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还休,顾南枝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眼睁睁看着郁离情动的俊脸一点点靠了过来…… “柏哥儿!你,你不能过去!” “有什么去不得的!不就是那狐狸回来了,我又不是找他的,我寻我阿姐!” “小姐吩咐过……” “啰嗦!你拦着我作甚?别跟着我!” 门外一阵吵嚷,气氛暧昧的两人刹时分开,面上皆是赧红一片。 等宋柏终于闯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只是小仵作对感情一事甚是迟钝,硬是没觉出有哪里不对,而事实上,顾南枝、郁离的心境均得发生了微妙变化。 “小姐恕罪,柏小哥他……”一丫鬟局促地站在门口,“都是奴婢看管不力……” “没没没……”顾南枝开口就是一阵结巴,缓了缓才道:“无碍!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郁离面露些微愧色,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心里不停暗骂:见鬼!看小姑娘实在可爱得紧,怎的就把持不住,险些做了轻薄之事!这不妥妥惹人生厌?思及此处悔意顿生,偷偷瞧了顾南枝两眼。 反观情窦初开的小郡主,除却面色潮红得不自然,反应倒是如常,正与宋柏闲聊对答,端得是云淡风轻,无人知其心海深处也是相同的惊涛骇浪:他他他刚刚…是要…是要……妈呀羞死人了!什么情况到底?救救我、救救我…… “对了,”顾南枝说了半晌,像才想到郁离一般冲他说道:“你此去觐见,是为何事?” “阿柏来得正好,我正要与你们商议此事,”郁离状似无意与她对视,两人面上又是一红,“咳……” “你嗓子不舒服?一进门就听你咳了许多声,”宋柏奇怪道,“用不用我给你切上一脉?” “不用,多谢美意了,”郁离略微有些羞恼,接着道:“我准备近日去缮州一趟,二位可愿同行?” “好啊,是不是刺客的事有眉目了?”顾南枝当即应下,不假思索顺话分析:“我朝国土往西是山、往南是海,唯东、北两面与邻国接壤,缮州更是要塞之地,上接外国下临上京,又是由附属国归顺成州,此案异象环生,确实应该亲去查察一番。” “知我者,阿枝也。”郁离听后眉欢眼笑。 “阿姐去我就去呗,”宋柏没好气剜他一眼,问道:“何日启程?”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第49章 生死未卜 “从前有座渔村,祖祖辈辈捕鱼为生,村中一户人家姓许,家中独子很是争气,十年寒窗苦读,顺利通过院试,考取秀才之名。” “这许秀才为人愚孝酸腐,对许母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 “一天,许父出海网回大鱼,那鱼生得圆润滚胖,被许父拖上渔船待宰。然而,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原本平静的海面风浪突起,巨大的阴影追随着许父渔船,水下传来声声哀鸣!” 顾南枝双手交握,掌心微微渗出汗意,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束起发冠的后脑看。 “许父行船技术纯熟,心里又怕得厉害,当即调转船头返航,回到陆地以后,还觉耳中怪叫不止!好在那片阴影除了始终跟随之外,并没将船只掀翻,真真是万幸。” “海…海怪……!”宋柏小声嘟囔。 “许父将鱼带回家中,说来也怪,寻常海鱼上岸即亡,可这条鱼非但离水不死,还不挣不动,任由许父搬运,这可吓坏了许父,不敢轻易杀之,在大缸中蓄了海水暂且养着。” “适逢许秀才备考乡试,许母集市外出归家,见此鱼大喜,只道杀之熬汤补身,许父附和,当晚便磨刀霍霍。” “正当将鱼抬上砧板时,怪事又发生了!” “怎的?”宋柏悄悄攥上男人袍袖,“鱼已经死了?” “非也,”郁离刻意留有停顿,可谓吊足了胃口,“鱼目溢泪,口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啊!”“啊!” 两个年纪轻的齐声惊呼,宋柏急巴巴追问:“后来呢后来呢?许家杀鱼没有?” “别急,诡异的事还在后面!”郁离松松一扯缰绳,将马车驾得稳稳当当,“许母是个悍妇,将吓破胆的许父一推,提刀斩下怪鱼鱼头,顷刻间,屋外风云突变!大雨如注,海风肆虐,宛如势必将房子掀翻一般!” “许父登时跪地磕头,许母却破口大骂:‘我管你是甚么玩意儿!落到我手里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儿滋补身子!’接着起锅烧油,将那怪鱼剖肚挖脏,拾掇拾掇搁锅里熬成了汤。” “这期间,门外风雨声不绝,肃萧之意好似鬼哭!” 顾南枝、宋柏不约而同往厢里挪了一挪,虽是季夏炎炎,可二人皆是寒噤不已。 “之…之后呢……”顾南枝也偷偷扯住郁离衣摆一角。 “之后嘛——”郁离向后瞟一眼小姑娘紧张到发白的娇颜。 “……卖什么关子啊!”顾南枝恼羞杵他一下,“快讲!” 郁离笑得巧黠,弯唇开口道:“这再之后的事,却是平平无奇——许秀才一家享用完鱼汤,居然无事发生,甚至日子还越过越好了:父母身体康健,许秀才也考上功名,娶了隔壁村的渔家女为妻,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 “啊?”宋柏卸下防备,手也跟着松了,“这就完啦?”面上佯装讥诮,不屑道:“这就是你说的所谓‘怪谈’?