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登徒子! 她呼吸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香,心跳得飞快。 阮云禾冷静了片刻,大概猜到他为何这么做,垂下眼帘,放松下来,稍微动了动被扣住的右手。秦如轲见她配合,手下略松,将她放了开。 他们青梅竹马十几载,最亲昵的时候竟是此刻!一个顶了旁人身份来做贼,一个本是捉人却即将被捉。 “小贼,你可千万别乱动。”他的声音清越悦耳,气息似有似无地撩在她耳畔,带着些酥麻的痒意。 他微微侧头,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衣带上凝了片刻,又生生换了个方向,抬起手拔了她的发钗,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散在洁净的锦被之上。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一个年纪很轻的华服男子走了进来。一见屋里的情形就愣住了,随后眯起眼睛玩味一笑:“堂兄,这是在做什么?”
第2章 非是良人 阮云禾侧头去看,是个紫衣公子,十六七的样子,好像是个熟面孔。她从前略略见过此人两面,贤王的嫡次子秦轩,风流成性,是个十足的纨绔。 秦如轲散下帷幔遮住阮云禾,一脸坦然地起身,走上前去:“看到贼人鬼鬼祟祟潜入府中,正要捉拿。” 阮云禾整理着发髻,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瞧见他一脸漫不经心的顽笑模样,心下略定。 秦轩听他这么说就哈哈一笑:“捉拿贼人?有你这般捉拿的?我看你是冤枉佳人。” 阮云禾的发髻不繁复,很快就简单盘好,走出帷幔行了礼,他便忍不住地上下打量她。 “后院仆妇们调动得乱了,父亲让我来瞧瞧,我见北苑人少得异常,就寻到了这里。” 接着他又神色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堂兄约会佳人,把人都支走了。” 秦如轲借坡下驴,顺着话头说:“早就想找她,她却偏偏被委派到北苑洒扫,只可惜她不是我身边的人,我只好行非常之事了。” 秦轩笑嘻嘻道:“父亲总说你脸皮薄,原来还真是。你想要这丫头早开口就好了,父亲还能不给你?” 秦如轲淡笑不语。 阮云禾心里火急火燎。秦如轲哪里是脸皮薄,他从不向贤王要东西,是因为贤王对他是利用的态度,他不想落了把柄到贤王手里。 可是眼下,他看中叔父府里的丫头,在堂妹的及笄礼上与之幽会,还恬不知耻地要人,这不正是明晃晃的把柄! “殿下不可。”阮云禾急急道,“今日是承华郡主及笄之日,此事传出去难听,有辱世子清誉,又伤了王爷名声。还请二公子不要把……方才之事告知贤王。” “哦?你要我欺瞒父亲?” “不必。”秦如轲突然开口,“叔父一向疼爱我,我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瞒他。” 阮云禾愕然抬起头来,一时怒火攻心,他在说什么鬼话!贤王疼爱他?谁会疼爱一把不听话的刀! 她刚要说些什么,秦如轲就转向秦轩:“走,去寻叔父。” 说罢,他率先迈步往外走去。阮云禾和秦轩连忙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路穿过后院,走进前院的人群里。前院人山人海,喧闹非凡,秦如轲走得很快,秦轩和阮云禾跟不上脚步,落在后面。 阮云禾到贤王门前时,房门将将合拢,她站在门外,心中焦急不安,一回头却见一位姑姑站在不远处冷冷盯着她,正是和青容约好调走北苑侍从的那位。 她顿时如坠冰窖,一阵寒凉袭遍全身。难怪秦如轲和秦轩那么快就赶到北苑,掌事姑姑定然是向贤王告密了,只等着抓个现行。所以,她是贼人的事根本就瞒不住,秦如轲本来也没打算瞒,只递上一个把柄和贤王交换她。 这是为什么?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侍女?她才不信他只是单纯帮忙,可青容潜伏在贤王府多年,只是个普通的侍女,对他又能有什么价值呢? 等了许久,房门才又被打开,秦如轲从里面出来,看了眼阮云禾,示意她跟上:“现在起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今日观礼,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殿下何故如此!岂非作践自己的名声!” “就想护着你,怎么了?”秦如轲步子也迈得小了,走两步便等等她。 阮云禾一口气哽在喉头。原来这厮也会说这种话,不是一味嘴硬,可恨是同旁的女子说。 他又抬头看了看时辰:“走了,去观礼,礼成后我还和堂兄约了射箭,你可别……” 他本想说你可别耽误了我的时间,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声音也放软了些。 “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我没有坏心,也不在乎名声,你能待在我身边就很好了。”秦如轲在北疆新学的一招,温柔体贴总比混说反话讨人喜欢。 阮云禾浑身一抖,一股热浪从脚尖升腾上来,身子麻了半边,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好啊好啊,不过见了一面,不问潜入府中的缘由,又是帮忙脱身又是小意温柔。秦如轲去北疆待了一年,风吹雪打的,倒是更会柔情似水了。 阮云禾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乖巧,观礼时抢着去端茶递水,将茶盏磕得叮当作响,直把秦如轲惊得一愣一愣的。 他想,阮云禾定是因为计划不成,她心里难受啊。 冗长的笄礼后,秦如轲就领着阮云禾去了后院。院子极其宽阔,一眼望去,只见亭台楼阁、花团锦簇,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摆放着精致的石桌,上面放置着茶具、点心。 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两位公子,一位是紫衣的秦轩,一位身着白色大氅,想来是贤王世子秦辙。 