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只管告诉皇上便是。”慎贵人走到她身边安抚道。 “这……”刘选侍环视众人,又低头不说,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皇上更是疑心,俯下身软语安慰道:“你只管说,无人敢怪罪你。” 十七的心砰砰直跳,虽然猜到几分今日的事为何而起,不过是崔惠妃所说的让自己“功亏一篑”,可是刘选侍一出来,却让自己突然间不知所措。刘选侍可是知道自己与卫九的关系,若是说出来,后果不敢想象。 刘选侍突然痛哭流涕,半是哀怨半是委屈道:“自嫔妾进宫,和嫔便派她身边的云意来警告嫔妾,让嫔妾安分守己……可是到了侍寝那一日,嫔妾是皇上在新晋小主里第一个喊去侍寝的人,随后便出了不祥之人的星象,嫔妾便遭到了禁足……后来虽然解了禁足,却要迁出百合宫住到忘离轩去……” “皇上,看来在侍寝之日,和嫔便将扎有刘选侍名字的稻草人埋在花槽里,才使得刘选侍失宠。”慎贵人抚着刘选侍的背脊道,“可那宫女是你的侍婢,和嫔让你失宠,为何偏偏留下你的侍婢呢?” 刘选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其实十七是从嫔妾进宫前日才到府上的,嫔妾看她孤身一人可怜,便收留了她……” “这样说来你也不知和嫔为何要她了?”慎贵人追问道。 “嫔妾只知十七一到百合宫便与和嫔的宫女香儿很要好,其他的便不知了……”刘选侍说罢,又低低呜咽起来。 “香儿?一到百合宫便很要好?成了和嫔的身边人后使和嫔有了身孕?”慎贵人转身对皇上道,“皇上,看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名为十七的宫女实则是和嫔的人,千辛万苦从宫外送进来,只为求孕呢!” 此时陈太医立即接腔申辩道:“是呀皇上,十七姑姑让微臣寻了芝息参给娘娘服下,果真有孕了!” 和嫔听到这儿生生背过气晕眩了过去,皇后急忙让人把和嫔抬进殿中,喊了谢太医进去看顾后瞥了一眼陈太医道:“那也只能说十七药理精通罢了。” “皇后娘娘处处维护和嫔与她,很是仁慈呢。”崔惠妃斜睨着皇后道。 皇上沉住气焰,站起来一拂龙袖道:“好了!此事交由锦卫门查,不许再议。那巫蛊之物拿去烧掉,再让宝华殿遣人来做一场法事,此事交由杨贤妃去办。既然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便先让和嫔禁足再作打算。”他走到十七身边,重了声音道,“你,随朕到乾清宫去。”
第39章 关入大牢 乾清宫内殿只余皇上与十七两人,香炉里焚着龙涎香,明明是让人沉醉凝神的香气如今却让人一丝也不敢放松。 皇上面无表情,眼睛却紧紧盯着十七,良久道:“你有何说法?” 十七抬起头,迎上皇上的目光道:“慎贵人说刘选侍那日禁足是因巫蛊之术的缘故,其实皇上清楚,那日刘选侍禁足是因何故,故而慎贵人所说并不真实。再说奴婢与香儿熟悉,是和嫔娘娘故意从宫外弄进来的,实非事实,奴婢与香儿熟悉只因是初进宫中,香儿对奴婢颇为照顾而已。” “朕并不在意来龙去脉,找出下巫蛊之人便杀,如此罢了。”皇上坐直身子,双手交握,目光炯炯打量她,“若非牵扯之人是你,我亦不用让锦卫门去查,左不过妃嫔争风吃醋之事,杀一儆百便可。如此,你可知我让你来是想问什么了?” 十七一怔道:“皇上并不在意水落石出么?不怕杀错了人么?” “杀错了人,那漏网之鱼存了侥幸之心再犯,便再杀。”皇上平静道。 “那杀掉了许多无辜性命也不足为惜么?”十七压下心头激动,强忍着情绪装作淡然道。 “可惜,也愧疚,所以要给错杀的嫔妃一个身后的殊荣。”皇上这样说,可丝毫不见有悔疚之心,话头一转问道,“关于刘选侍口中,你的身世,你有何说法?” 十七突然心中翻起一阵恶心,朱朝的皇帝狠心,却不料到到如此境地。他这样问自己,多半是因为自己与顼元的关系,于是道:“奴婢七岁时,爹娘在崇朱之战中双亡,奴婢唯有到处逃窜,以送信为生。之所以遇上刘选侍,全因刘选侍家境贫寒,本该带两名侍婢进宫,却只得一位,我因此才得以随她进宫。” “以送信为生,如何精通医理?”皇上不信,紧皱眉头道。 “因送信为生,四处为家,而且有时难免受伤,便学着医理,以防不测。只因闯荡多了,见闻也多,所以也略识些珍贵草药,给和嫔娘娘所用的芝息参是有助孕之效,娘娘膝下寂寞,以前还小产过,皇上也不甚宠爱,奴婢能理解娘娘,所以才让陈太医带芝息参给娘娘补身。”十七不再看皇上,低头应道。 皇上定眼看了十七许久,似乎要把她看穿。此时殿外传来顼元带着急切求见的声音,让他不得不移开目光,往椅背一靠留意听着,须臾道:“玉甑!”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玉甑旋身走进毕恭毕敬行礼道:“微臣在。” “把她带到大牢去。”皇上顿了顿,摆手道,“让顼元回毓庆宫,叫他清醒清醒,朕不见他。” “是。”玉甑领命,虚扶着十七站起,一同走出殿外。 顼元急如风火,见了十七便握住她的手道:“父皇怎么说?” 玉甑行礼,回头看了看关上的殿门,压低声音道:“皇上让玉甑带十七姑娘到大牢去,说是不见太子殿下。” “大牢?”