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晃到了晚上,香儿端了晚膳进来,看见十七蒙头睡着便道:“星星都出来了,你还没睡醒啊?” 十七翻了个身,没有答话。 “今晚皇上唤了和嫔娘娘侍寝……”香儿坐在床边掀开被子道,“本是丽贵人侍寝的,中途皇上改了主意,召幸了和嫔娘娘,娘娘还想叫你陪着,偏偏你在躲懒。” 十七恍然想起一事,转身用手拨了拨挡住眼睛的头发道:“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说与你……蕊儿因为洗坏了丽贵人的衣服,被发落到暴室了。” “那可怎么好!”香儿急得站起,碎碎念道,“怎么会这样大意洗坏了衣裳呢!这个蕊儿这是不当心,可得怎么好呢!铁定在暴室里舂米呢!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盖最厚的被子为罚,活活热得中暑而亡的人也是有的……十七,你说怎么好呢!” 十七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放着蕊儿一事不说,就今日被顼元这样一气也得烦闷几日了,何况连在芝麻糕中下毒的人还未查出,这样多的事情直压得十七心口郁闷,便又蒙头睡去。
第17章 讨好顼元 八月初七,皇帝下令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普天同庆,为犒劳功臣与贵族,特意在十五之日设宴,且延开一场比剑大会,胜者可得皇帝御赐黄马褂,一时间许多功臣与贵族纷纷欲试。 十七听到消息后心里一紧,虽然奉华并非贵族,但皇家宴请从来未缺他的席位,而若比剑,皇帝曾亲赐卫九青云剑,恐怕卫九难免会被皇帝提议一试,亦是无法拒绝。这样一想便明了,八月十五是出宫的时机。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只有七日,头等要事是取信,接着便是刘选侍一事。刘选侍一事倒也不要紧,只消在中秋之日稍微一提和嫔有孕,便能连带着解除刘选侍的禁足。而取信一事,却是刻不容缓,但看顼元的样子,是铁定主意不会这样轻易把信还自己了。 生气归生气,然而睡醒时便换了想法。十七知道顼元必会参与比剑,便提前到御膳房弄好糕点,端着点心亲自走到武英殿。 武英殿也不知什么缘故,总是没有侍卫守着,进去倒也方便。她对准了顼元练剑的时间,偷偷看他放下剑,累得坐在石凳上喝着一盏茶时,慢慢走了进内。 “请太子殿下用点心。”十七把糕点放在石桌上看着他柔声道。 顼元摸不清十七的用意,迟疑问道:“你在讨好我?” “是。”十七笑着给顼元斟茶道,“殿下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去做。” “嗬?奇怪了。”顼元两指托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挑眉确认道,“什么都做?” “只要殿下吩咐。”十七甜笑着颔首。 武英殿不久后将改作他用,余空了两个礼拜,自然是无人看守无人打扫。顼元扬脸道:“把武英殿全部内室与外堂擦一遍,擦得干干净净,我一颗灰尘也不想看见。” 十七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又是抬水又是拿布蹲下身子便开始擦门框。顼元只是练剑,偶尔把目光落在十七身上。 午后,顼元用完膳后躺在藤椅上假寐片刻,终于等来了男子。男子朝太子行礼后,拿起剑便要开始,顼元摆一摆手道:“你坐下来歇一歇。” 男子收回剑,不解道:“太子殿下不是每日这个时辰练剑么?” “是,不过今日有比练剑更好玩的事情。”顼元道。 男子顺着顼元的眼光看去,十七正拿着小椅子垫在脚下费力地伸手擦着屋檐上的灯笼,片刻他道:“她是?” “只是一宫女罢了。”顼元轻摇折扇饶有兴趣道,“不过她脑子里想什么我可真是一点都看不透。” 男子恍悟道:“微臣记得殿下曾说潜进宫中取信的宫女……可就是她么?” 顼元点点头道:“她说她签了生死状,若未拿到信,出宫便是死。但我让她留在宫中,她却不肯……偏偏昨日她冲我生了气,今日便来讨好我,我真的看不透她。” “殿下从未在微臣面前这样提及一个女子。”男子笑道,“怪不得殿下这几日似是生闷气,原是此缘故。” “玉甑你真是……”顼元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十七,“我都懒得说你了。” 玉甑停了笑,带着几分严肃道:“此次比剑大会,听说有六国使者将至,连被定国将军打败的北方赫邑国亦到场,使者里无一不是皇子,且还带了武艺高强的随从。”他压低了声音,“而里面数沙哈拉最是不能小看,国王桑儿赤亲自前来,他登基虽不满三年,可他的剑术极强,一时间风头无两。” “先安排我朝剑术高强的剑客前来与七国比剑,若我国剑客落败,则让卫九上去比剑,若是卫九落败,我再上。”顼元道。 玉甑沉思了一会儿,道:“殿下应留到最后才比剑,还是让微臣上前比剑吧。” “不可。”顼元摆首,“你是锦卫门的指挥使,保护父皇是你的职责,何况你无论如何亦不要上场,他们猜不出你的剑术高低,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忌惮。” “如此,将军们亦不必上场。”玉甑深以为然道。 “众君主里,桑儿赤性格最自大,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顼元唇边微起,“倒不得不防。”说罢,便执剑再练。 天色已暗,在剑影外的十七好不容易打扫完武英殿的全部内室,累得站不直的她坐在石阶上看着两人,比起卫九,顼元显然更高超,而比起顼元,那男子却更胜一筹。