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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顼元眼尖，眼角余光往这儿掠过，看见蒙着黑纱的容公子时眼睛瞪大了些，目光往下一落，见受伤的十七居然在这人怀里，他脸色顿时阴沉，一个凌空翻身就来到容公子面前，话不多说就伸手想要把十七抱过来，却在指尖刚触碰到十七衣裳时被容公子侧身避过。 顼元乌黑眼眸幽寒冷光毕现，“你就是炼丹案的始作俑者？” “我？”容公子大笑，“我就是一个来朱朝游玩的他国百姓而已！” 顼元剑眉一挑，语气强硬如铁，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国家的人，我只要你手上的人！” 容公子退了一步，看了看怀中人，困惑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都抢着要她？” “谁还抢着要她？”顼元逼近，杀气很重，“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容公子是有功夫在身的，何况顼元的杀气这样重，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于是他狡黠一笑，步伐一旋，抱着十七即刻就逃！ “我看你往哪里逃！”顼元怒了，把事情交代给玉甑后一甩长袖便追！ 黑夜的林子被火光照亮，两人在森林里追逐，不分高下。容公子很会利用大树遮挡，顼元在躲避中吃了不少亏，被尖细的树丫刮破了表里皮肉。但抱着人的容公子怎么可能逃出两手空空的顼元的手掌心，不过近十个回合，容公子就被顼元堵住去路。 顼元的手紧紧抓住他的黑纱刚要掀起，容公子便马上喝住他道：“你要是敢掀开，可别后悔！” “为何后悔？我朱熠难不成还怕你黑纱背后这张脸？” “哈哈哈哈！”容公子狂笑，“你就是会怕！要是你掀了，你会控制不了自己，除了服从我，你没有别的办法！你就掀吧！我等着你拱手相让江山的一天！” 拱手让江山？顼元的手微微一抖，向后一收，这人如此张狂自大，面对身为太子的自己，说起江山时毫不收敛。他思绪飞快转动，电光火石间浮出一个人名——容成轼。 容成轼是朱朝死敌西昌国的皇子，传说容成轼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要是见过他容貌的人都会被他俘虏，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没命也在所不惜。因为他的美貌，已经死了三个服侍他的宫女和一个太监，所以他终日黑纱遮脸，二十多年都不曾摘下。 “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容成轼扬声道，“既然你我同是皇位继承人，就该为以后两国友好而努力，这女子你给我，就当是见面礼，怎么样？”
第91章 别后重逢 “你可是高估自己了。”顼元一身杀气不减反增，蔑视容成轼道，“既然话说开了，今日我便告诉你，你要是强抢她，我们两国友好的一线希望就到此为止，你总不想我即刻下令血洗西昌边境吧？” 容成轼愣住，一直大笑的他突然笑不出来了，他道：“‘两军停战，休养生息’这句话是朱朝皇帝递给我父皇的休战书所写的，难不成你要出尔反尔？” 顼元不与他多话，只道：“选择权在你。” “哼。”容成轼很是不甘，却只得把十七交给顼元，他痴痴瞧着十七，又嘻嘻一笑，道，“朱熠，这回你把她要回去，下次就没这个机会了。” 顼元不语，看着他黑漆漆的面纱，双手拳头一分分握紧。 容成轼道：“毕竟太子将为人夫，除郡主外的女子还是少接触为好。” 顼元沉默半晌，道：“未到成亲之日这婚事还无定数，但无论有多少波折，十七始终亦只能是我的妻子。” “是么？”容成轼对顼元的话不可置否，却又一笑，“不过我有一话要奉劝太子，若然要十七为你冒险深入虎穴，活在这不知所谓的朱朝，那还不如跟着我。天地之大，我能给她的，你未必能给。” 顼元眼中的幽光转为厉光，一字一顿道：“你能给她什么？” “安身之地，一世欢喜。”容成轼轻笑道。 顼元的手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似剑目光锐利得像可穿透黑纱将容成轼讥诮表情一收眼底。 日落西山时，十七才从舒软的床榻上醒来，忽然从后脑勺传来的意思疼痛之感立即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伸手摸着头，发现头部被缠着好几圈纱布。 十七思绪放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连日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忍不住喟然长叹，恍惚间觉得这噩梦做得真够久，像是在地狱走了一遭，让她心存后怕。 在她还在凝思时，有女子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随即有人小心地进来，端着药碗走到十七床边，见十七已经醒来便恭敬地双手把药碗举过头顶施礼，“奴婢请十七姑娘的安。” 十七惊得坐起，忍不住头疼，轻轻地低嚷一声便朝婢女连连摆手，挤出笑容问道：“这是哪里？是容公子的家吗？” 婢女并未起身，虽然对十七的问题感到奇怪，但依旧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这是在晋藩里的皇家行宫，姑娘现在于杏花苑暂住，还请姑娘用药。” 晋藩里的皇家行宫……皇家……皇家！这是皇室的地方！她的记忆在被容公子救下的那时就停止了，莫非后来顼元接回了自己？还是容公子直接把自己交给了晋王？ 顼元……顼元…… 她难掩激动，还想问婢女些什么，只见婢女还跪着，便对宫中规矩十分无语。