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十三也在这儿,他那身月白色的绣花锦袍在阴沉沉的牢房十分扎眼,看起来格格不入,想来是赵究请来防范会有毒物出现。 赵究让沈观鱼坐在最远的圈椅上,自己同丛云也并未到太前面,一切要等那个南疆人查看过尤穹身上没有危险的东西之后再问。 尤穹并未昏迷,而是垂眸沉默不语。 中原人到底是比他要狡诈不少,竟然将他带来京城的帮手都策反了。 但如今就算他死了,但析春会一路被送到南疆去,自己也不算失败,他们的寨子一定有救。 “这就是你请来的南疆人?”赵究问道。 丛云说道:“是的陛下,他的本事并不比这少年差。” 这是赵究当初让锦衣卫盯紧的南疆人中被策反的,他本和尤穹一个寨子,十分了解他的蛊术,有此人的牵制,再配合暗卫围剿,尤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跑不掉。 而且蛊术并不玄妙,大多数时候只是会动的毒物,只需防备这毒是怎样散发出来的,有没有药可解就是,其余的还有起到解毒、觅踪、联络、侦查、示警等作用。 沈观鱼端坐看着,扶秋陪在身边,这处除了火把的噼啪声,只有铁笼里因搜身而响起的动静。 那南疆人仔细摸遍了,才从铁笼子里出来,将一个陶瓷盅放在了桌子上,楚十三饶有兴致地戴上天蚕寒丝手套,揭开罐子就看见里面的蛊虫在打架。 南疆人举起手,指尖捻着一只挣扎的小虫子,跪地道:“这是蛇觅,用中原话说也就追踪蛊,这小子身上的是母蛊,子蛊想来就在那女子身上。” 赵究问:“有了只蛊就能知道子蛊下落?” “只有这母蛊的主人能知道。” 沈观鱼在一旁听着,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赵究却并不失望,让那南疆人退到一边去了。 他对尤穹说道:“朕今日不打算对你用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做了件多余的事。” 尤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即便赵究再是用刑都不会就范,可没想到赵究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你这几日东躲西藏,只怕有许多事情不知道吧,朕在西南的将士已与你的师父尤络说上话了。” 尤穹心头一跳,事关南疆安危,他不得不听,且听得十分认真。 赵究本就打算在南疆扶持一派起来,而尤络坐在的寨子最大,却因偏安一隅、无意中原才反抗起了南疆王,这也是锦衣卫查出来的消息。 为着边疆安定,赵究自然更倾向于扶持尤络而非南疆王,但如今和南疆王也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 这件事本就可以大谈特谈,没必要将全部希望寄予一枚不知道能不能炼成的蛊虫身上,只不过尤络不像南疆王,想不到找大靖皇帝的这个门路罢了。 赵究早派人主动去联络了,不过是尤络递回来的消息晚了些,这尤穹倒是得手了。 尤穹没想到,他当初想让大靖皇帝出兵的念头居然成真了,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当真会派兵助我师父?” 赵究早知他蠢笨,示意丛云将一封密函举但他面前,地牢虽然昏暗,但尤穹还是一眼看见了尤络的密印,果然是师父! “朕其实不必问你,不过就是劳累修书一封,直接让尤络把人还回来,你说他会不会给?” 尤穹抿唇不语,大靖人阴险狡诈,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为防万一,宁肯麻烦些,等析春真的送到了南疆,师父若是不要就再论别的。 那被策反的南疆人这时也说道:“你这几日联系不上,大寨主的消息递到了京城,我才出手帮忙抓住你的。” 尤穹看那叛徒冷笑一声:“既然大靖皇帝真与我师父联手,如今为何不放了我,让我回南疆一看究竟。” “朕从未说过要放了你,从你抢了朕的人之后,你就该死在这儿。” 当初在居翮山,赵究就打定主意要杀了此人,现在更不介意告诉他。 “你说你要是死在朕手里,你师父是会有二话,还是会把人再乖乖送回来?或是朕再费些事,让你的同伙连边防都过不去,尤络既无蛊也无我大靖援军,你那一个寨子能死干净吧?” 尤穹身子猛地一震,赵究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有些激动:“大靖皇帝,你只要我一条命,我给你!” “你的命给不给朕都攥在手心里了,现在只看你有没有点良心,可怜被你师父害死的亲娘,让你的亲妹妹免去这一路的磨难,还是朕浪费些时间,把人再从南疆带回来了。” 沈观鱼在一旁听着,更加明白没人能逃得托赵究的眼睛,只有没被他注意上的道理,没有他不能掌控的事。 她若想成功离开,就不能引起他的一点注意。 另一边,凝滞许久。 初出南疆的少年终究败在帝王心术之下,他的师父派他出来,只以为让他绑一个寻常的女人罢了,谁料竟惹了皇帝,是以未教他权术博弈,尤穹只能一败涂地。 “她如今……在西面,距离我在乾安时不过一百里。”尤穹的声线似野兽落败的一声呜咽。 终于听到析春的具体下落了,沈观鱼那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随即就听赵究吩咐丛云:“待会让人飞鸽传书,往真定府搜查。” 