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侧站着秦如轲和谢钧,秦如轲手里抱着一只白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狐狸皮毛,谢钧脸上没了笑意,漠然和秦如轲分站在秦轩两侧。 这两人吵架了?吵架了还待在一块,还一起来倚翠馆? 秦如轲轻咳一声,低声对秦轩道:“堂弟,我这趟算是你白请了。” 秦轩有点迷茫:“什么意思?” “你这样高声呼喝,所有人都知道了贤王次子今日来了倚翠馆,还为一个青楼女子出头,我对你昨日的行径保密与否,似乎也微不足道了。” 秦轩浑身一震,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 谢钧在一旁冷冷淡淡道:“世子不是也来了,你同你叔父说个情,不就好了。” “谢将军可别说笑,叔父最近对我颇为不喜。” 秦轩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接道:“哎,堂兄此言差矣,前几天父亲得了两副永子,一副给了大哥,还有一副就送了你,哪里是不喜你!” 秦如轲淡淡笑了笑,谢钧也嗤笑一声,倒把秦轩唬得一愣一愣的。 谢钧脸色依旧冰冷:“秦公子英雄救美,总要给人家一个机会答谢你。” 于是秦轩把父亲的阎王面孔又抛到了脑后。 阮云禾被请进雅间,秦轩正在指着秦如轲怀里的狐狸好奇发问:“来这地方,怎么还带个狐狸?” 秦如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凡女子都爱长毛兽,有它更有美人缘。” 秦轩深以为然:“下回我也带只猫来。” 没了外头那些浓郁的脂粉味,秦如轲怀里的狐狸动了动鼻翼,一下就窜到阮云禾身上,阮云禾终于被它扑了个满怀,结结实实仰倒在地。 三个大男人坐在对面看着她,楞了片刻后,谢钧不动如山,秦轩凭本能来扶她,秦如轲更快些,挥开秦轩的手,轻轻扶起阮云禾,又一把提拎起狐狸大步朝外走去。 等秦如轲回来,就不得不面对了三道锐利的视线。 阮云禾想明白了,秦如轲收下白浔的狐狸,就是在养个现成的辨人小兽,它扑哪个哪个就是阮云禾,他倒是会寻方便! 秦轩也想明白了,堂兄早先对倚翠馆这地方可不热衷,现在愿意来,到底是如他所说看个新鲜,还是打上了惠娘的主意?他的狐狸为什么专扑惠娘?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扶? 谢钧更是明白了,秦如轲从前有多贞烈现在就有多风流。以前他得硬拉着秦如轲来,这厮还要和人姑娘坐得三丈远,摆着臭脸活像别人欠他几百两。现在他却是上赶着来,今日是自己瞧见了,那没瞧见的时候呢?他岂不是也要拿什么长毛小兽讨姑娘的欢心?也要借机扶人揩油? 谢钧想起那日白云观门前惊鸿一瞥的姜道长,他本来都快要忘了她,却为那一眼的清冽气质折服,仙人一般的道长,就被秦如轲这厮辜负了! 谢钧倒没有和秦如轲生气的打算,再多冷漠也是在秦轩面前做样子,然而此刻,他是真的有点恼了。 他倒要看看,秦如轲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惠娘,”谢钧不咸不淡地开口,“世子方才扶了你,一杯酒总该敬的吧。” 秦轩疑惑了,解围的是他,放狐狸扑人的是秦如轲,凭什么先敬秦如轲? 阮云禾没犹豫就端起酒杯递过去,却又得了谢钧一个眼风:“惠娘是倚翠馆的老人了,敬酒的规矩不会了?”
第38章 喂酒 敬酒的规矩?惠娘的信上可没说这个。 今日也算是意外,按照她和惠娘的约定,阮云禾只要不单独见客就万事大吉,就算有人特地点了惠娘,如秦轩之流,只要一概冷着脸应付都没什么。 可是偏偏遇上了谢钧这个欢场老手,在他面前恐怕难糊弄。 再难糊弄也要试一试,否则开了这个敬酒的先例,还不知道待会儿他要怎么作弄自己。 阮云禾将酒杯塞到秦如轲手里,面无表情道:“奴家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本不想见客,几位盛情难却,这才来了。这敬酒就不必了,奴家也不想扫了客人的兴。” 谢钧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什么事能叫惠娘心情这样不好?放在以前你可是抢着要给我喂酒。” 阮云禾被这话一噎,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她不知道谢钧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惠娘性子确实强硬,但是青楼女子往往身不由己,喂酒这种事,说小也小,实在不好拒绝。 秦如轲摩挲着掌中酒杯,一仰头饮尽,微笑道:“惠娘不愿意,何必强求。这杯酒我已喝了,便当是惠娘敬过了。” 谢钧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换了个坐姿面向秦轩:“既然世子也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只是秦公子也为惠娘解了围,秦公子那杯可不能少了。” 秦轩一时受宠若惊,他在外头呼风唤雨招蜂引蝶的,到了倚翠馆就两眼一抹黑,还被惠娘拿捏得死心塌地,哪里想过自己还有被惠娘殷勤喂酒的一天。 “区区小事,惠娘总不会还要拒绝第二次吧?”谢钧的眼神很有压迫感,偏偏说出的话也不是仗势欺人的言语,如他所说,对倚翠馆的姑娘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阮云禾不大愿意。 “咔”的一声,是秦如轲将酒杯磕在案上。谢钧侧过头去看他一眼,心中就有了数,果然是在意。 看来他对惠娘还不是见色起意,总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现在这个小肚鸡肠的世子已经见不得惠娘亲近别的男人了。 