天真可爱。 “邹衡阳,”他无可奈何道,“我是想告诉你,在没有能力保全自己的时候,别妄想着你那点微弱的力量可以保护别人,收起你的大侠心。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也请她务必安分守己,莫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姐姐她没有动不该有的心思。”她看着他慢慢倾过来的身子,往后躲了躲,义正言辞地答话。 娘子想和相公亲热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这又算啥哪门子不该有的心思。同为女子,她都为郑氏觉得委屈。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想要,甚至恨不得用卑劣的手段去夺过来,这就是不该有的心思。”他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更不怕这话里的隐喻。 她邹衡阳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他要得问心无愧。 “我知道了,”她起身去旁边的案几上,拿出那日阿娘给的点心,“阿娘知道你喜欢吃桃花糕,所以特意让我带一些给你。不过好可惜,都碎了,阿娘年纪大了,怕手艺会不如从前...... 她也想吃,一直没舍得。 他双手接过,淡淡看一眼,随手搁到旁边,“现在府里到处都是这个,可你几时见我吃过?” 他确实不吃,只是放着瞧瞧。因此,府里上下都以为他是爱吃的。 “从前……” 衡阳刚说完话就后悔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所有人都念旧,唯独赵怀英没有。 声音再轻,也还是被他听见了。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神情,由晴转阴,阴森地可怕。 果不其然,他下一刻,她就被对方死死地扣住手腕,“所以,邹衡阳,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她把大周最残忍的酷刑都想了一遍,怕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姐姐的事情上,是我考虑不周,我甘愿领罚,下次绝不再犯,我去抄佛经,把府邸上下都打扫一遍。”衡阳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乖巧地举起手发誓,又顺势拉了拉他的袖子。 她哪里还敢惹,陆照枝还在他手上,先前的事一发生,王府恐怕更会严加看守了,真不知道该何处下手。 “算了,念你初犯,”他道,“这段日子,我要出趟远门,不许乱跑,你若想见,我去把邹遂良捆来……” 捆来?! 确实也他能做出来的事,衡阳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倔强地将桃花糕塞进他手里。 他没有拒绝,点点头出去了。 衡阳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趁着赵怀英不在府上,找到密室的铁钥,与此同时让萤灯想办法引开巡逻的府兵,大功便告成一半。 她甚至也想到了,用什么法子,拿到裴影身上的铁钥。 赵怀英在,她不敢去探望陆照枝,甚至不敢问。赵怀英阴晴不定,她怕迁怒旁人,累及无辜。 至于事成以后,赵怀英会如何处置自己,她都认了。 可原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时,赵怀英却叩响了她的屋门,身后头跟了两个丫鬟,手中托着几件簇新的衣裙。 “看看喜欢哪件,我在府门外等你。” 衡阳眼皮子一跳,看了眼身旁的萤灯,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赵怀英在卖什么关子。 她胡乱挑了一套换上,匆匆忙忙地往府门口走去。 门前停了驾马车,赵怀英见她出来,转身上前打量了一眼,而后牵起她的手,往马车上走。 “去哪?”她站住了脚步,不知所措。 “随我去一趟昌南,给皇祖母挑寿礼。” 昌南离京城不远,以瓷器名扬天下,马车来回约莫三日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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