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别有所图的举子,焉知不是贪图钱财的懒惰蛀虫,待拿到好处,占完便宜,自然会一走了之。 这个人偏生是她母亲。 不,兴许今日便不是了。 宅院大门紧闭,叩了许久才有小厮打着哈欠开了一条缝。 “找谁?” 语气冷淡,且不耐烦。 谢楚当即抬脚踹开,不由分说冲进门去。 谢瑛提步跟上前去,怕谢楚控制不住,与他相携而行,边走边小声安抚:“阿兄,你莫要这个样子,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接受。 不管我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你都是我阿兄。” 谢楚停下来,抬手摁在她肩膀,拍了拍,却没说任何话。 花厅没有人,正屋也没人,侍奉崔氏的丫鬟说,崔氏与那三个郎君去了密室,不叫人过去打扰,只每日将饭菜搁在门口,饿了自会拿进去,然后待他们用完,将碗筷重新放回门外。 “几日了?” “四日。” 谢瑛明白丫鬟说的密室为何意,有些达官显贵,追求刺激享受,时常辅以各种刑具,有镣铐,油蜡,鞭子之类。 “带我们过去。” 周瑄不远不近跟着,这是他们的家事,他不该插手。 “门是从内锁住的。” 丫鬟小声说道,地上摆着用完的残羹冷炙,还有一个空酒坛子。 浓烈的酒气,扑面袭来,熏得人头脑发胀。 “找钥匙,开门。” 谢瑛叩了叩,里头没有回应。 四日纵/欲,还是同三个年轻力壮的郎君,谢瑛担心崔氏死了。 然而推开门后,场面却叫人毛骨悚然。 三条赤/裸/裸的尸体,以诡异的姿态呈现,或躺在长条大案上,或挂在刑具架上,还有一人跪立着趴在矮几,披散的头发与血渍交融。 腥臭味被酒气遮住,看血液干涸的程度,这三人死了至少两日。 谢瑛背过身,周瑄为她拍着后背,她缓过劲儿来,便追问小丫鬟:“人呢!” 小丫鬟茫然的摇头:“我中午过来送饭,他们才拿进去的,娘子还跟我说过话,叫我晚上做炙羊肉的。” “你确定是她的声音。” “是,奴婢不会听错。” 周瑄会意,抬起手臂招了下,便从屋檐上飞落两人。 “去搜,看看有无密道。” 趁着他们搜寻的光景,谢瑛定住心神重新观摩密室布置,屋内光线比较暗,许是为了追求极致的享受,除了分门别类的刑具,还有一张异常宽大的床榻,柔软的绸被垂荡在半空,软枕陷下印记,能看出有人在上面睡过。 不多时,暗卫找到空响处。 周瑄屈膝叩了叩,附耳于上,转头冲谢瑛勾了勾手指。 谢瑛挨着他蹲下,听见里面传来类似风的声音。 “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说。 谢瑛捏着拳头,继而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 谢楚攥着剑,面上神情说不出的羞愧恼怒。 方才看见那三具尸体时,他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他的母亲,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捉奸,或许跟这三人一样,已经成了歹人的刀下鬼,或许还活着,衣衫不整的出现。 不管是何种情形,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机关被寻到,两个暗卫走在前面,周瑄握住谢瑛的手紧跟上去,谢楚垫后。 待走到略微宽敞的分叉道上,谢瑛似乎听到女人痛苦的呻/吟。 她攥紧周瑄的手,扯了扯。 两人往右前方望去,然还未再行动,便听见一声厉喊,于密道内被无限放大,粗沉而又刺耳。 “别动!” 是谢宏阔! 漆黑的暗处,谢宏阔手臂间挟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走出。 女人的脸被头发遮住,只披了件薄透的衣裳,内里景致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断发出呻/吟声,两手握着谢宏阔的手臂,隐约漏露出的下颌,血正不断往下淌。 谢宏阔冷冷笑着,右手拂过女人的脸,将头发悉数攥住往上撩开。 谢楚倏地摒了呼吸,几乎要冲上前去。 谢瑛咬紧牙关,面前的女人被划花了脸,一条条血痕斑驳蔓延,血水还在往下滴,新旧不一的痕迹,可见不是今日才造。 “四郎,救救我。” 女人的嗓音惊恐不安,然不敢乱动,谢宏阔的手死死攥住她的颈,能轻而易举拧断她的脖子。 这女人,是崔氏。 崔氏爱美,重皮相,饶是年逾四旬,仍保养的面红如春,眼眸涟涟似水若雾气,她的穿戴皆要京中最时兴的物料,即便是现在,她那双手上,十指业都涂着精美的蔻丹。 可此时此刻,她那张脸,早已辨认不出模样,若不是听到声音,谢瑛断不敢认。 “阿耶,你放开阿娘!”谢楚上前一步,大喊。 谢宏阔冷笑,狠狠掐的更紧:“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杀她。” 他东躲西藏,好容易在崔氏的别院安稳了数日,不曾想他们还是找来了。 “密室里的三人,是你杀的。”谢瑛问,尽量不去看崔氏。 谢宏阔眼眸猩红,狂乱的头发几乎散开,怒吼着笑道:“是我,怎样?!” “你们母亲淫/荡无耻,自我流放之日便胡作非为,找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坊间都在看她笑话,偏她不要脸了! 她不要脸,谢家还要,我谢宏阔还要! 那三个花言巧语的举子,该死!你们该问问崔氏,她到底撒出去多少银子,才哄得那三人伺候她。” “我淫/荡?