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一定要去,要见到他还活生生的。 那死鱼眼将东西理了理,头也不抬地道:“五百两。” 几人站在当真,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死鱼眼这才抬头,对着村长道:“五百两。” 啊? “这位官爷,什么五百两?” 那官差还未开口,一旁正在喝酒的一人道:“你这老头,难道这改换户籍,签字路引不需要钱吗?” “我知道,可是。。这要五百两?” 秦小良一整个呆在当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变成五百两了?! 瞧见这群人呆头鹅一般的惊吓表情,那死鱼眼瞬间面色陡变,阴测测地亮着牙道:“你们到底有钱没钱?” 秦小良一把冲上来道:“官爷,不是说改换户籍二百多两就够了吗?” 那官差瞧是个姑娘,一脸鄙夷地道:“你个娘们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插什么话?你们就说有钱没钱?” “你!”秦小良有些愤怒,银子都给你们了,怎么还这般态度? 秦三汉上前,小声道:“我们有,不过没有这么多,官爷能不能通融一二?” 那官差眉毛倒竖,一张红脸瞬间瞧着凶神恶煞,满口地酒气直往几人的脸上熏去。 秦小良闻着一时头晕眼花。 他抓过文书一把扔在了地上,叫道:“没钱来办什么事!浪费老子时间,滚!” “哎,求您可不可以。。。”秦三汉上前哀求道。 秦小良忙道:“那我们先开个路引,这改换户籍之事缓缓再说。” 那死鱼眼呸地一口道:“这圣京那可是贵人们住的地方,若是三教九流整日里都想着往那插脑袋,那岂不是乱套了!你们连个良籍也没有,谁敢开给你们。” 听到此,秦小良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扑通就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通融一二,我真的很需要它。” 哪知那官差丝毫不为所动,不耐烦地道:“说五百两就五百两,爱办不办,不办滚蛋!” 一旁的另一位官差一口饮尽杯中酒,好心宽慰道:“这些都是朝廷的章程,你们也别怨我们哥哥,这朝廷要收五百两,我们也不能不照办不是?” “可是这五百两。。” 五百两?那是多少钱啊!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她好不容易咬牙当了玉佩凑出来的钱,再不想等了。 秦三汉忙上前将女儿扶起来。 “如今可不比往年,当今陛下圣明,现在正是国泰明安,百姓安居的好时候,最是种地的好光景。这农籍如今成了良籍,那可紧俏的很。我们兄弟今日也是看在你们老的老,小的小的面子,这么远赶来的份上,才答应帮这个忙。” “你们也不能让我们兄弟再自己掏腰包了不是?” “那哪能呢。。”村长站一旁点头应付着。 旁边那死鱼眼怒道:“废什么话啊!别站在这碍事了,等凑够了钱再来吧。” 秦小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了好一会才站稳。 不成想今日竟然没办成。 几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县衙,一时站在山阴县城的街道上,谁也没说话。 好半晌,还是村长皱着眉不住地念叨:“前几年我帮你打听的时候,说的便是三百两啊!那时候我连买地的钱都给你算进去了。” “唉。”村长摇了摇头,慢腾腾地往前走。 自去年在张家门口闹了一场,村中人三五不时地跑来他家抱怨这秦家。 说他们坏了自家的气运,村长也是被搞得不甚其烦。 好不容易如今他们主动说要转籍了,他乐颠颠地跑来。 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等回去,不知那帮人又要怎么闹呢。 那些人也就是慑于那些铁甲骑兵的威慑不敢正儿八经跑秦家门上,只能来闹他。 此次请了村长来帮忙办事,秦三汉一家也不能吝啬,到底在城内寻了一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小客店住了下来。 没了良籍,没了路引,他们要如何往圣京去? 小月趴在窗台子上出主意:“我们偷偷跑去吧?或者办成逃难的人或者乞丐?” 秦小良丧着脸,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圣京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来往进出看得特别严,就算我们这样到了圣京,也进不去。” 她感到两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李辰舟的脸几乎要在记忆里模糊了。 想到此,秦小良啪地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道:“既然要钱,那就挣吧。总有一天我能将这钱挣回来!” 他也许正等我去找他呢! 就算他变了心,那也要亲眼所见才成。 或者,我只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 忙过了七月半,日子兜兜转转,很快将近年底,生意到底冷清下来。 往年也是她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 可今年不同,她心头压着一股气,每闲下来一天,就意味着她要晚一天去往京师,就会晚一天找到李辰舟。 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啊! 秦小良瞧见许多在外讨生活的人陆续在回来,灵机一动,跑到白河边上,瞧见果然远处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正是年底,大批的年货正在往各处搬运。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找到行头道:“缺人手吗?” 那行头一看是个姑娘,长得也不高,身上这衣裳瞧着宽阔肥大,里面不知是什么瘦小身板。 “怎么?你要介绍人来?” 秦小良挺了挺腰板,笑道:“您瞧我可还成吗?” “我这里都是苦力活,你可做不来。” 秦小良眼疾手快,一把扛起放在旁边的一袋大米,得意地道:“瞧,轻得很呢!” 那行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瘦小却居然有把子力气。 如今年关正是货多缺人手的时候,皱了皱眉也便收下了她。 秦小良大喜,蹲下身就扛了袋米跟着众人往外运。 那一袋米有四五十斤,对她来说到底是沉了一些,但为了挣钱,沉一点怕什么。 秦小良初时还能跟着别人走路如飞,可这样来来回回行了几十趟,腿肚子到底打起抖来。 肩膀上的米也越来越重,渐渐压得她抬不起头。 已经进冬,却热得浑身是汗,一张原本就有些冻红的小脸,更是红的彻底。 她趁着间隙,偷偷抹了把汗,却不敢稍作停歇,生怕让行头发现她的虚弱来。 一边走着一边心中给自己鼓气。 她秦小良有的是力气,今日的力气耗光了怕什么?明日又能生出新的来! 不知运了几趟,她火热的身体却突然感到一丝丝冰凉。 “下雪啦!下雪啦!”远处有人声叫起来。 秦小良错愕地抬起头。 漫天白雪纷飞而下,鹅毛一般洁白,天地万物笼罩其中。 静悄悄地毫无声息,今年的第一场雪便来了。 只是这迟来的雪却越下越大,很快白河码头就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喧嚣热闹的码头突然也彷佛安静下来。 秦小良放下米袋,伸出手来接了接。 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满是汗渍的滚烫的手心,瞬间便化了。 这么快新一年的雪便来了,李辰舟还没有出现。 她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在雪天。 那原本是个如往常一般的寂静雪夜,谁知他却突然闯入,闯进了她的人生。 秦小良站在码头上,细细回想了两人之前的日子。 她震惊地发现,活了十八年,而李辰舟不过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短短几个月。 便是这短短几个月,彷佛过尽了一生般。 这几个月里,她知道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此从未想过要爱他,连他长得什么模样也未仔细去瞧。 而在梳妆湖畔,他携着怒火冲天而来吻了她。 秦小良感到大概是那时候,什么东西变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浑身都散着光,如月一般皎洁,如松柏一般徐徐而行。 他消失不见的这些日子里,秦小良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都空了,整个人生都暗淡无光起来。 她只要稍稍想到若是以后都是没有他的日子,就感到呼吸都憋闷。 也是他先开口说的喜欢,才引得她痴心妄想。 这痴心妄想一旦开始,便收不回去了。 记忆似乎越发虚无缥缈,一时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其实一切都不奢望了,只盼他还好好活着。 秦小良站在码头发起呆来,发上落满白雪,如白了发一般。 。 “小良!”钱行头站在篱笆外面,瞧秦小良一双手翻飞如电,啧啧赞叹道:“果然是好手艺。难怪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最近看来生意不错。” 秦小良手下刻刀不停,闻言只是笑道:“这不是快七月了吗?钱大哥,忙完这几天就好,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个人头啊。” 钱行头也不进院,只是摇头道:“去年你找上我要搬货,我想你个姑娘家忙几天苦一苦也就跑了,实在没想到你居然一搬就是一年!平日里还做这些子石头的苦力活。” 秦小良抹了抹额头的汗,落下最后一笔这才抬头道:“钱大哥今日要寻我是为什么事?是最近很缺人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旁的水碗咕嘟咕嘟扬起脖子喝了精光。 六月正是酷暑,她穿着薄衫,从嘴角漏出的水连着汗水就顺着脖颈往衣服里钻。 钱行头这才发现,这秦小良脸庞晒地黝黑,脖颈居然隐隐看出一片雪白。 想到此,他忙低了头,脚在地上踢了踢。 秦小良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解道:“钱大哥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事?” 钱行头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听说你这么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去京师那繁华地。” 秦小良手下的刀不过顿了一瞬便又用力起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去那里?” 钱行头看着面前的秦小良。这个小姑娘比一年前长高了许多,只是长时间辛勤的劳作,使得她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全不像一般人家的姑娘轻盈一握。 平日里也不顾着打扮,穿着破旧整洁的衣裳,连头发都是随意扎着,只是那张脸愈发透出健康的红晕,原本便水莹莹的双眸愈发的迷人。 见秦小良埋着头干活并不回答,钱行长不死心地问道:“你还缺多少?” “也不多,一百七八十两吧。”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钱你要赚到什么时候去。 “总会赚出来的,”秦小良声音低了下去,只要她一直干活一直挣钱,这些钱总有一天会挣出来的。 只是不知到了那一天他是否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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