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副极看不上眼的模样,“他将尸骨寻了回来,自然是想为他娘正名,可他娘的户牒在景家,可不得亲自来求吗?” “我能说的话都说了,他已明白只要他肯娶景家的女儿,一切都可圆满。”景妍凝神情有些气馁,“可他丝毫不肯让步。” “玉霜回来,一提起此事,我就明白,你会按你兄长的意思办事。”老太君摇头,“你们兄妹都一样,急事缓办,尤其不能先露了底牌,你们太过心急了。” 景妍凝辩白,“自他八岁那年闹过一回,就没了回旋的余地,这些年他无一刻不在想着为他娘正名,只是没有借口罢了。” “可他一直没有说出口,不是吗?”老太君回道。 景妍凝有些失语,当初她并不是很想嫁入洛府,在那样的人家当主母,哪有嫁给寻常人家自在。要是没有当初,何至今日。 老太君见她还是那样不清不楚,看了眼刚刚进门的景家家主——景畴行,“你如何看?” 景畴行漫悠悠入坐,“天赐良机。” “说来听听。”老太君眼神一亮,也想听听他还会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他若依从,他娘亲便是正式的陪嫁;他若不依从,便是无媒苟合,借着探望长姐的名义,勾引自己的姐夫。”景畴行语气轻蔑,神情极为轻佻。 “依我看啊,他若依从了,就给他娘亲一个正式的名份,毕竟他是一家之主,日后所生的子嗣依旧是景家的血脉,也显得精贵些不是。”老太君提出自己的见解,这几个待选的小娘子,都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好不容易得了用,还是莫要受损的好。 “就依母亲的。”景畴行看了眼不在状态的景妍凝,“你回去就跟他说,这事你做不了主,要他来景家。” 景妍凝突然就有些心凉,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和嫡亲兄长吗?全程都顾着自己的利益,竟无一人为她着想,洛玉瑯若不是她亲生,她这个洛府主母颜面何存?更别提这突然冒出的生母,风光大葬,依旧是景家的女儿。 与几个小娘子一同在里间偷听的景玉霜,扫过那几张春风带雨的脸,恨意从心中升起,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凭什么跟她争? 景妍凝回去后,还是直接找上了洛老爷,将景家的意思说明之后,有些落寞地说:“糊涂半生,有些事我根本不想管,你们父子自己去和景家较量吧。” 洛老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念就明白了,“你不用慌,当初我没动你,现在也不会。” 景妍凝没所谓地轻笑,“动也好,不动也好,她也活不过来。也不知你们父子在争什么?” 洛老爷冷清地看着她,“因为她生了个好儿子,我当初没做到的,她儿子做到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景妍凝挑衅地看着他,“莫要高兴太早了。” “不过再娶一个景家女儿罢了,若瑯儿心善,还能如你一样。”洛老爷突然轻笑,“你觉得他有我这样心善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强嫁 “那也是她们自讨的。”景妍凝无所谓地回答,“我要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祝你们斗得开心。” 洛老爷没再说话,冷冷看着她一如既往骄傲地离去。 洛玉瑯得知,并未像刚开始那样排斥强烈,而是欣然同意。见洛老爷一脸担忧,宽慰道:“父亲前几日说得对,母亲生前凄苦,死后再不能如此。他们不就是想嫁进来吗?我应承了就是。” 洛老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洛诚嘴里的话从不会有假,他是如何对那位小娘子的,自己听得明明白白,莫非他自己开了窍,知道穆府的庶女,就算是当今附马爷的亲姐姐,也难以压过景家? “如此最好,反正娶进来,过什么样的日子,还不是你说了算。”洛老爷暗暗松了口气,要是他一味地与景家对立,恐怕不是洛府的福气。 洛玉瑯却未接话,而是一脸的不屑。 洛玉瑯先是派人送了帖子去景家,约好上门的日期。当天就收到了景家的回帖,坐在洛老爷书房里,轻蔑地拿着帖子,“本想高看他们一眼,却是如此的不争气。” 洛老爷只得摇头,算起来他身上也流着景家一半的血脉,可他眼里从未有过景家半分余地。 到了约定的日期,早早在景家正厅端坐的老太君和景家家主景畴行,看着洛玉瑯一身重孝从正门而入,哪怕脸上是强装的镇定也有些难看。 本以为他会先跪地报丧,他们正好顺势而为。 哪知他依旧坐在轮椅上,拱手对老太君说:“老太君,身有重孝,恕玉瑯不能全礼了。”转身对景畴行也是拱手,“景家主,玉瑯正为母亲守孝,望见谅。” 景家母子二人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心中幸庆早早将一众人等都赶得远远的,堂上只有他们。 “瑯儿,听说你日夜不休跪在灵前,想必累得心神有些乱,还是身体要紧。”老太君到底是老姜,很快为自己找了台阶。 洛玉瑯仿佛未听到一般,不言不语,居然发起呆来。 景畴行与母亲交换了下眼神,“玉瑯,你母亲归府后我们才知,也是你孝心,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寻到。”有意说得不明不白,洛玉瑯若有所求,必然要接话。 “昭昭日月,哪能一直昏暗。若不为生母张目,岂不是愧为人子。”洛玉瑯不愿与他们浪费时间,干脆单刀直入,等着他们接招。 