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只先将两个女子收押,将那坛酒带去衙门细细查验。 桃仙显然是被吓坏了,脸色煞白,被带走时还眼泪汪汪地看向阮云禾的方向。 另一个女子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正是桃仙口中埋梅子酒的紫溪,本来是陪着好姐妹一同应付客人,不知怎么摊上了这回事。 阮云禾心中一跳,她拿梅子酒的时候正撞上自己,恐怕少不得要喊着自己去作证。 “这药又是来自南疆,只对男人生效,对女人效力很低。”秦如轲站在她身后慢悠悠道。 阮云禾想起在海潮寺时碰到刘校尉用类似的药去迷惑女尼,便不由得转头看向谢钧。 秦如轲也是一笑:“谢将军应该对这些有了解。” 刘安早和他报备过了海潮寺的事,谢钧也不避讳:“南疆有个厉害的神医,专做这种阴阳两分的药,只他一人会。没有点势力,光是靠银钱,还拿不到。” “两个几乎没离开过京城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药?” 谢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倚翠馆背后的那位公子了?” 秦如轲目光如炬:“真是这么简单,那就没意思了。要毒杀一个人,将他灌醉后有的是法子,何必大费周章弄来这样的药?人还是死在倚翠馆,该有的嫌疑还是有。” 阮云禾也低头思索,却不知秦轩什么时候站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阮云禾抬头看他:“秦公子,你怎么了?” 是想到什么线索了? “坏了,出了这事,父亲一定会亲自来提我!”
第39章 暴富 阮云禾已经作为证人被传唤了去,秦如轲三人依然还是坐在雅间里,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能离开。 谢钧同两个姓秦的坐得远,不悦地饮着酒。 房门被推开,外头站了脸色阴沉的贤王。 贤王浓眉高鼻,身材魁梧,撑起宽大的衣物来有一股子威严气势,让人不敢轻视,尤其那双眼睛,仿佛是鹰一般锐利,似乎能够将人的心神都看穿。 谢钧丢了酒杯,起身一礼,声音淡淡的:“王爷。” 贤王的目光却是先在秦如轲身上一转,随即才看向谢钧,他动了动眼珠子:“谢将军也在。犬子贪图玩乐,又实在不懂事,将军事务繁忙,他也好意思带人来此。” 秦轩小心唤了声父亲,低低道:“儿子知错,下回定不敢了。” 他的父亲他知道,最不喜人顶嘴了,乖乖认错才是正道。 谢钧掸了掸袍边,好似真有什么脏东西要拍似的:“谢某爱来倚翠馆是出了名的,不过是偶遇秦公子,王爷大可不必怪罪他。” “只是今日不巧,撞上了不想撞上的人和事,十分扫兴,这便告辞了。” 不想撞上的事,便是这莫名其妙的命案,至于不想撞上的人,想也知道,就是贤王了。 贤王凉嗖嗖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区区莽夫,还是个小辈,也敢给自己摆脸子。 谢钧却不欲与他周旋,随意施了一礼就毫不客气地出去。 秦轩瞧着谢钧大步走出,悄声道:“父亲,他所说扫兴,是因为堂兄。” 贤王额角一跳,第一反应是这蠢东西还自作聪明来给他解释?随后想的才是秦如轲和谢钧生了龃龉? 他缓缓走到秦如轲身边,看着他面前摆放的酒壶杯盏:“我怎么听说,世子和谢将军关系很好?同檐共饮,怎么会嫌你扫兴?” 秦如轲早站起身来,摊手轻笑:“本来就是陛下要我去接待谢将军,我与将军私交一般,只想着不要得罪他就好,却不知哪里做得不好还是让他恼了。” 秦轩没什么眼力见,接过话头道:“好像是因为一个女道士?谢将军非要追问堂兄喜不喜欢她。” 还拿惠娘来试探他。 贤王可不信这个,谢钧天生浪子,哪里会因为这种事和秦如轲翻脸,秦轩这蠢东西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走吧,”贤王不再看秦如轲,转身朝外走去,“成日里没个正形,竟然厮混到这等地方,回去再收拾你。” 秦轩战战兢兢地跟上,秦如轲也不发一言,与他们一起穿过前堂,各自上马。 贤王是乘马车来的。马车漆黑,车外壁上悬着几盏琉璃羊角灯笼,昏黄色的灯火在风中飘摇,将整个马车照亮,也映照出贤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来。 “如轲,前几日送你的永子,可还喜欢?” 秦如轲牵着马,看着贤王影影绰绰的侧脸,便知自己去同州的事肯定瞒不住。 “叔父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侄儿前些日子去了同州游玩,听说同州的永子做得好,看了几家却都不满意,还以为是虚名在外,没想到是侄儿不会寻宝,叔父送的这副成色就很好。只是侄儿不擅围棋,恐怕辱没了。” 秦如轲极其自然,极不走心地奉承着。 贤王见他不避讳去同州一事,也不好发作什么,只淡声道:“不擅就不擅,留着赏玩也好。” 贤王掀开车帘,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天色已晚,秦如轲牵着马,一手随意地顺着马鬃,俊美的面庞浸在沉沉暮色中。 他今年多大了?二十还是二十一?贤王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十五岁开始跟着自己,几年过去,人瞧着还是少年模样,只怕心早已变了。 样貌和他父亲很像,却远不如他父亲的温顺性子,到底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根就是坏的,本性便是个桀骜不驯的混账,枉费自己一番栽培。 不过五六年,根基尚浅,不值一提。