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冷笑着看向围向自己的敌军,那些原本应该镇守漠北各地的军营,此刻却朝自己刀剑相向,大笑着斥责他们,“你们胆敢弑君吗?!” 上官获锦骑马走出来道:“我们需要明君,而不是你这样的君主。” “明君?你说的该不会是娄旭吧,上官获锦,你骗骗别人就罢了,自己可别真信了。”达慕沙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在此刻命悬一线也丝毫没有露怯,“上官家也受漠北王族多年眷顾,你只不过是想用这种说辞让自己良心好过一些。” 同样的指责,他所带来的将士也骂着:“叛军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一直以来挑起事端的不就是娄旭吗!你们是非不分不说,居然还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没有错!” 忽然上官获锦拉开弓对准了这个说话的将士,一箭贯穿了他的喉咙,瞬间血涌如注从他的喉间喷涌而出。 他倒地时还睁大着双眼,死死瞪着那开弓取了自己性命之人,转瞬就没了声息。 上官获锦拉着弓淡淡环顾着四周道,“还有要说话的人吗?” 短暂的死寂后,他才望向达慕沙郑重道:“王上,臣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束手就擒随我回军,写禅位诏书昭告漠北子民,你会将王位传于先王王长子娄旭,并同意他与阿游公主的婚事。” 达慕沙抹去脸上被溅上的鲜血,黑着脸瞬时拔出剑回应,“孤仍是漠北的王,这里轮不到你放肆!” “有王室血脉与荣誉的并不止王上一人,往后公主与新王也会诞下新的王室血脉,这便是天意。” “你既要追随娄旭推翻漠北王廷,又拘泥于现有的血脉伦理。即便我今日身死在此,你们此战也必输无疑。”达慕沙此刻却驾马冲出人群的包围,毫不犹豫向着他挥剑砍去,“凡是我漠北勇士都随我冲!” 从接到弑君命令的那一刻,上官获锦也是纠结过的,他从懂事开始便知道上官家多年荣耀与漠北王室息息相关。 如果没有遇上娄旭,没有被他所提拔认可,他的一生也将随父辈一般,为了漠北与王室鞠躬尽瘁。 可娄旭与达慕沙之间的争斗终究要摆上明面,只要漠北王只能有一位,两人之间就是永远无法相存的。他原先本存有一丝留下达慕沙性命的想法,可现今只能承认弑君这件事情无法避免,达慕沙活着就是代表着漠北旧王廷,始终是一个祸患。 他这次搭上弓箭,上面所用的玄羽箭,只要能穿透胸膛就是一击毙命。不像是刚刚战场中需要手下留情,这一次他只要瞄准达慕沙的胸膛,对方已是必死无疑。 玄羽箭离弦裂风刺破了君臣最后的体面,往后史书记载的弑君之名将会由上官家担下,脑海中空白的那一瞬间他想天意是否存在。 即便是神鹰的化身,此刻也如猎物般被他们所猎杀。 达慕沙中箭瞬时从马上跌落而下,在震呼声之中,上官获锦却逐渐睁大了双目死死盯着斜插入地的另一支箭。 他这才发现不只是他们自己的高呼声,在身后,在绝地的高处都有人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 而当不同颜色的军服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并非是王都的守军。毕竟他特地花费了许多兵力去阻击身后的追兵,而这些出现在身后的军队显然也并非是援军。 但接下来,上官获锦下意识看向中箭倒地的达慕沙,他却已经安然无恙站起了身,而那支玄羽箭却是折成两截滚落在沙地上。 那支突然出现的箭矢精准拦截了他所射出的玄羽箭,时机与准度都是刚好,而漠北那些稍有名气的弓箭手无人能做到此举。 达慕沙捂着身上跌落时撞伤的腰腹部也很意外自己居然没有死,余光瞥见到身旁的断箭时才意识到了情况有变。 可下一箭迟迟没有到来。 “是你对不对!”上官获锦仿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大喊着,“回答我!!” 没有人回应他的怒吼,仿佛那一箭就仅仅只是为了从他手里救下达慕沙。 瞬间局势逆转,上官获锦带来的军队被这突然出现的军队以破竹之势剿灭,为首骑马的人头戴可怖的面具,冲势格外凶猛,剑起剑落间行云流水般丝滑,凡是刚靠近的敌军都被其一剑封喉。 而紧随面具男子之后的人则十分眼熟了,上官获锦咬牙道:“微生家…!” 微生元雅率先下令道:“优先保护王上。” “生擒上官获锦者记首功!” 话音刚落,他身旁头戴面具的男子则已一马当先飞驰出人群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成为阻碍。 微生元雅在后面暗叹了口气,才努力跟上去道:“小敛你也太急性子了,那个女人命大得很,这一时出不了什么事的。” 可惜微生敛根本不理会他,只一心是去接应人了,将这后面收尾的工作都丢给自己。 达慕沙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处,但摔下马仍是受了内伤,此刻嘴角含血又轻蔑看向上官获锦及他身后的将士,“漠北的神射手在我这里已经是第二次失手了,如果有所谓的天意,那也再明显不过了。” “上官获锦,你已经败了。” 被打乱的阵型来不及应对突如其来微生家的军队,很快便支撑不住,而达慕沙摸了摸蹭着自己的马首,小声鼓励它说:“好孩子,你没有抛弃我离开。” 上官获锦紧握着长弓,心中察觉到事情有变后再次拉开弓弦对准了达慕沙。