她不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服软这一招不知能否让顼元转变态度,起码可怜可怜自己把信还给自己,亦或者能开口让暴室关照蕊儿也好。 她把目光移到男子身上,男子与顼元身高不相上下均是高大,比起顼元的英气俊朗,男子容颜则刚硬清冷,放佛置于冰中亦不畏寒一般。然而男子却散发着一种莫名熟悉之感,十七看得几近入神,不自觉地往他走去,全然没有注意脚下的石阶…… 忽地啊一声,让置于练剑中的两人突然停滞,齐齐朝那声音看去——十七趴着摔在地上,左脚不慎踢到侧面的武器架,架子沉重,此时却直直往十七压去! “十七!”顼元扔下剑二话不说冲到十七身边,一手死死抵住倒下的武器架! 十七惊恐地看向顼元,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玉甑见架子压得顼元的手微颤,他马上上前去,一脚踢翻架子。 “好好的连路都走不好吗!”顼元无力地垂下手,突然的压迫感让他的手腕酸疼,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玉甑看状,转脸让守在门边的随行侍卫传太医。 十七怔怔地坐起,脑海里都是顼元刚才抵住架子时看向自己目光炯炯的眼神,与其说目光里是关切,倒不如说是紧张,这种情感冲得十七心里一颤,她伸手握住顼元的手腕,轻声道:“有……有事么?” “你呢?有无受伤?”顼元反问道。 十七摇摇头,似没在刚才一事里反应过来。 顼元突然变脸气道:“你都几岁了,走路怎么还是不看路啊!是想让我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吧?那我可是救错你了?” 十七还是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眼睛一酸,眼眶渐渐泛红。顼元微微错愕,凌厉的神色变得不知所措,他欸了一声,似哄般道:“你……你别这样……可别哭啊,我也不是有意这样说你的……欸,别哭啊。” 顼元这样一说,十七的眼眶更红,就差眼睛里湿润的水珠滑落。顼元像孩子般小心翼翼又笨拙地用衣袖捂住她的双眼道:“把眼泪憋回去,女子有泪不轻弹啊!”十七嗤一声笑出来,两行泪水却顺着脸的轮廓滑下。 此时太医赶到,两人有些尴尬地站起。十七趁着太医为顼元诊断时转身离开武英殿,热热的晚风一吹,只觉得身心疲倦。 为什么哭?因为与奉华陷入僵局后再未见过这样灼热紧张的眼神,还是因为入宫后接二连三发生事情时得到一丝关切,亦或者因为找不到依靠得不到保护时突然而至的温暖……十七不想再想,深深呼吸了几次后抬头往前走,却稳稳撞上一人的胸膛。 “很抱歉……”十七正道歉,认出那人是刚才与顼元练剑的男子,便退了一步行礼,“不知这位大人找我……奴婢为了何事呢?” “哦,不需要道歉,是我唐突了。”他道,“你要到哪去?一起走吧。” “奴婢正要回宫去……”十七狐疑地看他两眼,熟悉之感又涌上心头,便大胆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锦卫门指挥使,蒋玉甑。”他与十七并肩行走,“你叫十七?” 蒋玉甑,自己认识的人中,从未有一人叫蒋玉甑,难道熟悉的感觉也是错觉么?十七正想着,听得他反问,便点头称是。 “本名么?”他道,语气里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十七再次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蒋大人是锦卫门的指挥使,那皇宫的侍卫都归蒋大人管么?” “正是。”玉甑止住脚步,“你有事情要我去做?” “不敢说要蒋大人去做……只是想拜托大人而已。”十七恳求道,“若大人不肯也是自然,但若大人肯了,奴婢会记住大人的恩情,日后相还。” 玉甑淡淡道:“你说。” 于是十七边说与他听蕊儿一事,边带着他到暴室。他在十七说着的时候不出声,然而话毕,他便道:“洗坏了衣裳按宫中规矩惩罚,这是顺理成章之事,你为了这样顺理成章的事求我,而且她与你也交情不深,你也肯这样为她?” “虽然交情不深,但也算是相识一场。”十七不以为然地笑道,“何况她的姐姐香儿是我进宫以来,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虽然说不上雪中送炭,但她帮了我许多,如今她的妹妹有难,我若能帮上忙,我亦会帮。” 说着便到了暴室,玉甑一到,侍卫们皆是跪下行礼,恭敬地打开门让他进去。他领着十七到里头,指着一处亮着火光的屋子道:“犯错的宫人会在那儿舂米到晚上三更才能睡觉,她应该在那儿。”他顿了顿,负手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若要抬举她让人对她好,其他人心有不忿必然会让她的处境过得更不好。” 一言惊醒梦中人,十七顿时明白过来,她微微踌躇,走至窗前透过缝隙看,蕊儿正舂着米,汗如雨下很是辛苦。十七就这样看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开,与玉甑走出暴室。
第18章 中秋宴(入席) 两日后,和嫔唤了十七到忆云殿问起下毒一事,十七便将云意下毒的推论说与和嫔听,她犹自不信自己的陪嫁丫鬟会做出害自己的事情,怔怔地沉默着。 “或许是受人指使。”十七道,“毕竟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还是娘娘亲自审问吧。” 她失望地摇头,淡淡道:“再有下次,一并罚过罢。”她说完便伸手让十七把脉,“不知十日能不能把出是否有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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