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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艳书2:一萼红(全二册)

时间:2023-10-28 23:10:02  状态:完结  作者:伍倩

  这一回,他没有动用拳头,他直接扭身离开了她。

  他走后,她才允许自己落泪。龚尚林品尝着自己冷冰冰的眼泪想,不,师兄才不会和你这个王八蛋一样。

  孩子一周岁过后不久,龚尚林见到了安平。

  安平已承袭了师父龚成的职位,成了河南南阳府新一任“神捕”,自然,也是新一任“老爪”。长达十多年,他与柳承宗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而此次,他不得不上京拜码头。这些年,他干的依旧是老勾当,也就是在南阳府本地管束好贼子贼孙,而指派他们与外地的老爪联合盗窃分赃,不过由于市面不景气,随着大客商们的逐渐凋零,盗贼的生计也日益艰难。好容易有一位布商预备大举运货进京,假如错过了这一票,今年兴许就没什么像样的收益了,因此安平打算派人下手。不过这一带处于柳承宗的绺帮所辖的地界,且绺帮也不再是从前的绺帮,帮徒们不再盗窃、抢劫、滋事……恰恰相反,他们血腥镇压其他滋事的帮派,要求他们团结一致,为商户、劳力、平民排解纠纷,从而控制各行各业的运转,并从中收取费用。简而言之,柳承宗不再靠破坏来挣钱,他靠维持和平来发财。据说他自己已经很少沾染偷盗的买卖,而谁想在他的地盘上干这种买卖,必须先获得他的许可,否则还不到第二天,绺帮就会把你血淋淋的尸体变成一个无言的警告:这就是无视柳老爷子的下场。

  安平依然是神捕,是地方盗窃集团的头目,柳承宗也依然是北京城的地头蛇,但他们再也不可能平起平坐了。

  柳承宗对安平的招待甚为热情,他不单同意他行事,还问他需不需要人手和帮助,甚至破例表示无须他分享所得,这既像是一种补偿,又像是一种炫耀,安平无法不表示感激,但感激里全都是屈辱。

  当天夜里,他回到自己的客房,辗转难眠。而后,他听到有人撬开了他的窗户。安平本以为这是个不走运的小毛贼,正想要拿他狠狠出口恶气,月亮的光芒却令他呆住了。他不停地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眼前的确站着一个贼,是曾和他一起翻墙钻屋的那一个,是偷走了他的心,又把它随手扔掉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这样做,龚尚林自己也说不好。反正自从她由柳承宗口中得知安平将进京的消息时,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其实也用不着什么“计划”,柳承宗在这一点上始终宽纵她,允许她婚后和婚前一样享有行动的自由,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他们夫妻早就分房而眠了,他要么在妓院里过夜,要么就睡在外书房,所以她对下人随意发了一通火之后就气冲冲地独自出门,说自己要去某太太家里“通宵雀牌”。

  可哪里有雀牌,能让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女在月光下对望着掉泪,又在黑暗里脸红呢?

  第二天一早,安平就离开了。之后那十天半个月,龚尚林都坐卧不宁,生怕柳承宗会发现,但她又隐隐地期盼他发现,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对吵,你可以,我凭什么不行?你和那些野女人胡天胡地的时候,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但柳承宗什么也没问。一天天过去了,等那种混杂着犯罪的快感,与怅惘温柔的刺激也随之淡褪时,龚尚林却惊觉自己的月信迟到了。她气得要命,为什么男人杀人放火都不用受到惩罚,而女人只要犯下一丁点儿轻微的罪恶,就要被留下证据?她不是没想过偷偷堕胎,但一个比杀死腹中胎儿更为邪恶的念头却骤然升起,且挥之不去:这许多年以来,柳承宗的弟弟们都在不停地生儿子,柳承宗作为大族长,却只有柳梦斋一个独生子,要是她再给柳梦斋添一个“弟弟”呢?既然有权有势的男人们都可以公然命令妻子替自己养活其他女人生出来的野孩子,妻子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来替自己养野孩子呢?

  说到底,她就是想报复他。

  为了报复,她豁出去了。她理鬓熏香,着意装扮,夜深时钻进他书房、他的被窝里。“你不是一直吃药,那脏病也好了吗?宗哥,我想你,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别再生我气了嘛……”龚尚林向来是说一不二,拳头都只能令她失败,而不能够让她投降。依着她的个性,如果她想上床,而他不想,她会吵得他硬起来、揍得他硬起来,也绝不会求他硬起来,只可惜她揍不过他。所以她只好去学婊子们说话——她偷听过她们说话,听得太多了。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吃这一套?包括她龚尚林的男人……

  不过令人惊异的是,她主动放软了身段后,柳承宗似乎有所变化。他没再动过粗,而且时常早早地回家,像少年时那样哄着她、宠着她,仿佛她才值得他全神贯注,她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他那些血战和谈判、酒局和官员——他们就像是回到了新婚时光。所以,当龚尚林不得不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心里头不无愧疚。然而再一次出乎她意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欢欣来,他冷冷地打量着她,又变回了专横而乖戾的模样。

  是夜,他住在了相好的情妇那里,此后鲜少回家,回来也再不进后房。

  龚尚林却不敢同他争闹,她惴惴不安地想,要是一个养得起全城孤儿的富有男人不高兴听到自己的太太大肚子,那只可能出于一个原因——他全都知道了,他知道她肚子里不是他的种。

  七个月过后,老二就落生了。柳承宗照样为孩子大办满月酒,逗着两岁的柳梦斋去“抱弟弟”,但他自己却碰都不碰那婴儿,看也不看一眼。龚尚林那日喝了酒,又没管好自己的嘴,说错了一句话,柳承宗一巴掌就抡过来,直接抽掉了她一颗牙。至此龚尚林方知,原来连从前揍她时,他也是一直“让”着她的,现如今,连这一点点“让”的情分也彻底结束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龚尚林集结起残余的勇气,捧着满嘴的血沫对他嚷嚷:“我干了什么?你别‘丈八灯台——只照得见别人,看不见自个儿’!你没资格说我一个字!”

