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有一日我的病奇迹般的痊愈了,那之后宁石清便多派了一人来教导我,也负责我的起居。”微生敛语气稍显落寞。 李幼如猜到了什么,“是宁陆吗?” “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他护卫我,剑术也是在那时候学的。” 微生敛思及宁陆与他最后的结局,只剩下一声叹息罢了,“我亲手杀了他,但并不后悔。” “虽然每个剑客都不会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但是宁陆若能死在你手里的话,想来他只会为你的剑术超越他而高兴吧。”李幼如起身搂住微生敛的脖颈,两人面贴面的说话,“但阿敛能为我活下来,我也很高兴。”
第95章 王都城下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守城战已经持续了几日,但是对方仍旧攻势猛烈。守城的将士们也都个个面色沉重,眼中都瞧不见战局的希冀何时才会出现。 领兵数度攻城上官获锦凭借着他高超的箭术, 毫不费力就能从极远处一箭攻下我方士兵, 是个棘手的领军。 帕尔木刚掀开军营驻扎的门帐,便是身子一顿, 而后才朝内半跪下身道:“王上怎么来了此处?” 本该在宫里的一国之君竟然悄无声息出现了前线, 而此事居然无人告知他这个辅国大将军。 正坐在桌前擦拭长剑的达慕沙却并没有立刻回答,细细将剑身上的尘灰擦干净后又举起剑在烛光下来回端详着。 他忽而一笑, “孤在宫里待得烦了,就来了。” 帕尔木视线落在他那毫无笑意的眼眸, 并不赞同他这种行为, “这太过危险了, 甚至没有人来通报过, 此刻王都内也并非没有异心之人。” “正好, 我也很久没有亲手杀人了。” 达慕沙将剑收回剑鞘之中,冷笑连连道:“我看了前线战报并不顺利不是吗, 军中士气如此低靡, 怕不是都觉得我早就是死人了。” 帕尔木冷硬着神情说:“谁敢说这种话,臣会亲自处决他!” “何须说出来,一个多年不掌权的国君此刻要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硬碰硬,连观星台的国师都说了, 无能无德的君主早该让出这个位置了。” “观星台现下早已被娄旭的军队围困,国师也身陷囹圄,这种话怎能当真。” “不需要是真的, 但是达到真的效果便足够了,这就是娄旭所想的。”达慕沙起身走到布防图前, 他指尖从漠北边境一路往上,“微生家的军马到何处了?” “若算时间,微生元雅已到微生家领地。” “远水救不了近火,明日出战,孤亲自上阵。” 帕尔木立刻出声反对,“万万不可!” 达慕沙反问他:“有何不可?孤是漠北的君王,漠北王室是神鹰化身,难道你有比孤更加容易振奋士气的人选?” “即便是为了振作士气,可王上的安危也是臣不能视而不见的。” 若是任由达慕沙明日出征,自然是能鼓动士气,可若是被伤到要害处亦或者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不论是军中的士气会比如今更加涣散,连余存的王室血脉都可能就此断绝。 可帕尔木的话语显然已经不被达慕沙所听进去,他执意要明日亲征战场,也会一会曾经的大都督,漠北神射手上官获锦。 “父亲,此事我已经决定了。”达慕沙转过身,目光幽幽,“你不必再说。” 次日晨间,众将士在点将台瞧见上面站着的人时,都纷纷露出了讶异的目光。 大将军身侧有位穿着月白甲胄的青年,俊秀的面庞上不见过往的颓废之意,透露出更多的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锐利的目光扫视完全场后便是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旌旗烈烈作响。 “为守漠北,诸位将士都甘愿以命相搏。我漠北有着骁勇的将士,有着一群不屈服于乱臣贼子的忠臣,你们脚下所踩的每寸土地都曾流过先辈的血!若有人在战时生出怯意,孤也决不会容许他活着。” 达慕沙的声音清亮,手握长剑看向眼前的人群,“将你们的血流在战场上,而不是我剑下!” 话音刚落便能听到底下人都雀跃起来,纷纷高举长矛重剑响应他的话语,震天响的高呼声随着鼓声阵阵,达慕沙也骑上爱马,拔剑道,“漠北的勇士都随我来,不叫那些贼子看轻了!” “此战必胜——!” “必胜!!” 自从叛军占领了观星台以后,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娄旭便将前线全权交由了上官获锦去领军,而他自身却留在观星台处。 没有人知道这位摄政王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在看过一封又一封来不明朗的战报之后,他脸上神情却仍旧没有变化。 “达慕沙亲征战场令得士气大增,呵,若是本王的眼和手臂没有受伤,他只怕还躲在宫里不敢出来。”娄旭不屑于这种小把戏,“不过是鲁莽之举。” 被软禁在屋里的慕容听云只是默默听着,手中下棋的动作并未被影响,只当是屋内没有这个人。 娄旭却不依不饶道:“从小达慕沙就喜欢躲在先王身后,他怕我,其他人也怕我对他不利。我的确很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生,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过往的那些日子浮现在眼前,从达慕沙出生之后受到的冷落、责骂、防备,自己在漠北王宫里的每一步都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监视着,不能做错一件事,不能说错一句话。 他在王宫之中的地位是尴尬的。 