秦辙一身白袍,衣袖飘逸,长发用玉冠束于脑后,一双狭长凤眸,眸底流动着细碎光芒,看起来斯文俊朗,气质温润。 看见秦如轲,他立刻起身迎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如轲,你可是来迟了。” 秦轩在旁促狭一笑:“美人在侧,堂兄恐怕都不想来了。” 秦辙一怔,随即摇头失笑:“二弟,如轲钟情阮家小姐的事众人皆知,身侧更是干干净净,休要胡说。” “可不是我胡说,堂兄已经和父亲要下了这个丫头。阮家小姐毁了容,无父无母又没个倚靠,堂兄房中多纳些人她也不敢说什么。” “秦轩。”秦辙听他口无遮拦,皱眉制止他。秦轩摸了摸下巴,也就止了话头。 阮云禾不由看向秦如轲,却见他也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相遇,秦如轲的眸光清澈真诚,就像真的很深情似的。 阮云禾皱眉,撇嘴,扭头。他怎么这么随便?对陌生女子这般深情,这岂是良人所为? 两人的对视落入了秦辙眼中,秦辙眸光微闪,随即轻叹了口气:“如轲喜欢是最重要的。” 三人取来弓箭,就在院子里搭了靶子,却听得不远处一阵莺莺燕燕的嬉笑声响起,紧接着一群衣饰华丽,容貌秀美的少女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今日的寿星承华郡主。 她穿了件红色绣百蝶穿花的长裙,外罩金黄镶玉织金的披风,脖颈上挂着一串翠绿欲滴的宝珠项链,衬托得她肌肤雪白,明媚照人。 承华郡主一马当先,走到距离院中几丈远处停了下来,她微仰着头,娇俏一笑:“哥哥们在这儿射箭?为何不叫上我?” 秦辙含笑招呼她过来,“你今日累得很了,该去休息。” “我哪有那么娇气。”承华郡主走过来,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不能射箭,我便和小姐们在一边看着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去看那些娇娇弱弱的千金们,目光一扫,落在阮云禾身上,不由一愣,随即笑吟吟地向她招手。 承华郡主自小就和秦如轲不对付,眼见着他身边多了个漂亮的侍女,自然要奚落一番。 阮云禾上前行礼。 承华郡主笑嘻嘻地扶起她:"免礼免礼,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如轲堂兄在我这个做妹妹的及笄礼上要走咱们府的丫头,你们还真是情深义重。" 大庭广众之下,承华郡主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就差没指着他们俩的鼻子骂他们私通了。 阮云禾亦是不快,她脾气一向不好,眼下碍于身份却也只好屈膝回道:“郡主说笑了,是王爷见世子不爱带侍从,指了奴婢去伺候的。” 承华郡主笑道:“这样么?我瞧你样貌不错,正好也养养堂兄的眼。他那未婚妻烧伤了,听说面若恶鬼,可怜他以后要日日对着一张丑脸,身边多放几个佳人也是好的。” 这话说完,四周顿时传来一片窃笑声。 秦辙皱了眉,沉声道:“阮小姐是你未来的堂嫂,不许出言不逊。堂堂郡主,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已经及笄,还当自己是无知小儿?” 他的语气虽不严厉,但声线沉稳有力,其他偷笑的千金也止了笑声,齐刷刷低下头。 承华郡主却是被宠惯了,大哥的威信在她这里都是小打小闹,她仍旧笑吟吟的,一副无畏无惧,无法无天的模样。 “我没说错啊,她毁容了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吗?她日日避人,寻常见不到,我本想趁着今日机会瞧瞧她。她倒知道自己不堪见人,称病不来,可见也没什么礼数……” 秦如轲突然笑了一声,毫无预兆地提起弓箭,对准了承华郡主,懒洋洋地说:"今日郡主及笄,金玉无趣,我再送一份贺礼给你。" 他说话的功夫,手指已经搭在了弓弦上。 承华郡主自幼娇宠,骤然被人拿箭指着,吓得一哆嗦,慌忙后退,大喊大叫:"秦如轲你敢!" 在场众人都慌乱起来,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进去,毕竟秦如轲恶名在外,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秦辙上前就要制止他:“如轲,快放下,小心伤人。” 秦如轲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警告般,仍旧不紧不慢地拉满弓弦,箭尖已经瞄准了承华郡主。 承华郡主心里暗骂秦如轲是一个疯子,又疑心他真的敢伤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避,只闭着眼站在原地,祈祷这一箭射偏。 秦如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随即松开弓弦,箭矢瞬间飞射而出,直奔承华郡主而去。短促的破空之声,箭如流星般,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她脸颊飞过,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承华郡主骤然睁开眼睛回头看,箭矢钉在柱子上,箭羽还在微微颤动,她吓得捂住脸,惊魂甫定。 众人看的胆战心惊,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承华郡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脸孔涨得通红,带着哭腔道:“秦如轲,今日是我生辰,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父亲绝不放过你。” 秦如轲听她提到贤王,脸色更沉了几分,随即淡淡一笑,慢条斯理收起弓箭,转头看着承华郡主,神情冷冽,声音也冷漠无比,"羞辱不敢,只是有点扫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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