十七接过药碗，用小匙搅着深褐色的药汤，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拍拍婢女的肩膀道：“平身吧。” “是。”婢女这才起身。 十七真是无可奈何，喝了一口苦药直皱眉头，环视四周后问道：“皇家行宫……是指晋王所住之地么？” “非也。晋王所居的宫苑是晋王宫，这儿的皇家行宫是皇家人出巡所住之地，又叫颐宫。” 十七对婢女生硬的应话很不自然，快快喝完了药便让她退下，然而转念一想又把她叫住，问道：“太子殿下住在哪个苑子？” 婢女转身一福道：“殿下居住清耀殿。” 十七点点头，一掀被子想换衣服去找他，那婢女却比她快一步走到她前头弯腰低首道：“殿下吩咐了，姑姑头部受伤，若非痊愈不得出房门一步。” “哪有这样娇气了！”十七有些气，从婢女左侧绕走，那婢女便从左侧挡住，十七换了方向从右侧走，那婢女又在右侧挡着，来回数次十七都恼了，“他既然不让我出去，你就去请他来见我吧！”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低笑，那人一边轻手推门旋身进来一边道：“会吵会闹，看是活过来了。” 进来的男子是再熟悉不过了，清俊的脸上隐不去脉脉柔情，他径直朝十七走来，挥手打发了婢女退下后伸出双臂揽在十七肩上，双掌一扣让十七倒在他温暖的怀中，却是语气闲闲道：“经过这次才知道你一点都不怕死。” “顼元！”十七整个人依靠他的怀里，觉得这次冒险是值了，一觉醒来居然能让二人相见，她可是高兴坏了，像个小猫似的往他身上蹭。 顼元任由她蹭，只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淡淡吐出几个字，“你活着就好，我只要你活着。” 十七停下手中动作，反手把顼元抱住，闭眼轻叹，有许多话涌上心头，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顼元抬头凝视十七，眸光似火又如冰，只怕看不够十七。 十七手腕一收遮住顼元的视线，笑道：“你可要把我看出一个大窟窿了。” “别闹。”顼元拿开她的手，牢牢看着身穿单薄白寝衣的十七，她如瀑布般倾流而下的黑发柔滑地伏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出落得如天边的黑山白水，素净之至。他似乎要把她的含情眉目，她的明媚笑靥融入记忆里，眼前的她真是清亮得如同画中仙，当真是灵秀如水。 十七被看红了脸，背过身去用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正想掩饰起伏的心潮说话时独自不适时宜地发出咕咕叫声，她的脸颊更是涨红。 顼元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往事，起了玩意摆起一副轻蔑面容，挑眉好笑道：“想当初相遇，你随意地扒我衣服都是脸不红耳不烫的，现在怎么害羞起来了？” 十七听罢羞态全消，转头定着眼瞪着他不语。 “嗬！瞪起兔子眼这本事还是比谁都要强啊！”顼元憋不住笑出来，把她摁在圆鼓凳上唤人传膳。 不一会儿，有婢女陆续端上清粥小菜。十七本还拿着筷子自顾自高兴，现在见一桌子都是清淡素菜和白粥，顿时斜着眼看顼元嘟嚷道：“堂堂太子殿下，怎的这样小气，整顿晚膳恨不得荤腥都不见，这样清淡还怎么有胃口吃得下嘛。” 顼元笑了笑，亲手舀了白粥装在十七碗中，“连续战事，且那山体崩塌连累了山下村子，处处都要用银子。如今国库空虚，你便节俭些吧。更何况大夫说了，你头部受伤，这几日是要忌口的。” “不就是忌口嘛，还大条道理的。”十七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懂得顼元说的都是真的，于是边吃粥边道，“那炼丹案子结了吗？”
第92章 祭奠死者 顼元喝了一口清粥，蹙着眉心缓缓道来，“幸好有缇骑发现事有不妥便一层层往上报，恰好我在济州附近，赶来也不算很远。话说回来，这山的位置选的极好，不易被察觉之余还有易守难攻之势。我带兵马前去时亦是绕了几处弯路才上到山洞，山体便发生崩塌，我看这从下而上的爆炸样子，猜是有人从底下密道逃走时点爆了埋在地下的炸药，企图毁灭炼丹证据。” 十七手里一抖，汤匙便嗒一下落在桌上。她神色凝重，心绪摇摆，看向顼元艰难苦涩道：“那……那被关在山中的女子们都还好么？” 顼元轻轻地把汤匙放回碗中，脸色微微发青，闭起双眼似是不愿回想，他放慢了语调道：“山体崩塌，无一幸免。” 十七怔住，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琴雪、吟霜和秀秀几个名字，这几日的相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说人没了就没了……十七难受得难以呼吸，想起困在牢笼时对面女子的凄凉死状与吟霜被老妇取血的痛苦惨态，终于忍不住在一瞬间放声大哭。 顼元从未见过十七痛哭至此，他的心似被无名之力揪起，万分心疼，慌了神地用力搂过十七。 十七哭得伤心，全身都在颤动。泪水从清澈的双眼不断涌出，沾湿了她细长浓密的睫毛，沿着两颊流下，渗进顼元的衣襟里，逐渐浸湿了一片。她突然抬头，两手紧紧抓住顼元的手肘，落泪哽咽道：“是那炼丹之人害了她们！你可又抓住他们替女子们报仇么！” 顼元不断安抚十七，抿抿唇轻柔道：“炼丹之人逃脱了，但我军生擒了两个马车夫与一些壮汉仆人，正在这儿的锦卫所被审。” 十七哭红了眼睛，“那可有审出主谋来？” “他们的嘴巴硬得很，抓拿他们的晚上有箭兵在最近的山头埋伏，看他们被生擒便射箭取他们性命。即使被主子背弃，那些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顼元迟疑半晌，神色复杂，“可是有缇骑在马车夫身上搜出晋王宫的通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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