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公公却摆了摆手笑道:“不喝了吧,哀家还要回宫里去交差呢。” 林贵妃素来行事肆无忌惮,连先皇后都敢暗害,又有陛下的疼宠,安平侯夫人自然不敢得罪了她。 可是她又变不出另一株“姹紫嫣红”来。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安康公公见安平侯夫人迟迟没有动作,便挑了眉,似笑非笑道:“莫非夫人是觉着这花是太子送的,贵妃娘娘瞧不得?” 安平侯夫人心道果真如此,这林贵妃哪儿是真心想要赏兰花,分明是与太子打擂台来了。 可怜自己这无辜之人被夹在中间饱受煎熬。 她便笑道:“公公这是哪里的话,娘娘若是想要,太子哪儿有不舍得的道理?” 说罢,她便与身后的丫鬟们说道:“快去花房将那柱‘姹紫嫣红’搬来,路上小心着些,不必急,务必要护着那花些。” 丫鬟们正要领命而去。 谁知那安康公公却笑道:“既是这么名贵的花儿,路上磕了碰了可就不好了,便让我这两个干儿子一起去搬吧。” 安平侯夫人的笑意一僵,额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苏一箬心内有愧,见不得安平侯夫人这般窘迫的样子,当即便要从团凳上起身,将一应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范老太太却悄悄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安平侯夫人好歹是诰命夫人,安康公公再嚣张,也奈何不得她。 她却只是个没有依仗的孤女,不能瞎出头。 另一侧的安康公公仍在等待,嘴里不忘笑道:“夫人可别说什么那花砸了或是丢人,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小宗氏听得这话后只是掩唇一笑,促狭的目光落在上首的安平侯夫人之上,心里好奇她为如何回应。 安平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作一团,说道:“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公公多虑了。” 话虽如此,可去花房里搬“姹紫嫣红”的丫鬟和太监们却迟迟未归。 一炷香的工夫后,那几个太监才铩羽而归,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儿,只与安康公公禀告道:“干爷,花房里并无兰花。” 安康公公听罢,将手上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案几上,怒道:“夫人是打量娘娘好性儿,便这般搪塞她?娘娘虽仁善,却也不会任人欺凌。” 安平侯夫人正欲争辩,小宗氏却勾唇一笑,道:“公公也别生气,原也不是安平侯夫人的错,是有个小娘子压坏了那兰花,如今这世上可是再无‘姹紫嫣红’了。” 她这话一出,安康公公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了起来,就好似那愤怒是附在脸上的面具,如今的郁色才是他真正的容色。 若那姹紫嫣红还在,贵妃娘娘总有理由和太子打擂台,或是去陛下跟前吹耳旁风,或是让朝里的人传些风言风语。 可这花被毁了,贵妃娘娘还怎么使后头的招数? 安康公公那总是蓄着笑意的锐利眸子如今只剩了几分冷厉的狠意,他便沉着脸问安平侯夫人:“是哪个小娘子这般粗手粗脚?” 音调抑扬顿挫,分明是藏着淬了毒的寒意。 既是伤不到太子,也伤不到这安平侯夫人,便打杀个小娘子出出气罢。 安平侯夫人还算厚道,并未直接供出苏一箬,只道:“她们都年轻,总有毛手毛脚的时候。” 苏一箬目带感激地望向安平侯夫人,郑心柔与郑心幽则极有默契地低下了头。 安康公公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如今心里蓄着的怒火却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搪塞过去的,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安平侯夫人,说道:“莫非是夫人亲手砸的那‘姹紫嫣红’?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儿,贵妃娘娘前脚讨要,那花便没了,莫不是夫人您存心与娘娘过不去?” 这话却是说的严重了些。 安平侯夫人的面色已近煞白。 林贵妃和她养着的那一群拥趸都是十足十的疯子,好端端的人又怎么愿意惹上疯子呢? 她正懊恼之际。 却听得下首的苏一箬从团凳上起身,清丽软糯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花厅。 “公公恕罪,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将那兰花砸了。” 安康公公闻声后,便抬头去瞧说话的小娘子。 恰好撞见一张色若秋水,眉颦含情的清艳面庞,且说话间吐字轻柔温润,颇有些江南女子的水韵之味。 这容貌,这说话的模样。 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安康公公便恢复了方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笑着说道:“怎得就‘不小心’压坏了那兰花,莫非是你没长腿立不正不成?” 苏一箬任他奚落,只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公,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安平侯夫人无甚关系,还请公公您明鉴。” 面对这般阴阳怪气的权宦,她心里只是十分害怕的,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断没有让安平侯夫人替她担责的道理。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便都朝着她投去了钦佩的目光,而落在那安康公公身上的目光,却只剩鄙夷与不屑。 安康公公自然注意到了这些贵妇小姐们不友善的目光,自他头一回当上宦官时,便已受过这般冷待了,谁成想今日还会因个小姑娘再受一回。 他敛起了笑意,眸子里的恶意不加遮掩,“好啊,既然你这般胆大,我便与你说说损坏贵妃爱物的责罚。”