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征在即,天子特许他们临行前兄妹相见。 裴琮之颔首不语。 裴子萋心急,又道:“哥哥要去紫荆关征战,那清棠妹妹呢?哥哥不管她了吗?” 她想以沈清棠将他留下,毕竟战场波云诡谲,危险重重,谁能保证必定能安然归来。 裴琮之沉默良久,微敛下的眸子深处风起云涌。 良久才道:“我这次去,就是将她带回来。” “妹妹在紫荆关?” 裴子萋并不知她被掳去陈国的事,这事他遮掩得严实。 “不。” 裴琮之对这个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妹妹没必要隐瞒,“她在陈国。” “妹妹在陈国?” 裴子萋当真诧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清棠会被掳去了陈国。 她迟疑开口,“哥哥这次去紫荆关与陈国交战,是因为清棠妹妹吗?” 她话里隐有醋意。 从前在闺中,裴琮之其实就偏心沈清棠。但那时自己得了所有人的爱,活得恣意妄为。
第173章 美色 只是嫡亲的哥哥偏心些许,她不曾搁在心上。 但现在不同。 她没了祖母疼爱,没了父母亲人。唯一能倚仗的,只有这个大哥哥。 如今,他要为了那个收养的妹妹,将自己这个亲妹妹独身留在宫里。 “大哥哥的心,怎么就这么偏呢?” ——这话裴子萋只搁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沈清棠在陈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的,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来。 “大哥哥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子萋等着哥哥回来。” 裴琮之去紫荆关督战。 这个消息传到陈国,陈国天子也起了让慕容值去边境的心思。 “听说那裴琮之甚是了得,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不可小觑。你在梁国待了数月,与他有过接触往来。这次两国交战,想来你去最为合适。” 他毫不犹豫就将慕容值推去了边境,甚至连些敷衍的不舍之语都没有。 这便是他的父皇。 子嗣多了,就连亲情都格外微薄。 反正这一个没了,还有下一个。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为着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却从来作壁上观,不加干预。 ——下一任的陈国天子,得要凭着自己的本事爬上来。 他毫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有多心狠手辣,坐上他这个位置,都得是孤家寡人。 慕容值早知会是如此,极顺从便应承下来。 他准备带沈清棠同去。 边境与皇城千里迢迢,但凡他一离开,以他对沈清棠的了解,她必定生事。 慕容值得将她搁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阿春收拾包袱,显得很是雀跃。她这次得以和沈清棠一同去边境,顺道也能见见她的父兄。 他们远在军中,她已有数月未曾见过他们了。 只是阿春也害怕,这一路山水迢迢,沈清棠借机再跑,牵连于她。 慕容值也特意交代她,必得将沈清棠盯严实了,若是再逃了去,便让她提头来见。 阿春当真是吓坏了。 这一路上,她总是紧张兮兮地看着沈清棠,眼都不敢挪半分。 好在她一直安分守己,未曾起过半点逃跑的心思。 白日里随军队开拔,夜里她们两个姑娘宿在同一座营帐里,深居简出。 这次和上次和亲队伍不同。 出征的将士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粗鲁野蛮,一身的横肉能叫胆小的孩童生生吓破胆去。 又添常年在军营,许久未曾见过姑娘。那看过来的眼里,都是赤裸裸,不怀好意的打量和觊觎。 只是太子殿下有吩咐,不许将士去惊扰了她们。 他们只得生生按捺下来。 心里憋闷,聚在一处烤火吃肉时,话里也满是不服气,禁不住悄声埋怨,“哪有出征打仗还带着姑娘的,这也算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头一份了!” “说的是啊!” 立马有人附和,“这若是叫梁国的将士知道,还不要笑掉大牙去。” 行军不带女眷,这是军里不成文的规定。 “岂止笑掉大牙,往后咱们在梁国人面前,都得矮人一截……”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不无埋怨。 这时有人耐不住好奇,问一句,“你们谁见过那营帐里的姑娘生的什么模样?是不是貌比天仙,才将咱们的太子殿下迷的神魂颠倒,连出征这样的大事都要随身带着。” 何曾有人见过。 那姑娘披着狐狸毛的披风,戴着兜帽,一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出了营帐便直上马车,只有一点天青色的裙在披风下若隐若现。 当真是勾人心弦。 几人喝了酒,吃了肉,正是心猿意马,酒壮人胆的时候。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要去营帐里瞧瞧那姑娘的模样。 又诡辩,“我们不过是瞧瞧,又不对她做甚么,便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也是,为了区区个女子责罚自己军中的将士。这若是传出去,是要折损军中士气的。 眼下梁陈两国交战,任是谁也不敢如此做。 “去!去!去!” 几人皆被煽动,当即都起身,借着这一腔混沌酒意往沈清棠营帐去。 阿春正在营帐里铺床榻,陡然见帐门掀起。 