真是善变,去年带他来的时候,谢钧叫了好几个姑娘,其中就有惠娘,也没见他多分一个眼神给她,还不是一样的如避蛇蝎。 “谢将军,还是不要为难她了,不如另请一位……”秦如轲有点不明白谢钧为何非要为难。 “世子不喜欢惠娘给你敬酒也就罢了,怎么还替秦公子做了主?我看秦公子很愿意。” 秦轩若不是顾忌着几分脸面,几乎要大喊我愿意。 阮云禾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掉了,比起秦轩……她还是去敬秦如轲好了。 她素手执起秦如轲面前的酒杯,另一手提起描金的酒壶,倒了半杯酒,隔着小几和秦如轲对视一眼,随即僵着身子把酒杯往秦如轲嘴边递,秦如轲也很配合地微微倾身去够那酒杯。 另两人见了这幅场景都整个人呆滞住,这样的画面,一点也不风雅,半分情趣也无! “你在做什么?”谢钧几乎要怀疑惠娘今天是特地来和自己做对的,“惠娘连敬酒都忘了?” 阮云禾低着头,有些心虚,既然是喂酒,她喂也喂了,秦如轲都快喝下去了,怎么就不对呢? 谢钧只当她是故意拧巴着不肯,心想着今日一个两个都不正常,张口就道:“好啊,你既不会,我一步一步教你。” 阮云禾头皮发麻,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谢钧扫了她一眼:“你总该先坐到世子身边吧。” 阮云禾硬着头皮绕过小几,坐到秦如轲身侧,两人之间还隔了半尺空隙。 “坐近些,离那么远也不怕酒水洒了。” 阮云禾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谢钧说一下她动一下,便紧挨着秦如轲坐下了。 接下来,依着谢钧的指挥,她抬起一只手搭在秦如轲肩上,另一只手执杯凑近秦如轲唇边。 秦如轲双睫轻颤,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酒杯里的琼浆玉液上。 然而耳畔轻拂着幽然的气息,鼻尖萦绕着摄人神智的酒香,肩上虚扶着一只纤纤玉手,身子与手臂间又紧贴着纤细的腰肢,他的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心如擂鼓,搁在阮云禾腰侧的手虚虚握拳,不敢触碰。 阮云禾穿得并不多,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忍不住轻动了动,这一动立马激起一片涟漪,秦如轲全身绷紧,忍不住闭了闭眼。 阮云禾见他闭眼,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喂,会不会呛着他? 秦如轲实在不能再忍耐这种接触,低头主动衔住杯檐,一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有酒水顺着喉咙滚落下来。 阮云禾手连着杯子被他衔住,不知怎么也慌乱了几分,秦如轲刚松开唇齿,她就急昏了头去拿手背擦拭他颈间。 秦如轲感受到她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脖颈间游走,全身都酥麻了,喉咙更是干涩难忍。 “就没有手帕吗?”秦如轲哑声问道。 阮云禾愣了一下,连忙取了手帕来给他擦拭脖子上的酒渍,一双眸子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脖子看。他的肌肤白皙细腻,光滑如绸缎,一颗小小的红痣长在颈侧,格外显眼。 “求你快些擦完……”秦如轲快要被磨疯了,低声道。 阮云禾一听他都“求”自己了,也意识到此刻乱看实在不妥,搁下酒杯就站起身来,局促地连声道“失礼。” 谢钧在一旁瞧着,越瞧越稀奇,秦如轲自不必说,能接受女人这么亲昵地挨着他,而不是无情推开已经是例外。这个惠娘,怎么一副纯情少女之态?难不成是看秦如轲样貌出色,动了春心? 秦轩心中也痛,他一看就知道惠娘动作生涩,显见着是先前没有做过这等事,她这么骄傲的人,却要屈服于权势,被迫受辱…… “还有秦公子……” 谢钧没忘了再激一激秦如轲,这回秦如轲没再装模作样,一把扣住惠娘的手腕,只吐了两个字:“不许。” 谢钧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世子这么喜欢惠娘,那我倒想问问,世子对姜道长,是什么样的心思?” 秦如轲听他如此问,才算是明白了他这莫名的敌意打哪儿来:“不过是寥寥几面,我对道长没有任何心思。” 谢钧饮了杯酒,也有些恼火于自己在此事上的纠结:“我也不是什么痴情人,无权教训你。但我以为,男子汉大丈夫,便是曾经动过心思,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吧?” 秦如轲觉得这事没法解释,他从头到尾动心的只是阮云禾而已,谈何对姜道长动过心思?怎么承认? “并无此事。” 谢钧冷哼了一声,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徒留雅间内三人面面相觑。 秦如轲刚把阮云禾松开,外头就骚乱起来,没过一会儿,谢钧就折返回来,脸色阴沉:“安平侯被毒杀了。” 阮云禾一震,安平侯?那桃仙岂不是也…… 谢钧继续道:“安平侯的雅间里有两个女子,都被倚翠馆的小厮押起来了。已经派人去请了京兆尹,想必快到了。” 说完他就闷闷不乐起来,原是想起来和姜道长同行的那一回,也是稀里糊涂发生了命案,人还被困住一时走不了。 —— 安平侯出了事,京兆府不敢懈怠,快速查探了现场,便发现一坛梅子酒,里头放了少量的毒药。 奇怪的是,厢房内有三只杯子,里面都是梅子酒,杯底的酒渍也都混有毒药,安平侯毒发身亡,那两个女子却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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