更可笑的是在这种无尽折磨的日子之中,曾有过的几分关爱是来自于那痛苦的根源。 在初次入宫便溺水的那一天,有道身影义无反顾跳下水中,将他从水中救起。可也因为同一个人,她所生下的孩子将自己推下比那日更加深的水中。 娄旭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冷声道:“隼姬公主就不该生下达慕沙,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人盯上毒杀了。” 忽而棋盘落子的声音清脆,同样出声的还有一直没开口的慕容听云,他长久盯着棋盘上的棋子,“曾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即便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即便是贵为一国的公主,万千宠爱在身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难处。 娄旭却很意外他突然愿开金口,“难道不是吗,若她不生下孩子,先王身死之后,她作为先王的妹妹亦是王室最后的血脉,就是漠北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这位仿若古井无波的国师此刻目光转向了他,声音缥缈又遥远,“你只是憎恨自己不是被所选择的人。” 被一针见血戳破心事的娄旭面容短暂扭曲一瞬,但随之便恢复了平静。 “看来国师比我所猜想的,知道更多的事情。” 在观星台这几日他也去过了那些曾经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包括供奉神鹰王室的主殿,以及那一日他没能登上的祭天台。 那些只有正统漠北王室才能进入的地方,此刻再没有人能拦着他进入了。 慕容听云看着娄旭起身离开了屋内后才转而将目光再度落在棋盘上,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当初的过往,坐在对面的人一筹莫展盯着棋局苦恼着。 而他却逐渐将目光从棋盘之上逐渐移至那清丽绝俗的面容,不自觉间就瞧得入迷了。 直至对方终于想出了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瞬间绽开了笑颜那一刻,她抬起眼正要炫耀一番,目光看向棋盘前的人却露出了迷惑,“听云,你怎么脸红了?” 他缓缓闭上眼,再度睁眼时已经又变成了永远置身事外的漠北国师,只余幽幽烛光陪伴此身。 自打达慕沙御驾亲征以来,战局便不再是一边倒,得到士气鼓舞守卫王都的将士也逐渐找到了主心骨。可敌军终究有着最为强大的军队,无论是金武营还是其余军营都是军队的精锐。 上官获锦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方法应对,达慕沙的优势也在很快变小。从纵横沙场经验来说,这位年轻的君王还是无法与他们真正的武将相较,反倒是辅国大将军帕尔木坐镇王都内,至今没有领兵外出过。 奉安本该压境逼迫慕容家稳兵不动的军队没有来,而监视慕容家的探子回报也已经说明了,慕容家主应王室的召令,此时也已经起兵。 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他正焦急着该如何做时,忽然外头有人急匆匆递上来了一封密函,“上官将军,大人特命我快马送来此信。” 上官获锦快步到他跟前抢过密函,将信拆开读过以后脸色青白交加一阵后才恢复了平静。一旁送信的人还等着他回话,他握住信思索许久后才道:“回禀大人,我会照着做的。” “那下官就回去复命了,恭祝将军武运昌隆。” 上官获锦将密函用烛火点燃,看着纸边卷起烧成灰烬,转瞬就随风四散去。 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事已至此再回不了头。” 次日,达慕沙在战场上同上官获锦再度对上时,对方也张开了长弓,一箭堪堪擦过他耳畔,划出了一道锋利的伤口在眼角处。 差点就让那一箭射到自己的眼睛,侥幸避过一箭的达慕沙却被激怒了,猩红的双目怒睁,早就因为手中沾染的鲜血而血脉偾张。 他身后的将士势如破竹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而上官获锦看状况不对便及时下令整军撤退。 “王上,他们要撤军了!”骑马追上的将士是帕尔木的心腹,也是派来保护这位国君的人。 达慕沙紧盯着那要逃跑的队伍,心中有股不安升腾而起。但是他迫切想要解决这场争斗,若能将上官获锦擒住,娄旭便少了一个左膀右臂,我军也少了一个神射手的威胁。 “另外派一队精锐跟我继续追击。” “王上!”身旁人果然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大声道,“大将军说了,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危!” 达慕沙朝他怒吼着,“我自有决断!”说罢便驾马快速追上去,只留下那个将士在原地没能多思虑,转头下命,“你们回去军营跟大将军禀告情况,其余人跟我来!” 上官获锦的军队一分为二撤军,达慕沙稍微观察一下便朝着人马踪迹更少的那一路追去。 追赶了一段路以后,看着四周逐渐狭隘的地形,显然此处通向一处绝境险地,往前再无路可逃。 达慕沙的头脑清醒了过来,勒马停下发觉不对时也已经逃不出包围了,他身侧跟来的将士也察觉不对将他护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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