  “我也没说过你一个字。你那夜里跑出去‘打雀牌’,我可向你问过罪吗?”

  “你——你一直在派人监视我?”

  “为你的安全着想而已。我知你一直过得不快乐,所以你要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我不拦你。之后你又来爬我的床,我还当你是对我起了愧疚之心,我还想,兴许咱们俩还有救。谁知,原来你百般张致,竟只为遮掩你偷人怀上的野种……”

  他瞪着她,眼神像泥浆一样浑浊又黑暗。龚尚林在那里没看见愤怒,却看见了深深的受伤。就在这一霎,似乎所有的报复心都烟消云散。“不是!老二是你的种,只不过我之前多次滑胎,年纪又大了,所以胎没坐稳,七月产子而已!”她矢口否认,倒也不是完全出于恐惧。

  他厌恶地皱起了鼻端,显出直划到嘴角的两道又深又长的法令纹来,这种表情一下子令他年长了十岁。“亏你还天天瞧不起外面的婊子,你骗起人来,连婊子都不如!”

  接下来,他们围绕着老二的生身父亲究竟是谁又整整争吵了一刻钟,吵到后来,柳承宗又给了她一巴掌,打得血从她鼻孔里喷出来。

  “我告诉你为什么这不可能是我儿子。叫你唾弃的那个‘病’,我已经治好了,但大夫说,我再也无法生育。我试过,从前我得不停地叫外头的姑娘们落胎,但近一年以来,她们却再没有一个能怀上身子。”

  满脸的酸痛中,龚尚林先听到了静寂的苍白,而后忽然腾起了一阵尖利的笑声。那笑声来自她自己。她指着他,刚才那一刻对他的愧怍已荡然无存,她整个人都被高涨的疯狂填满了、吹足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柳承宗你他妈活该!报应,这就叫报应!”

  “你说得对,报应,你就是我的报应。从第一天起,我就不该迷上你,不该任由你操纵我、践踏我——”

  “我践踏你?你说拧了吧?你明知我自幼最恨、最怕的是什么,你和我承诺过,绝不会像我爹对我娘一样,绝不会对我有一点点不体贴——”

  “你自己呢?你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把什么都看作是理所当然,要晴要雨,要星星要月亮,要我比所有人都强,又要我对你俯首帖耳,管我要钱要珠宝,还要我时时刻刻跟你赔笑,什么都管我要,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容我,你可体贴过我吗?你可体贴过我哪怕只一天、只一次吗?!”

  “你这话说得真叫好笑!我不管你要,我还找谁要去?你们男人什么都有,一样都不留给我们女人,让我们做不了官、当不了贼,只能蹲在家给你们生孩子,你们拿走了我们的一切,找你们要怎么了?但凡我是个男人——”

  “但凡你是个男人,”他一把揪住她头发,“就冲你给我的侮辱、你跟我说话的语气,龚尚林,你早死了一千次了。”

  他把她扔在地下,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她是一袋肮脏的垃圾。

  他一直不给老二起大名,她问,那就是一通拳脚相加。再不用等她招惹他、刺痛他,只要他问话,她回答得慢一声,或语气不佳,他就打她。她买了两件新衣料,被他看见账单,扬手就打她。她闷闷不乐地发呆,他说她故意给他脸子瞧,然后打她。她为了让自己高兴起来,于是多喝了一点儿,当着孩子的面像个飞贼一样蹿上了屋顶,刚好叫他瞧见,他随手捞起一个石锁就砸向她,她的腿被砸断了……

  一个月三十天,他大概有二十九天都当她死了一样不闻不问,某一天他注意到她还活着,就把她揍到半死,然后又扔在那儿不闻不问。

  龚尚林终于体会到了做柳承宗的敌人是什么感觉,你根本不要妄想与之讲理、争执、分辩对错,对待战无不胜的“老爷子”,你要么就望风逃跑,要么直接跪下来舔他的鞋。她已经忘记了当初他曾如何让她的心活过来,她又曾如何令他露出迷醉的微笑;现今,只要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她就吓得发抖、恨得发抖。她再也不想要他的爱,她只想让他跟她一样因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眼睛里被塞满幻灭和绝望。

  柳承宗的脾气越变越坏,不光是对她,对帮门的管事,甚至是自己的弟弟们,也是动辄大吼大叫。背后的原因,龚尚林有心打听,也终于叫她零零碎碎拼凑而出。近些年,柳承宗将绺帮打理得风生水起,一方面归功于自身的手腕之强,另一方面则仰赖于朝廷中实权派在暗中的支持。柳家的靠山,就是当朝镇抚使白承如。白承如掌管镇抚司十几年,手里头拿捏着所有权贵官员见不得人的把柄,女儿白贵妃又在宫中牢牢把持着圣宠,因此父女俩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使几乎所有人都对白家怀恨在心。前年,白承如在风头上不知收敛,竟因私人恩怨而将“谋反”的罪名栽到了辽东总兵詹自雄头上,使詹家遭遇灭门之祸,可詹自雄的遗孀却不是个好惹的对头,那是皇帝的姑母——大长公主。公主为雪夫家的冤恨,迅速从李朝择选了一位艳绝八道的佳丽献入皇宫,那女子一举夺走了白贵妃的恩宠,又从贵妃身上牵出其父的大小罪证。反攻倒算开始了,朝野上下空前团结,一致要推倒白家。白承如已然被推上了悬崖,一旦他掉下去,柳承宗和他的绺帮必定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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