景畴行果然接话,“你有这片孝心,也是难得。” “我原本想直接将母亲写入族谱,可父亲劝我,该多为景家想想。故而上门一问。”洛玉瑯回答得滴水不漏,再次将问题抛了出去。 “问什么?”景畴行话一出口,老太君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父亲说,母亲是景家的女儿,可惜当时阴差阳错,未能将母亲的户牒归入洛府,我既然要尽孝,就该全了所有的礼。”洛玉瑯的话让老太君眼神一亮,还是洛玉瑯会说话,哪像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味的废话,还以为自己有气派。 “当时的事,我们也是事后才知,还未厘清,妍冰这孩子就失了踪。”老太君拿起丝巾在眼下擦了擦,“你八岁时,那样猛然上门一闹,我们怕你年少不懂,才未解释。” “母亲的事,我无法为她辩白,更无法替她原谅。只想尽孝,让她莫再带着遗憾入土。”景畴行见洛玉瑯越说越和缓,抓住机会,套了近乎,“我虽比你母亲年长几岁,可当时多在外地,事情到底如何,并不知情。你当初来寻我,也是我年轻,只想着不论景家还是洛府都容不得半点瑕疵,才让你误会多年。” 洛玉瑯强压着心里的鄙夷,“不知老太君和景家主,能否出具契书,让母亲正式入谱洛府?” 老太君和景畴行见终于议到正题,面露喜色,但看着洛玉瑯的孝服,立马收了回去,还是老太君开口,“我现在年纪大了,常常忆起往事,自从听他们提起妍冰之事,就日日忆起她的模样。” 也是难为她,居然真的流了泪,“特别是我身边的那几个小娘子,都与她当时同岁,怎能让我不伤心呢。” 洛玉瑯正静静看着她表演,景畴行又上了场,“正是,连我也有此感。” 老太君看了眼不得力的亲儿子,只得自己亲自上场,“当年之事,虽是你外祖做主,可我也有心中有愧,所以,你每次来,我都诚意待你。” 景畴行终于寻回了智商,“正是,既有这样深厚的缘份,就不能轻易断了。正所谓,前事未了,后事可追。如今只想与你解开这多年的误会,莫再生分了。” 老太君连忙补话,“正是,正是。” “景家是母亲的母族,于情于理,玉瑯都不会忘。”洛玉瑯见他们犹报琵琶半遮面,干脆再让他们演上一段。 “我知道,你对你母亲有偏见,她性子不好,也不能全怪你。”老太君有些词穷,她还是希望景畴行能先提出来,她再助力。 景畴行无奈,只得主动提出,“她这个洛府主母当得实在不像话,全无景家女儿半分的模样。玉瑯啊,舅舅说句实在话,洛府景家本就该同忾连枝,亲上加亲的。” “二弟不是已经取了景家女儿吗?”洛玉瑯直面景畴行,“这还不够亲?” 景畴行却突然伤心起来,“玉霜这孩子最为死性,原本是闹着要为你守节。我为了让她改变主意,才假意逼她嫁人。哪承想,她居然说动了洛二公子,娶她进门。” 老太君不满地看着景畴行,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就算成了弃子,也不该如此毁她,“玉霜这孩子命苦,可对你,却是没话说的。” 景畴行见老母亲居然跑了题,赶紧弥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幸好景家还有女儿,这缘份还能再续。”说完居然松了口气,藏在心里的事终于摊了牌。 “这倒是个好主意,玉瑯啊,你看如何啊?”老太君这个助力果然给力,不等洛玉瑯回应就又自说自话,“也不为难你,我屋里的当嫡女养的几个小娘子,凭你挑自己中意的。” 洛玉瑯面无表情,似乎没回过神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交易 景畴行一听,赶紧朝门外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一队小娘子迤逦而来,足足有五个。 见洛玉瑯明明能听到环佩之声,香风阵阵,却目无斜视,有些担心地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则招呼着那几位小娘子分别上前与洛玉瑯见礼,洛玉瑯等五个人都从面前经过后,突然叹了口气,“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外表如何分得清?” 老太君有些不喜,这不是公然对她能力的挑衅吗?不过,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凭你喜欢,我都为你做主。” 洛玉瑯望着景畴行,示意纯笙扶他起身,拱手道:“那就这么说定,请家主拿契书来吧。” 景畴行也起身拱手,“凭你自幼一诺千金,我就明白你不愧有我们景家的血脉。”也十分干脆,挥了挥手,外面就有人端了托盘上来。 洛玉瑯看着眼前的托盘,上面的纸张一新一旧,强装镇定拿起那张旧的,是母亲的户牒,上面写着母亲出身于景家哪一支,闺名妍冰。 其实母亲与眼前这些人只是旁亲,只不过自幼失父,母亲再嫁,由族中养大。 那张新的,是新拟的契书,说明曾经将景妍冰随景家嫡长女妍凝一同嫁入洛府,只是不久她就身亡,故而未能修改户牒。 洛玉瑯也知道这样写得十分牵强,可上面的景畴行的签名和印章才是最重要的。 仔细将两样东西贴身收藏,拱手道:“多谢景家主,玉瑯有孝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转身又朝老太君拱手道谢,老太君说道:“玉霜回来,总说在府里待着无聊,既然你一时难以拿定主意,我看不如就让她们先随玉霜回洛府,你们也好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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