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想起前事,心说,那场无法挽回的大火之后,她想要的体面恐怕再不能够了。 一切回归正常之后,以前所有的考量又重新摆在了面前,就算他现在承认自己当时做得过了,但事已至此,错已铸就,自己也因此受了天罚。 洛府却不能因此受到连累,费尽心机掩藏的不能再让人重新掀出来。 等他从洛老爷书房出来,月已上中天,走在小径上,月色下鸢尾花透着诡异的光芒,一如他的心境。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明明知道景畴行特意带了那个庶子来,除了他能说会道之外,还有一层意味就是想让他难堪。 可在他不怀好意地打量暗处的穆十四娘时,自己就是生气了,要不是有诸多的顾忌,真想当场剜了他的眼珠。 想到这,张望了一下院中的灯火,发现正房中亮着灯,想来穆十四娘已经回来。 穆十四娘见他一回房,就闷闷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发呆,心知与今日景家来的事有关,默默退到绣架前,想着还是莫要打扰他。 等洛玉瑯觉得屋内安静得太久,回头看时,她已经埋首绣架前,专注着一针一线。 “以后晚间,无事莫要出去了,免得天黑不便。” 穆十四娘抬头,想着自己常常晚间都要去母亲处坐坐的,怎么突然就不成了? “母亲从穆府带来的人,一来就被我关了,前阵事多,哪里顾得上,今日母亲要我拿个主意。” 穆十四娘怕洛玉瑯不晓得前段发生的事,索性从头到尾解释一番。 “关了这么久?”洛玉瑯想着吴夫人被接来的日子,算起来已有数月之久。 “嗯。”穆十四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当真被她抛诸脑后。 “望仕知道吗?” 穆十四娘摇头,老实承认,“忘记告诉他了。” “那明日去公主府走走,商议之后再做决断。”景畴行今日的张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阵子的忙乱,让他对吴越的局势有些断层,得去找望仕好好聊聊,免得落了下风。 被这两件事一打岔,重新躺回床上,洛玉瑯越发觉得气闷,原本是终生难忘的日子,就这样被人搅和了。 看着穆十四娘昏昏欲睡的模样,只得安慰自己,稍安勿燥,来日方长。 总觉得心有不甘,悄悄凑过去,尝了尝她粉嫩光滑的脸,睡眼惺忪的穆十四娘迷迷糊糊转过来,居然始料未及地朝着他唇上印了一下。 得了如此巨大的奖赏,洛玉瑯欣喜若狂,自然理尚往来,回敬了回去。 最终让他浅尝辙止的,是穆十四娘的困倦,时机不对,洛玉瑯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他想要穆十四娘与自己一样,感同身受,终生难忘。 因为先王孝期未完,他俩并未惊动吴夫人,轻车简从,直接去公主府寻了十五郎。 提前接到帖子的十五郎独自留在公主府等候着他们,听完穆十四娘的话,反倒和洛玉瑯扯了起来,“她不省事,你也如此吗?” 洛玉瑯心想,你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我和你计较得过来吗? 还是穆十四娘将话接了过去,“都是我的疏忽,府中事多,我竟然给忘记了。” 十五郎突然想起,母亲在公主府住了多日,也不曾提起过,想来也是忘记了。 “自我和公主回京,倒是收到了几封穆府送来的信,我还觉得奇怪,为何总问些一切是否安好的话。” “此事,姐夫如何看?”洛玉瑯头次听十五郎唤自己的姐夫,挑眉看了他许久,“远远的打发了,只说逃了。” 这样不着调的计策,连穆十四娘都看不下去,“身契都不在我们手上,如何能胡乱打发了?” “那就继续关着,反正不缺这些粮食。”洛玉瑯的这条计策还是没能得到姐弟俩的认可。 因为此事,十五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姐夫是如何说动穆家主,让他肯同意母亲独自来京?” 洛玉瑯心想这事又不是我所为,我如何知道,就算同去的护卫可能知道,但自己也不好细问,“我带了人过去,可能是气势太盛,他便答应了。” “穆府的信中可曾提到?”穆十四娘察觉到了,仗义地替他解围。 十五郎回想了一番,“语焉不详,只说要母亲在京中,千万谨慎,莫要损了他穆府的颜面。” “望仕,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当初你成亲时,先王是驱逐了穆家主不假。但现在新王上位,景家重新得势,他们会不会重来京城,可就不好说了。” 洛玉瑯决定借着穆府的事,拉上芜阳公主为自己助力,好应对景家的虎视耽耽。 十五郎默默望着他,其间游离于穆十四娘身上,目光重回洛玉瑯处时,洛玉瑯直接摇了摇头。十五郎偏头看着他,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说自己十分佩服这位姐夫,姐姐嫁进去已快两年,他居然还能将那场大火所发生之事瞒得铁死。 到此刻,他已经明白洛玉瑯今日来的真实意图,看来景家仍不死心,想重掀波澜。 “我觉得姐夫说得没错,人既然关了,在没有想好对策之前,就关着吧。”说到这,觉得这样显不出自己的智慧,又添了句,“即便穆府最后寻上门来,就说她们不守规矩,姐姐怕有损穆府的颜面,只得先将他们关起来,学些规矩。”
