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冶与廉阜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蔚姝,同一时间,心里都咯噔一下。 怎么好端端的,姝妃娘娘跑外面来了? “谢秉安,本宫倒是低估你了!” 皇后脸色甚是难看,鬓边青筋显而易见:“你宁愿撺掇陛下召本宫侍寝,也不愿来本宫营帐,好!好得很!谢秉安,日后你也休怪本宫对你做事不留情面!”
第41章 皇后拂袖离开, 廉公公见此,赶忙跟着一道离开,只剩下东冶与谢秉安还在原地, 因离得远些, 蔚姝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知皇后脸色甚是不悦,也不知她的怒气是来自东公公还是温九。 蔚姝紧张的蜷紧袖中柔荑,云芝低声道:“小姐,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嗯。” 蔚姝轻轻点头, 朝温九走过去。 走得近了,便听见东公公在训斥温九:“夜里莫要在外瞎转悠, 当心被锦衣卫的人当成刺客捉了, 再有下次, 我决不轻饶你!” 谢秉安垂着眼皮,在蔚姝走到跟前时, 回道:“东公公教训的是, 奴才一定谨记。” “姝妃娘娘。” 东冶朝蔚姝行了一礼,续道:“天色不早了,娘娘快回营帐歇息吧。” 蔚姝颔首,看了眼平安无事的温九, 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谢东公公对温九网开一面。” “不必。”东冶忽的一顿,接收到主子飞过来的眼刀,轻咳一声, 续道:“娘娘快回罢, 山里风大, 别再染了风寒。” 蔚姝轻轻点头,对温九道:“我们走吧。” 看着主子和蔚小姐走远, 东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脯,转身走到营帐后方时,撞上躲在后面的潘史,鬼鬼祟祟的望着已经走远的三人,问他:“主子有没有说惩罚我的事?” 想到那日在诏狱的惩罚,他已好的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疼。 东冶:…… 他摇头憋笑:“主子什么也没说。” 潘史不信:“真的?” “真的。” 回到营帐,云芝守在外面,谢秉安与蔚姝先入了营帐。 营帐内银烛摇曳,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帐帘上,随着火苗摇曳相贴。 蔚姝抬头看温九,秾丽秀美的脸蛋上盛满担忧:“皇后方才是不是在为难你?她一向看不惯乐明宫,我也担心她会因我而迁罪于你。” 谢秉安:“无碍,我不过是夜里回来被东公公碰个正着罢了。” 他走到桌前坐下,斟了两盏茶,将一盏茶放在对面,手指微曲轻叩桌面:“坐下说罢。” 蔚姝还在想逃跑的事,不安的坐在椅上,双手捧着茶盏,在看向温九修长好看的手指时,脑海里蓦地想起在马车上,谢狗的手对她坐着过分的事。 她心虚的垂下眼睫,忽然间不敢与温九独处。 也不知,当时在马外,温九是否听见马车里的动静?若是听见了,她又该怎么与他相处?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轻浮女子? 蔚姝捧着茶盏,满心思都在这上面,连温九叫她都不曾听见,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那只手屈指在桌面轻叩,唤回她的意识。 她怔怔抬眼:“什么?” 谢秉安:…… “娘娘方才没听见我说的事?” 蔚姝脸颊漫上绯红,不敢看温九浓墨般黑的凤眸,浅浅摇头,喃喃道:“没、没有。”见他脸色不虞,她着急的放下茶盏,一副认真的小模样:“你现在说,我一定认真听。” 谢秉安:…… 他起身,俯身逼近蔚姝,狭长的眼睫下覆盖着难懂的深意:“娘娘在想谁?” 因他骤然逼近,来自对方身上的松柏气息袭入鼻尖,勾起蔚姝心底不断滋生的异样酥麻,她眼睫轻颤了几下,看着居高临下,近在咫尺的温九,脸颊瞬间漫上比方才还艳丽的绯红。 “我、我我……” 蔚姝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她脑子此刻一片空白,只看得见对方的瞳仁里倒映着她娇羞无措的模样。 谢秉安凝着她,眼尾挑着几不可察的戏谑。 “让我猜猜。” 他又逼近蔚姝一分,两人的唇只一手之隔。 他问:“娘娘在想——”见蔚姝呼吸逐渐绷紧,谢秉安续道:“在想董婆婆。” 董婆婆三个字出来,蔚姝的呼吸几不可微的放轻了几许,可没等她松一口气,对方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娘娘在想谢秉安?” 蔚姝骤然紧缩的瞳眸与绷紧的呼吸没能逃过谢秉安的眼睛,他眉峰微挑,唇角抿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怎么可能!” 蔚姝回过神来,快速低下头,愤愤道:“我怎会想那个大奸大恶的狗奸宦!你、你别瞎猜了。”她眼睫不住的轻颤,好一会才平稳住跳动的心,抬头看温九,故意岔开话题:“你、你方才要说什么?” 谢秉安直起身:“我去探过路了,发现此地离杨家祖坟不远,娘娘可要去祭拜?” “去!” 蔚姝起身:“我们何时去?” 她要将蔚家和国公府全族被诛的事亲口告诉外祖父和娘,让外祖父在九泉之下知道这些人在他去世后,是如何算计陷害他的外孙女,又落得什么下场,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 山林里的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冷。 