趁赵究说话的功夫,沈观鱼默默走到楚十三身边,也朝那盅里看去,轻声问:“楚神医,这里边都有什么蛊啊?” 楚十三没想到美人主动过来问,殷勤地说:“在下也不能全都认完,只不过些须认得几个。” “可否请神医说与我听听?” “这是寒冰蛊、这只看着,黑中泛紫这两只蛮厉害的,看起来要打赢,作用却很普通,名叫驭生蛊,子蛊种在谁身上,只要捏死母蛊,那人便也没命在了。” “原来如此……”沈观鱼还待问什么,赵究就上来牵住了人,说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观鱼想说话,被他一个眼神瞪住,有些无辜地说:“在看这些虫子。” “也不嫌晦气,回宫去了。”赵究说罢,临走还丢给楚十三一个要杀人的眼神。 “嘶——这牢里本来就冷,瞪人做什么……”楚十三嘟嘟囔囔地也跟着出去了。 丛云却问这尤穹如何处置,赵究自然不可能让他活着,说道:“找到那婢女之后,直接杀了尤穹。” “是。” 沈观鱼听着,一路回去,在心底暗暗思量起来。 “还在想析春的事呢?”本来今日搬宫,赵究想和沈观鱼好好热闹热闹,谁料半夜一个消息,来地牢里受气。 沈观鱼如何不知他这般露相是在气什么,倚着他肩膀,软声说道:“陛下当真是运筹帷幄、兵不血刃、一箭双雕……小女子若是不来这一回,怎么知道陛下这么厉害呢。” 赵究垂眸看她,忍不住上手捏她的翘嘴儿:“你少在这儿戴高帽,心里打量着什么事儿呢?” “好大一桩冤枉,才刚夸完陛下,就把小女子下冤狱里来了。”沈观鱼翻身跨着坐到赵究的腿上去,居高临下地瞪着这“昏官”。 没想到今夜沈观鱼这么有小情小致,从善如流将手搭在她圆润的翘臀上,“玉顶儿该怎么罚朕这个判错了案子的昏官?” 沈观鱼环着他的脖子,轻晃脑袋:“罚你亲我一下。” 赵究听到了,跟晃着绿眼睛的狼似的,嗷呜一口就亲了个起火,把人逼得往后仰,他又把住腰,精致的下巴咬一口,又往漂亮雪白的颈子去。 “我说的是一下……嗯……”沈观鱼话都未说完,他的唇儿又追了上来,就是不给她说话。 等外头说到了,赵究还在慢条斯理的更漂亮小娘子唇舌缠绵呢,眼底的不开心早散了。 进了月馥宫,沈观鱼说道:“析春既然已经到了去南疆的半路,就别让她回京城了吧,不如就将她送到苏州去,在老宅住着吧,那边也有人。” 苏州好,放京城他还觉得近呢,天天让沈观鱼念叨。 赵究金口玉言:“那两个丫鬟连同她们的家人都放回祖籍去吧。” 沈观鱼另有所图,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过一会儿,她扬起细白的腕子在脖子边扇了扇,温柔地说自己嫌弃地牢里的味儿,要去后头新修的浴池里去沐浴。 说完了还往赵究这儿瞟一眼,手指不明不白就到了他的玉带上轻勾一下,等人来抓她手,又羞怯地转到帘子后面去了。 赵究只觉得自己灵智开了都是为了明白她这个眼神来的,跟着就往浴池去了,费了大半个月修好的,他也得瞧瞧修得好不好。 “跑什么,朕也觉得臭,浴池也分朕一半。” 不一会儿,沈观鱼就借口将钗饰卸下出来了一趟。 经过夏昀时,她退一步借着柱子遮掩,将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他手里:“待会你会去地牢一趟,有一件事要请你办。” 夏昀低头看着那个荷包,知道是花足了心思,点头道:“奴婢会照小姐说的办。” 见他答应了,沈观鱼也不敢久留,又回到后头浴池里去了。 赵究半坐在水中,听到珠帘轻响,那被热水熏蒸的面容姝丽俊美,漂亮的肌线从胸口一路没入到水中,引人想去探究。 见沈观鱼开开心心出去,进来却微皱起眉,赵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观鱼摇摇头,腕白肌红,细圆无节的皓腕浸在水中,轻轻往赵究身上撩水,看那水珠沿着如玉的胸膛滚落而下的美景。 赵究忽然觉得自己像要承宠的妃嫔,正被“皇帝”打量着,瞧合不合心意,这可不成,他扭身直接将人扯了下来,湿了水的衣裳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赵究没有被美景迷惑,和人一道浸在水里平视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观鱼瞳仁微动,视线挪开道:“没事,只是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说不说?”他不知做什么,池面的水荡漾开去。 “哎哟——”沈观鱼疼了一阵儿,衣裳也被丢上了岸,见赵究还要咯吱她,一边疼一边笑,想躲又躲不开。 “我说我说……” 赵究才住了手,只是分毫不退,示意她将实情道来。 “只是掉了个亲手绣的荷包罢了。” 赵究低声问:“给朕绣的?”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赵究抵着她的额头:“既是绣给朕的荷包,给朕就是,何必随身带着?” “我白日里刚刚绣好,想明日佳节的时候给你,可是……定是陛下你方才在地牢里一路拖着我走,害我掉了。”沈观鱼竟倒打他一耙。 赵究吃惊:“你赖朕?” 张嘴就要咬她,看圣明君王惩治这个真正的“大昏官”。 沈观鱼挣也不挣,仍赵究宽阔的身子压下来,两手一摊:“反正现在荷包没了,随你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9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