第二百一十章 迷惑 穆十四娘只得点头,毕竟这是自己惹出来的事,给十五郎交了底就好。 接下来,洛玉瑯就与十五郎谈起了如今的局势,三皇子将景玉霜带入宫的事,芜阳公主母妃是生了气的,她自己与景妃苦斗数载,因为其有老太妃做靠山,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自保。 如今终于占了上风,儿子又领了个景家的进宫,看着都觉得憋气。 “既然得势,怎么不见封赏?”洛玉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十五郎解释,“正因为母妃不喜,新王不敢太过张扬,这阵子宫里可热闹了,为了名号之争,简直比歌舞戏还精彩。” 洛玉瑯无端地叹了口气。 十五郎了然,“你是怕自己会因此不得新王待见?” “倒也不怕,只是不想多费心思在这上面罢了。如今后周势大,必定不会止步于此,我想乘着战事平息,出去走走。”到说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可吴越若不安生,我岂能走得安生。” “景家素来睚眦必报,前次之事,恐怕不会善了。”十五郎虽不知那把火暗地里的事,但洛玉瑯以那样的方式解决了景家送过去的新娘子,景家若不想寻些由头搬回面子,那就不叫景家了。 “那是他们自找的。”时至今日再提及,洛玉瑯依旧觉得再来一次,他恐怕还是会那样做。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宫里的自顾不暇,景家主最得意的是那个在新王面前颇为得脸的庶子。”芜阳公主自然是帮着母妃,十五郎自然是站在洛府这一头。 洛玉瑯冷冷说道:“倒是有些小聪明。聪明的人就让他聪明误吧。” 十五郎几欲开口,他想问洛玉瑯,是不是又要大开杀戒? 穆十四娘端了新茶进来,“只顾着说话,手边的茶凉了都不晓得让人换换。” 为两人换了新茶,“公主不在,我就越俎代庖了,饭食还要些时候,两位还是先喝茶吧。”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谈论与景家相关的事宜,洛玉瑯轻笑,“多谢夫人。”那轻笑在十五郎看来,十分谄媚。 “望仕游历了这么久,可有收获?”洛玉瑯转向他时,又换了副模样,十五郎偏了偏头,“我曾一度想在雁荡山久居,可公主喜欢天台山,若不是京中突然变故,我们会在台州待到明年。” 见穆十四娘希翼的眼神,洛玉瑯不禁问道:“不如我们也四处游历吧?” 穆十四娘心知这只是两个人心底的梦想罢了,眼前身后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无牵挂。 临走时,十五郎意有所指,“如若有事,尽管像以前一样,送信即可。” 洛玉瑯意会,“也好,依旧老地方。” 回到洛府,刚下马车,就有婆子等在二门处,“家主,老夫人想见家主。” 洛玉瑯有些意外,与穆十四娘一道去给洛老爷问过安后,就要她先回去歇息。 穆十四娘有些奇怪他刚才为何不跟洛老爷提及此事。 想着手边有十五郎孝敬给母亲的随礼,趁天还早,决定现在就送给吴夫人。 等到了分岔的路口,居然看到洛玉瑯和景妍凝,一前一后,就走在不远处。 穆十四娘判断了下方向,是家中小庙的方向。 按下心中狐疑,将随礼送到了吴夫人手中,陪吴夫人看着十五郎的心意,打趣道:“母亲,十五郎这是想让您重返青春呢。” “你这孩子!”吴夫人摩搓着滑腻的锦缎,“这料子,拿来给孙辈做衣衫最好看。” “是啊,年底十五郎就满十五了,母亲可有得忙了。” 吴夫人偏头看她,“你呀,还像个孩子,别自己当了母亲都不省事。” “我已经是母亲了呀!”穆十四娘的回应,让吴夫人轻拍了她一下,“亲生的与认养的,能一样吗?” 等夜深了,吴夫人催促,穆十四娘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谁知洛玉瑯尚未回来。 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总觉得情景有些违和。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躺在她的身边,可惜她实在睁不开眼睛,之后就各种稀奇古怪的梦,连个完整的场景都没有,等她再睁开眼,就看到洛玉瑯侧身看着自己,一脸的探究。 “昨晚梦到了什么?说了一晚上的梦话。” 穆十四娘哑然,她怎么不知道?“我说什么了?” 洛玉瑯翻身准备起床,“你说得太含糊了,一个字都没听清。或许是我听岔了,你只是磨牙也说不定。” “你才磨牙呢!”穆十四娘心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磨牙。 洛玉瑯轻笑,系着自己外衫的带子,“你打人还挺疼的。” “我打你了?”穆十四娘越发意外,有几分不相信洛玉瑯所说的话。 洛玉瑯坐在床沿,捉了她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右脸,“就这,现在还隐隐地疼呢。” 穆十四娘歉意满满,又觉得有些尴尬,“对不起啊,我一点都记不得。”话音刚落,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就会诓人,我睡在里面,要打也是打你的左脸,怎么可能打你的右脸。” 洛玉瑯顺势趴在她身上,“我这样关心你的时候,你打的。”重新捉了穆十四娘的左手,轻轻拍在自己的右脸上,“喏,就是这样打的,好象我是歹人一样,手劲可大了。” 穆十四娘又开始歉意满满,觉得更加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一点也不记得昨晚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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