蔚姝披着黑色的披风,亦步亦趋的跟在温九身边,男人牵着她的手走上高处,她回头看了眼后方,万千火把在山林里蜿蜒成龙,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她回头看温九,“温九,我们带上云芝,逃吧?” 风声萧萧,将蔚姝头上的帷帽吹得鼓动,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漆黑的夜色里,如最璀亮的星光,只需一眼,便使人沉沦,她抿着唇畔,仰着小脸,期盼的望着温九。 谢秉安将她头上的帷帽往下压了压,低沉的声线被冷风吹的支离破碎:“周围隐藏着众多锦衣卫,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蔚姝闻言,吓得贴近温九,四下慌乱的看。 “那我们出来,岂不是全都在谢狗的掌控中?”她的杏眸里沁着后怕的水雾:“温九,我们回去罢,我不想连累你。” 谢秉安抱她入怀,手掌在她后颈按了按,眸底浸着零星的笑意:“娘娘放心,我带你一人出来不会被他们发现。” 蔚姝自他怀里抬头:“真的?” 看着女人映着星月的水眸,沁着泪珠,鼻尖微红,谢秉安的指腹隔着一层帷帽,在她玉颈处摩挲了几下:“真的。” 因接下来路程行走艰难,蔚姝便被温九背着。 她趴在温九宽厚温热的后背,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浮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祭拜完杨氏一族,谢秉安背着蔚姝原路返回。 躲过禁卫军的巡逻与锦衣卫的眼珠子,终于踏进营帐内围,温九停下步伐,蔚姝以为他要放下她,却见他静默未动。 她看向带着黑色面具的温九,手指在他坚硬紧绷的肩上轻轻戳了一下:“温九,你愣着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宁宁——” 对面蓦然传来一道清风朗月的声音,熟悉到蔚姝不用去看便知是谁,她轻戳着温九的手指僵住,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季宴书,他穿着竹青色的长袍,身上系着白色披风,清隽的脸较比从前愈显稳重,眉眼间的舒朗温润淡去了许多,增添了不该属于他的忧郁。 他瘦了,也憔悴了不少。 时隔一个月,没想到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季宴书眉眼里盛满了从前小姑娘的那张笑颜,他淡声道:“抱歉,我该唤你蔚姝。” 他说的不是姝妃娘娘,而是她的名讳。 蔚姝眼睫一烫,眼底忽然就浸出眼泪,毫无预兆的溢出眼眶,滴落在谢秉安的肩上,男人垂下眼,极轻的声音带着刺耳的讥讽:“他已是御史台之女的夫君,娘娘就算哭红了眼,他也不是你的。” “我……” 蔚姝想反驳他,可一开口便是哽咽。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哭,许是哭温润如玉的小世子一遭变故,成了入赘的郎婿,又或许是哭她与季宴书之间的造化弄人。 谢秉安眸底的冷意逐渐阴寒,眼尾也覆上阴鸷的凶戾,抱着蔚姝的手掌使了力道,疼的蔚姝轻哼一声,挣扎着:“你、你放我下来。” “怎么?娘娘下来,是想对季宴书投怀送抱?” 他的眸极冷极黑,好似深渊里往外攀爬的森森白骨,坠着她的脚踝,要将她寸寸撕裂,蔚姝轻抿唇畔,洇湿的杏眸看着温九,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温九会这般想她。 她也知道温九的嘴巴一向很毒,可这句话落在她身上,却让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攥紧,呼吸间都散发着痛意。 “我不用你背我了。” 蔚姝忍住眼底呼之欲出的泪水,松开抓着温九衣襟的手,挣扎着要下去,却被温九的手臂拦腰缚住,竟是将她抱在身前。 而且、而且还是以抱孩子的姿势,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臀,另一只手箍在她的后颈,将她的头强硬的按在他的颈窝,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开,鼻尖都是温九身上松柏的气息,激的她眼眶愈发的红,溢出的泪灼烫了谢秉安的肌肤。 男人眸色暗下,抱着蔚姝走向营帐。 经过季宴书身侧时,清冷的嗓音凉薄凛冽:“你既不能护住她,那便该自觉远离,省的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季宴书垂下眼睫,在谢秉安离开时,颤抖着薄唇,说了一个字:“好。” 谢秉安抱着哭的娇躯颤颤的蔚姝往营帐走,眸底冷色昭然,掌在女人后颈的手,有那么一刻想收拢下去,捏断她的脖子,止住她的哭声。 东冶候在暗处,看到主子沉郁的凤眸,吓得咯噔一下,快速抬手止住正要朝这边巡逻的一队锦衣卫,领头的锦衣卫瞧了眼不远处走来的掌印,吓得赶紧带着一众人躲起来。 回到营帐。 云芝看见被温九抱着哭哭啼啼的蔚姝,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 “出去!” 谢秉安沉喝。 云芝身子一颤,不满的瞪了一眼温九,想到小姐是从杨家祖坟回来的,许是因为此事在哭,便未多想,也未与温九计较,转身走出营帐守在外面。 谢秉安将蔚姝放在榻上,捏起她消瘦的下巴,对上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唇角扯着森冷的笑:“哭够了?” 蔚姝抽噎了几下,想要挣开他的禁锢,却发现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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