闯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将士,均提着大刀,气势汹汹的模样,不怀好意的眼在营帐里巡视。 阿春吓了一跳,忙跑过来质问他们,“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夫人的营帐!” 她身量瘦弱矮小,在他们面前,犹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那几人也皆没将她看在眼里,咬着牙,淫淫一笑,“你家夫人呢?叫出来与我们瞧瞧,看是什么天仙似的女子,藏的这般严实不让见人。” 阿春叫他们这气势吓住,抖抖索索出声威胁,“你们赶紧出去!若是让……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定饶不了你们!” 这般威胁,更是叫他们大笑而起。 有人眼尖,瞧见了一道屏风阻隔后的里间有袅袅热气散出,手立即指过去道:“她在里面沐浴!”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当即在几人耳里炸开。 几人当真色胆包天,就要抬脚过去。 阿春任是再害怕,也冲过去,抢在他们之前挡在了屏风面前,不让他们再进分毫。 整个人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们胆敢擅闯,叫太子殿下知……知道,定会要……要了你们的性命……” “好啊!” 酒壮人胆,几人毫不畏惧,“那就让太子殿下杀了我们,看谁还会为他在战场上卖命。走开!” 那人说着,顺手一推搡。 阿春如何受得住这样大的力气,当即摔去了地上,额头不慎撞到了桌角,昏厥了过去。 那几人更是无所畏惧,一把掀开了屏风。 早在他们在外争执时,沈清棠便有所察觉,连忙出浴穿起了衣裳。 屏风哐然掀落,露出姑娘惊恐无度的脸。 她来不及穿外衫,只着了一条玉色烟罗的裙,藕粉的绸带系住不堪一握的蛮腰,满头湿漉漉的青丝都披散着,盈盈垂在腰间。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第174章 杀人 几人眼都看直了,哪里还想得起此前说的不过看看而已,皆搓搓手,摩拳擦掌想要冲过去。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是慕容值带着人赶了过来。 动作迅速,将那几人齐齐扣押住,拖了出去,又命人端了桶冷水来。 这冰天雪地的天,沿着脑袋兜头往下淋。 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再多的酒意也叫这冷寒刺激的消失殆尽了。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叩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卑职只是一时喝酒熏了心,这才做出这糊涂事来!求殿下饶命……” 几人认错得诚恳,军里的将士也都看着。 慕容值任是再生怒,也不能当真要了他们的命。 ——便如他们此前所言,大战在即,如何能因此事动摇军心。 不过略罚几杖倒也罢了,以儆效尤。 又厉声呵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这便要将此事揭过。 “等一下!” 营帐里传来一个声音,而后是姑娘撩起帐门走了出来。 天寒地冻,她披了件狐狸毛的斗篷,将身上遮掩得严严实实,就连满头青丝也藏在了兜帽里。 只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里的灼灼火光直视人心。 “夫人……” 慕容值舍去了那个引人注意的裴字,走到她面前,“夫人怎么出来了?” 沈清棠抬眸看他,“太子殿下不打算为我主持公道吗?” 她问得直接,慕容值不免有些郝然,“这……夫人并无大碍,孤也已经严厉责罚了他们。” 他不愿再生事端。 沈清棠明白了,平静道:“阿春破相了。” 她刚刚去看阿春,她额头上的伤撞得厉害,磕出了好大一个口子,就算日后好了,额头的疤也祛不掉。 她才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年纪,还没有嫁人。 慕容值觉得沈清棠有些无理取闹,微微蹙眉,提醒她,“夫人,她只是个丫鬟。” 没有人会为一个丫鬟主持公道。 沈清棠当然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推的她。” 她眉眼黯淡,微微敛下眸去,“她破了相,往后再不好嫁人了,若是能知道是谁,也算给她寻个依靠。” 原是想寻出那人来娶阿春。 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破了相的姑娘,往后想要嫁人可当真是难了。 慕容值不疑有他,转身问跪地几人,“是谁刚刚推搡了侍女?站出来。” 那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将那人推了出来。 他跪地叩首,“回殿下,是卑职。” 沈清棠朝他走过来。 玉色的烟罗裙摆掩在狐狸毛斗篷里,若隐若现。他垂着首,半点不敢再看。 到他面前,她抬手落下兜帽,缓缓蹲下身,似是要看清他什么模样。 在场人大多莽夫,少见美人,皆惊叹于她如烟似黛的姣好容颜。 谁也没瞧见她手里竟藏了根金簪。 等瞧见时,那簪尖锋利,已直直插进那人的脖领里。 血霎时喷了出来。 沈清棠靠得近,有些许溅到自己的面上。 风雪冰冷,那血却是温热的。 沈清棠眼睫颤了颤,她第一次杀人,眉眼很是平静。 眼见的手下那人轰然倒下,不可置信的眼,捂着潺潺冒出的血窟窿,浑身抽搐痉挛。 立即有人反应过来,涌上去想要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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