顿了顿后,他不怀好意地笑道:“鞭笞四十,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受得住?” 这责罚也太重了些。 范老太太先一步出来为苏一箬说话,道:“公公,那兰花乃是安平侯夫人的花儿,又怎么扯得上损毁贵妃爱物?” 安平侯夫人也出言为苏一箬求情道:“这孩子是有错,可鞭笞四十也太重了些。” 旁的贵妇也帮腔道:“陛下素来仁善,哪儿有未定罪便行私刑的道理?” 安康公公见她们这般害怕又不得不讨饶的模样,郁结的心气才顺了些,便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虽仁善,却也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姹紫嫣红’是贵妃娘娘看中的兰花,这小娘子既有胆子损毁,自然也该受罚。” “孤倒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咱们大雍朝的律历改由个阉人来做主了?” 花厅外响起一阵磬如清泉的低沉之声,压下了满堂的人声鼎沸。 作者有话说: 掉马了也。 《掠宠》宴时陈羡 顺治三年,裕安长公主随驸马下江南。 在角斗场救回来一个重病缠身,孱弱无力,眉眼漂亮精致的少年。 怜煜十八岁跟了裕安长公主。 她救怜煜于水深火热,教他识字读书,聘请名师指点,延习武艺,辨事明理。 她温柔细腻,体贴入微,如姐似母,是怜煜最敬重的存在。 亦是....最不能碰触的存在。 可怜煜偏偏对她生出了无法克制的心思。 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不受控制肆意生长。 本以为,只要拆散了她和驸马,她就会偏头看看身侧的他。 谁知,裕安长公主主动求赐婚。 她怎么能够笑得那样温柔漂亮又残忍,无情将他丢弃抛下,“如今国安太平,阿煜长大成人,一切都得圆满。” 她说着说着脸红了,“我终于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怜煜的笑意凝固在脸,心被一片片撕碎,赤疼到木然,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 长公主如愿二嫁,与伯卿爵成婚当夜,却无故失踪,下落不明。 高墙别院,深宫幽暗。 入眼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常年在跟前,她亲手养大的乖巧少年。 一袭暗色红衣,冰凉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裕安的脸侧。 眸色中与婚服同等令她触目惊心的猩红,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为什么……阿姐的眼里从来看不到我?” 明明,他已经装得足够乖。和她喜欢的人,已经那样像。 ——只要能在阿姐身边,不论什么位置都可以。 p: 姐弟恋+强取豪夺(高岭之花x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第27章 身份 “我是太子。” 安康公公的笑意一僵, 心里忽而涌过一阵慌乱,大雍朝能自称为孤的人只有一个。 可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安平侯府? 其余众人也将视线移到花厅之外,却见身着明黄色四爪蟒袍的赵予言踩着日光走了进来, 他俊朗的面容上一丝笑意都无,泠泠如月的眸子里尽是森然的冷意。 除了苏一箬怔在原地,其余人皆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 恭声道:“拜见殿下。” 苏老太太偷偷瞥了赵予言一眼,虽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深想,眼见余光望见苏一箬僵着身子未曾下跪,便忙对她说:“箬姐儿,不得无礼。” 苏一箬却恍若未闻, 眸光紧紧落于跟前的赵予言之上。 他绣着盘丝龙纹的衣袂流曳生辉, 丝丝缕缕皆透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矜贵之气。 他不是罪臣之子,不是落魄小厮。 也不是能和自己过平淡日子的普通人。 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赵予言不敢去直视苏一箬的目光,只得用狠厉的话语压下心中的害怕与不安, 便听他冷声冷气地质问安康公公道:“公公莫非是要入主刑部?” 安康公公再无方才的嚣张气馅, 连位置也不敢坐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其余贵妇们跪在地上,与赵予言说道:“奴才拜见殿下。” 花厅内,便只有苏一箬一人立在堂屋中央, 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赵予言,杏眸中泪光涟涟。 赵予言只是瞥了一眼,心口便烫的生疼,只上前逼近了那安康公公几步, 问道:“公公怎得不回孤的话?莫非是在轻视孤?” 这话虽听着不太冷硬, 可赵予言那黑沉的眸子里却无多少耐心, 听得安康公公心里直打鼓。 他知晓这位太子殿下的为人,贵妃娘娘有陛下护着还好些,殿下也奈何不得娘娘,可自己平日里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若是惹火了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安康公公那张煞白的脸上忙挤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道:“殿下龙章凤姿,英气伟然,便是给奴才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轻视您,实是奴才耳背愚笨,未曾听清。” 他说这话时笑得战战兢兢,方才分明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却匍匐在赵予言脚边卑微地祈求。 实是讽刺的很儿。 一旁的贵妇们尽皆在心内嗤笑了一番,既是如此太子来了,这阉人也猖狂不了,便道:“殿下有所不知,您送给安平侯夫人的兰花已是成了贵妃娘娘的囊中物,因这小娘子不慎摔在了那‘姹紫嫣红’之上,安康公公还要鞭笞她四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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