正文完结 只是来不及松开手, 因为身后凛冽的杀意从脑后扑来,瞬间剧烈的疼痛从躯体爆开,一只染血的手臂随即从半空之中落下。 “啊、啊——!!!” 上官获锦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断的断臂, 充满仇恨的目光直射向那戴着面具的男子, 可多看这一眼后立刻又被他踹落下马。 他最引以为傲的手再也无法拉动弓箭,被士兵屈辱地按在地上仍挣扎着想要破口大骂, “微生敛, 你这个……” 但微生敛却只是漫不经心扫过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似乎在找什么人。 达慕沙勉强站起身道:“既然你在这里, 我妹妹呢。” “这里太乱。”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便骑着马调头朝某处而去了。 外头纷乱至极, 飘散在空气中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由尸山血海堆积而来的道路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李幼如抬眼望去是满目疮痍, 她走在那些横倒的人堆之中想起了在萤卓山间时所遇到的那些无名尸骸, 在那时她收殓这些无名尸, 并不去细想那些人究竟为何踏入深山之中。 因为她只是答应了老者做这些事情,可忍冬为何要她做这些她也并不去想。 现今再度想起了忍冬临终前的遗言却仿佛明白了, 即便是医谷出身的他也有救不了的人, 即便是位高如山的人也有阻止不了的事情。 医术在人的欲望沟壑面前全然无用,填不满也治不好一点。 而她作为推动这件事情之一的人同样无法脱身,必须承接着这份沉重的罪孽继续前行。 听见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李幼如才停下脚步回首。来人飞快跳下马, 快步朝她走来,瞧见了她面上神情有些不对后将她搂进怀中温声道:“阿游?” 李幼如闻见了他身上传来夹杂着血腥味的幽兰香,倚靠着他胸前道:“阿敛, 谢谢你。虽然前几日我曾安慰过你,但你一定心理很不好受。” 她打心底并不想去理解曾经的仇敌, 但她却分外怜惜身边的少年。 微生敛一听便明白了她话语间的含义。 “这是我与他各自所做的选择。”他手还紧握着滴血的长剑,垂眸看向怀中人的眼神却无比柔情,“世上于我而言不能放弃的事物只有一种,阿游,我只怕有一日你会厌弃这样的我。” 李幼如只含泪摇了摇头,伸手拿下了他面上的面具,轻声说:“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明白了何为真心。” 他们相拥深吻许久,耳边什么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全心全意只有彼此。 李幼如侧身坐在马鞍上,身旁微生敛牵着马又小心翼翼顾虑她的身子别太颠簸,“我已经很久没有坐在马上了,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纵马飞驰,但是单纯坐着似乎没什么关系。” “往后,我都会帮你牵马的。”少年抬起脸,“不舒服的话就同我说,我会负责抱你回去。” “哎呀,阿敛真可靠。” “你不信吗?” “我相信,这句话是认为你很可爱的意思。” 直至天黑以后,两人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了军营之中。 “居然还舍得回来?”微生元雅啧啧咂嘴,将剩下的活都丢给了自己,他们倒是潇洒了。 不待他们回话,便接着说:“王上要见你们。” 李幼如被微生敛抱下马后才缓声道,“我知道了,等会就去。”她在战场染了一身的血腥味,想先梳洗干净。 “我带你去营帐。”微生敛牵起她的手,命人准备好梳洗的衣物。军营里随侍的女子少,李幼如便也没叫人在一旁伺候,在山上那段时日里她也已经习惯自己做这些事情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是隔着一层帷幔之外,能瞧见外面有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阿敛并不放心让她独自在屋内梳洗,便守在外面顺便也解开衣服清洗身子。 在浴桶里的李幼如撑着脸看向那朦胧的身影,脑海中莫名就想起了他们很久之前也算是共浴过,虽说是为了疗伤才这么做,但是现今认真看才发现他身躯的确比那时更加伟岸了。 即使隔着帷幕也挡不住那炙热好奇的目光,微生敛拿着布帕的手微微攥紧了,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 李幼如刚出声:“阿敛…” 忽然营帐内被人闯入,对方一进门就看到了半裸上身的微生敛,立刻皱起了眉头就问:“你怎么在这?” “……漠北王,这是我要说的话。”微生敛将布帕放下,又立刻起身挡住了往内的路,“这里是军营,我是微生家的领军,为何不能在此。” 达慕沙盯着他冷声说:“我也没找你。” “让开!” 微生敛一动不动同达慕沙对峙着,门外守门的士兵不敢拦着这位君王才叫人闯了进来,也不敢此刻冲进去,生怕眼睛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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