他能赐予秦如轲的,照样能够收回来。 —— 阮云禾被叫去问了口供,只是大致一问走了走过场,便被晾在一旁,连桃仙都没见着。 说到底这事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却偏偏很在意安平侯的那些醉话。 安平侯完全靠着先皇后才封了侯,家中其他兄弟也都不成器,要说有什么家族恩怨不大可能。他中年丧妻,又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图谋的,到底何人要害他? 阮云禾心里砰砰跳,总觉得和他先前那些醉话脱不了干系,再往深处想,可能他这回又喝醉了,又说了些什么? “姑娘,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没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来,衙役就来赶人。 阮云禾懵懵懂懂地出了应天府衙门,正见一辆阮府马车停在外。一个戴着缠银丝面具胸缀白麻的女子站在马车旁,是惠娘在等着自己,荷霖却没跟在她身边。 惠娘一把捉住她的手,四处看看,声音里透着焦灼:“急死我了,还好你没卷进这风波里。倚翠馆就是这样的,发生什么你也不必惊奇,更不必管,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你快上马车来。” 阮云禾顺着她的意思上了马车,还没坐稳马车就哒哒行进,倒把阮云禾弄得莫名其妙:“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掀开车帘,看这方向是往旧阮府去。 “总是我处理不了的事,不然也犯不着叫你,”惠娘袖中手握紧,将声音压得极低,“今日你那个堂妹来,我不想应付她,让门房说我不在,谁知她往里硬闯,我一着急就转去了你院子后面的那个小院。” 自己院子后面的,那是母亲的旧院。 “你那堂妹寻不见人倒是走了,但是我在那小院里发现了一处密道……”惠娘想了想,换了个措辞,“也不是密道,就在假山后面,是个地道,没有门封口,就那么大喇喇敞着。” 阮云禾自打回了旧阮府,就没有去父亲母亲院里看过,原是睹物思人,不想伤怀,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个密道? “里面有什么?” 惠娘在面具下抿了抿唇:“十三口大箱子,我没敢打开看,那箱子都是描金的,恐怕里面的东西不寻常。” 她朝外看了一眼,又道:“快要到了,你回去后自己打开看看。我让荷霖在那儿守着了,就是不知道先前阮府没人的时候门房有没有进去动过。” 阮云禾一下车,也不顾门房奇怪的眼神,就急匆匆奔着母亲的旧院去,一进后院就看到荷霖迎上来:“小姐可算回来了。” 阮云禾微一点头,就让她带路去那密道。 到了假山后一看,阮云禾才发现那密道果然一点儿也不“密”,是挖在了地下,但是洞口不小,就那么敞着,里面还有微微的光亮,好像生怕人不知道这里面有东西似的。 荷霖端着一盏烛台,引着阮云禾下去,垂着头道:“里面奴婢已经探过,没什么危险,小姐跟着奴婢就是。” 阮云禾走到密道底的时候,转了个弯,便觉豁然开朗,里头的密室十分宽敞,四壁嵌着几颗夜明珠照明,中间摆了十三口箱子,十二个大的,还有一个小的。 这些箱子皆是金丝楠木所制,金光辉煌,虽未打开,但从这材质和颜色,已经看出这箱中之物的价值。 阮云禾打开最近的一口大箱子,里头是满满的一箱金银珠宝,看起来极为耀目,一堆黄澄澄的金子在夜明珠的光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再打开一个,也是一样,十二口大箱子,都装满了令人咂舌的财富。 荷霖站在她身边,结结巴巴道:“这是,老爷攒的银钱吗?” 阮云禾被暴富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不可能,父亲只是太傅,又不营生意,哪里会有这么多银钱?” “那就是,太后?” 阮云禾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合理,太后请人来修缮阮府,大约是顺便修了这个密道,否则这门大敞着,匠人们一定会下来看,看到这些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她想起那日太后说:“回去看看,毕竟是你和你爹娘的家。” 特意提到娘,是提示她? 她又打开最后一个小箱子,里面仍然是一样的金银,好像和其他几个没有区别…… 阮云禾顺手摸了摸,却是沾了一手的灰。 她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却一样样都有灰。奇了怪了,最上面一层有灰就罢了,里头怎么也布满了灰。 里头露出明黄色一角。 阮云禾暗叫不好,一把扯出,是一根细长的黄色卷轴,展开的背面是两条翻飞的银色巨龙。 她没有细看内容,狠狠合上,手心沁出细汗。 她本以为太后真心的疼惜她这个外孙女,怕她一人没有倚靠,给她这许多银钱傍身,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是什么身份?她又有几分权力?将圣旨放在她这里算什么?催命符? 还没等她再多想,就听到外头门房在喊人—— “小姐!世子带人来了,要找那个,惠娘!”
第40章 出逃 阮云禾与惠娘荷霖一同走出了密道,看到门房呆愣愣地站在院门外。她心中一紧,疑虑顿时爬满心头。 门房就算找不到人,也该是在自己院子前喊人,怎么跑到母亲院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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