我看也不过……” 山路还算宽敞平坦,可偶有一进一出地交汇错车,还是难免产生颠簸。 “几年后,许秀才之妻难产拼死诞下一子,稳婆取出婴儿当即吓晕过去,许秀才、许父许母应声而来,见后也是疯的疯、倒的倒。” “打那以后,许氏妻元气大伤,又天天以泪洗面,没多久便离世了,许父许母经此一吓双双疯癫,许秀才更是夜夜噩梦缠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形同枯槁,而那灾星般的婴孩,早在出生当天就被许秀才亲手扔进大海了。” “好残忍!”“为何如此!”顾南枝同宋柏听得入神,不自觉将身子前探半寸。 “因为……”郁离存心压低嗓音,而后突然拔高声调,“那个婴儿…长了一张鱼脸!”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车轮碾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累得马车整个儿一震。 “啊——!”顾南枝尖叫一声,一个转身钻进车厢再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 “讲故事就讲故事,成心唬人作甚!” “好阿柏,轮换我一会儿,容我喝口水润润喉。” “快去快去!”宋柏接过缰绳,“行到岔路我喊你?” “好嘞!”郁离弯腰蹭了进来,挨着顾南枝坐下,柔声道:“没事吧,可是吓着了?” “没,没啊!”顾南枝嘴硬不看他,顺手捞过竹制水筒递给他,“给,喝你的去吧!” 郁离爽声又笑,一仰头喝起水来。 顾南枝偷眼瞧他,本来满脑子人身鱼脑的可怖想象,竟一下被眼前光景摄住了心魄。 晖光融融,车帘轻卷,身旁的男子身量颀长,一手搁在膝上,另一手掣水筒凑于嘴边饮着,修长双腿支在地上,衣袂随风曳动。 不知不觉竟看入了神。 翩翩公子举手投足尽是贵气,正专注扣回水筒木塞,棱角分明的侧脸逆着光看得不甚分明,只那沾着水渍的薄唇反射点点晶亮的光。 不知怎的,顾南枝突然也觉得有些口渴。 “郁哥儿!”宋柏的声音兀得打断少女遐思,“往哪边行啊?” “来了!”郁离扬声应着,转头将水筒递还给顾南枝,盈盈望她,笑道:“这山不高,行过最后一段岔路,不消两个时辰即可抵达城镇修整,天热,阿枝多喝水。” “哦…哦……”顾南枝目送他坐回车辕,宋柏贪玩,不肯回舆休息,与郁离同坐一处闲聊路上见闻。 顾南枝往窗边挨了挨,借着徐徐清风驱散脸颊热意,咕嘟嘟灌了几口筒中清水,一呼一吸间满是青竹馨香。 “怎么行小路啊?”宋柏不满,“一看就颠得很!” 郁离口中呼喝,勒转马头驶向稍窄支路,耐心解释道:“此山不高,却广,另条路通往山中,要想出山,快马也须半天,眼下未时刚过,再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改道宿在城镇才是上策——不然,你想带着你阿姐风餐露宿?” “哼!驾稳点,别颠到阿姐!” “是是是,遵命,小少爷——” 郁离语气无奈宠溺,尊得宋柏神气极了,顾南枝听他们拌嘴,跟着眉眼柔软嗤嗤地笑。 许是下山人少路窄,才行了几步,山壁陡然靠拢,另一边杂草丛生掩映,其下竟是峭峻山崖。 “阿柏,回去坐,路险。” 宋柏乖乖回到舆内,而顾南枝却探坐到前,边扒着木框稳定身形边道:“小心点,我跟你一起看着。” “放心吧,”郁离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前路走势,“来前准备充足……”转而一偏头,以气音说道:“…阿枝应相信你未拜堂夫婿的驾马技术…!” “谁……!”顾南枝一字既出,慌忙压低声音,含羞带怒地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郁离朗声笑开,眉宇既舒又展,显得人丰神俊朗,仿佛将漫野阳光尽收一笑中,恍若神人。 再行出数里,山径愈发逼仄,车轮几次紧擦崖边而过,惊得宋柏再不敢望出窗外,连大气儿都不敢呼一声。 “抓稳了。”郁离目光沉顿,时张时弛地牵拢缰绳,驾车骏马颇通人性,与后头的郁离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马车虽晃,却始终稳稳驶过每一处狭隘路段。 “留神左边。”顾南枝所指方向一处山石突出,郁离经她示意提前勒马,终又行过一处难关。 山路难行,天气又热,对驾车人心理、体力考验极大,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郁离鬓边屡有汗滴滑下,光洁额上也渗出不少汗珠。 顾南枝一直留意着郁离状态,若在此时有汗滴入眼,风险几何不言而喻,小郡主本不是个会照顾人的,竟也学样掏出贴身手帕,轻轻为郁离拭去汗液。 “奇怪……”郁离忽而蹙起眉心,“这条路险是险了点,但也不是全然不能走马过人…天色尚早,不应该前后无人啊。” 话音刚落,还不等顾南枝回话,三人头顶突然传来隆隆巨响! 郁离一把将马车勒停,大青马不安地嘶鸣跺蹄。 “打雷了?”宋柏从窗探头去看,“天还大亮着,就这么几片云,能下出个什么雨哇?” 轰鸣声渐近,山体簌簌往下落着碎石尘灰,青马愈发挣动,嘶声嘹亮。 “不对!”郁离几乎扯不住缰绳,“看上面!有埋伏!” 顾南枝反应极快,登时从座下翻出伴她走南闯北的银缨枪,坐上车辕抬头望去——无数巨石滚动着从天而降,刹那间已有一块砸在车后近处,强大势能引得地面颤动中寸寸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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