顼元双目微睁,突然变了脸色要拉着十七闯进殿去,被玉甑抢先一步拦下来。 玉甑道:“殿下先冷静,此时切勿冲动。” “皇宫大牢所关的都是待斩的罪犯,十七怎么能去那里?”顼元极力忍住急躁,还想要进去跟皇上说理,都被玉甑几次拦下,终是怒道,“你让开!” “你这样急着去找皇上,我死得更快。”十七给玉甑使了眼色,他一下子明了,与十七两人抓住顼元的手往乾清宫外走。 “你们!”顼元被两人强制弄了出去,气愤得两手一甩,朝十七瞪眼吼道,“你知不知道大牢是什么?” 十七后退两步站稳,平视他淡淡道:“将死之人被关的地方。” “你倒是镇静自若!”顼元把她逼到墙边厉声道,“你就那么着急死?巫蛊一事与你有关么?这么着急着领罪?” 十七用手指轻拂他皱起的眉心温柔道:“你忘了双月之相么?我没有这样早死。但是你信我无罪不行,要大家都信我无罪才可。皇上把这事交给玉甑查,清者自清,等我出狱就好。” 顼元一枪急切与怒火突然随着十七的温柔渐渐熄灭,他按住十七冰凉的指尖,闭眼长叹道:“罢了,只有你让我最没办法。” “你也是。”十七轻浅笑道,从顼元手中缩回手指,“皇上让你回毓庆宫清醒清醒,现在看来已经清醒了。”她转脸对玉甑道,“送我去大牢吧。” “我随你去。”顼元把十七的手拢在自己袖中缓缓道,“你别想着一个人走,这一路无论容易或者艰难,我都陪着你。” 十七怄不过他,只好颔首。 顼元执意牵着她的手走,握得很是用力,让十七微微生疼,不得挣脱。这一路说来很远,但对两人来说却很快,尽管已经走得很慢,也终是到了大牢前,顼元不得再进一步了。 “你很快就能出来的,你信我。”顼元凝视着她,解下玉佩放在十七的手心道,“要是膳食不好或者睡不好,总之有什么不好,你就拿出这玉佩,说是太子的人——” 十七笑出声来,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孩子王,姐姐要进去了。”说罢便跨过大牢的门槛,按规矩脱下首饰连同红绳手环都放在守卫的案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第40章 前朝将军 玉甑亦跟随进来,领着十七到最里的牢房。牢房阴暗湿冷,地面上只铺着薄薄的干稻草。玉甑打开铁栏栅,十七便自顾自地在墙边盘腿坐下,从容地朝他笑道:“希望你下次来时,是放我出去而不是领我去断头台。” “我陪你坐坐吧。”玉甑在她三尺远的地方坐着,安静地用手捡起干稻草编织着花环的模样。 十七故装轻松耸耸肩,笑道:“能让蒋大人陪着坐一会儿,真是十分尊贵的待遇呢,想来也是太子的意思。” 玉甑没有抬头,摆弄着手中编织好的花环道:“是我自己的意思。” “哦……多谢你的关心了。”十七淡淡道。 “你斜对面的牢房关着的是崇朝武将周伯生,自战败便被关在这儿。整个牢房只你们二人,他说什么,你自然不必理会。”玉甑把花环随意抛到十七面前,站起拍了拍粘在飞鱼服上的干稻草,转身离去。 自牢房铁闸关上,十七反倒轻松,能好好的理一下思绪。本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陷害,借着和嫔下巫蛊的由头,实则是铲除自己。崔惠妃此招其实并不可行,因为只要细查,便可查出真相,但她十分了解皇上的脾性,皇上根本不在意细不细查,为此杀了自己便是最好,倒也加了几分胜算。 她默然,突然想起在御花园看见胡卉与顼元放风筝的一幕,终究他们的终生是皇上所定,任凭顼元的心向着自己,却不能因此改变分毫。 “唉……”十七摇摇头,捡起玉甑所编的花环绕在指间玩着疏散心肠。透过高墙最上头的通风口看向外头的蓝天,更是连连叹气。 忽然听见有铿锵响声,像是拖沓着沉重的铁链之声,十七循声看去,是周伯生的牢房传出的声音。 只见一乱糟糟的白发老头靠在铁栏栅上,他的脸许多皱纹,长长的白胡子,眼睛小得似乎没睁开一般,定定地瞧住十七。 十七略觉诡异,咳了两声掩饰害怕与尴尬道:“是周将军吗?我是今日被关在大牢的宫女,不知周将军看着我是怎么了?” 他放声大笑起来,被铁链铐住的双手死死抓住栏栅,声音嘶哑道:“犯了什么罪?” 十七指了指自己疑道:“周将军问我么?”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自然是问你了。”周伯生双手叠放在胸前,腰身坐得挺直,虽然是被关在牢房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神气。 “我是被陷害而来这儿的,大概会查个水落石出吧。”十七颓然道。 “瞧你自个儿说话都没底气,什么会查个水落石出,都是屁话!”周伯生怒斥道,“来了牢房还妄想出去么?还不如随本将军走吧!” 十七哈哈笑出声来,碍着周伯生似有怒气,唯有略微收敛道:“周将军,我是死路一条的话,你也是啊,还怎么走呢?还是将军言下之意是让我随将军下黄泉路?” “你这丫头片子,刚才蒋玉甑不是陪你坐了会儿么?他这样的人肯陪你坐一会儿,说明你还是有特别之处,还说下黄泉路?死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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