谢宏阔,事到如今错都成我了?”崔氏情绪疯癫,扭头抓住谢宏阔的手背,指甲掐进去,狰狞的脸愈发骇人,一道道血痕遍布如炸裂的血管,再不复往日柔婉。 密室内的暗卫早已退下,此时除了周瑄,只剩谢家人。 这场闹剧,才将将上演。 “我的淫/荡,是谁怂恿的,啊!是谁!是你谢宏阔,谢大人!” “因为你不能生养,永远都不会有子嗣!” “哈哈哈哈...” “闭嘴!”谢宏阔说完,又往她脸上胡乱划了两刀。 崔氏痛苦的尖叫,血流出来,很快糊成一团。 她扭曲着身体,疼的直不起来,谢宏阔掐着她脖颈,强行提住。 “你是说,我和阿兄,阿姊,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这消息太过惊骇,不只是谢瑛,周瑄都嫌恶的挑了挑眉。 谢楚扶着墙,稳住身形,大口喘息。 谢宏阔气急败坏的喊叫:“她疯了,一个疯子说的话,没人相信!” “四郎,十一娘,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二娘也是,你们都是父亲看到大的孩子!” 崔氏仿若觉察不到颈上的手,她逆着谢宏阔的控制,拼命挣扎。 便在此时,周瑄右手摸过碎石,对准谢宏阔的膝盖,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 谢宏阔手上失力,崔氏趁机摆脱开来,连滚带爬逃出桎梏,她摔倒了,爬到谢瑛脚边,细白的手指沾满鲜血,举起来,一把握住谢瑛的披风衣角。 雪白的披风登时变得灼眼。 她蹲下去,咬着牙从袖中掏出绢帕,想给崔氏擦干净脸,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她心尖直抽,不敢看她。 “给我镜子。” 崔氏抓着她披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迫喊道:“给我镜子,十一娘,给我镜子!” 谢瑛拿出镜子,崔氏夺过去。 却在看到自己的一刹,吓得魂飞魄散。 “崔氏,这便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谢宏阔冷漠的睨着她,仿佛从前在人前疼爱妻子的谢大人不是他,与崔氏恩爱和睦的夫郎不是他。 他就这般咬牙切齿的看着,崔氏越痛,他心里就舒坦。 崔氏抽搐起来,躺在地上被吓惨了,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阿娘。” 谢瑛终是不忍,唤她一声,跪立下去,为她拂开钻进血肉的青丝。 谢楚紧接着跪在谢瑛身侧,哑声叫道:“阿娘。” 崔氏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冰封了一般,忽然狠厉起来,恶狠狠说道。 “别叫我,都不许叫我!” 她看着谢楚,又垂下眼皮看向谢瑛。 手指抠着肉,疼的直打哆嗦。 “十一娘,是你对不住我,是你生下来就克我!” “我知道。”谢瑛见她意识开始模糊,便点了点头,应下指责。 “对,都怪你。”崔氏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流下,濡湿了发丝,与血痕交缠在一起,“我没想过生孩子会搭上自己,你毁了我,毁了我十几年来保持的身段,皮肤,我厌恶你,不喜欢你,恨不能掐死你。” 谢瑛默默听着,看她身下不断淌出的血水,已然漫开。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我们三人都不是他的孩子?” “哈哈哈,十一娘,你错了。” 崔氏疯疯癫癫的狂笑,指着谢瑛,又看向满脸冷漠的谢宏阔。 “只有你,只有你...” 谢宏阔绷紧了脸,双手攥住,手里的刀握的瑟瑟作响。“崔氏疯了,她疯了!” “我没疯,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谢宏阔,是你害了我,害了我一辈子! 你告诉我我不能生养,从外抱来谢蓉和谢楚,我感激涕零,感怀你的不嫌弃,所以对待这两个孩子,我极尽耐心,恨不能用我能有的爱去补偿他们。 对他们好,便是对得住你,偿还你,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谢家不能有自己的血脉。” 谢楚痛苦的闭上眼。 崔氏越发大声:“若非后来发现你暗中调理身体,我当真以为自己有病,自己不能生。 你找的那个大夫,让你如愿以偿,我有孕了。 可我高兴不起来,我被你哄得团团转,还得给你生孩子,她在我腹中一日日长大,能看到她拳打脚踢,活泼好动,我没有半分做母亲的喜悦。 因为我的肚皮,像是烂掉一般,丑的不堪入目。 我恨死她了,她和你一样,全是为了作践我而来。” 谢瑛心口生疼,她宁愿听到的不是这个结果,宁愿如来之前所想,她不是亲生的。 可崔氏的话,却打碎她的幻想。 “十一娘,你们三个当中,只有你才是我亲生的。” 谢宏阔冲了过来,谢瑛抬头,电光火石间,崔氏扑了上去,挡住谢瑛。 刀子捅入崔氏胸口,血喷溅出来。 周瑄一脚踹飞谢宏阔,他摔到墙上,咣当滚落在地。 紧接着便有暗卫跃出,利落的将其捆绑起来,提着候在几丈外。 崔氏大口大口呼吸,像被刨开肚皮的鱼,只剩下往外出的气,又快又短。 她瞪着眼睛,手指伸到半空。 谢瑛咬紧了唇,想叫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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