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一直嬉皮笑脸的人,一听此问,立即认真了起来,很郑重的应了一声,“嗯,是真的。” “你喜欢她什么?” “性子良善,很温柔,永远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起初我只是觉着她可怜,可是后来,便不止是可怜了。” 一见便知是真的动了心,因为路行舟在提到棠意的时候,眼中的华彩是掩不下去的。 “可是路大人,未必会同意你们的亲事。” 一提此,路行舟眼中华彩消散,“是,所以我才来求你,求你给我做个主。” “此事倒是小事一桩,只是只怕路大人到时候又要来找我的麻烦。”崔枕安道。 这其中的麻烦路行舟又何尝不知,自打棠意入府中,路行舟的父母双亲连见也不肯见上一面,尤其是着重门第的路大人。 现如今风声渐起,路大人甚至放言,要清一批府中的闲散人等,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开头都这般艰难,更何况是他要娶棠意。 论家世,棠意的身份的确拿不出手,尤其是他们这等高门,可论心,他路行舟,除了棠意,谁也不想要。 “我该如何帮你?”崔枕安自己对于感情之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对于路行舟的请求他不会不管不顾。 愿意成全他。 “给她安个身份,还是.......”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为图名声好听,会将女子过给臣下之家且当算作是个义女,这样一来,套了个身份,对双方都有益处,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了家世,就能堵了外人的嘴。 当年姜芙正是借了沈家的势,才能嫁给崔枕安,只瞧名,谁又能知其中的污秽与盘根错节。 目光又扫向窗外那株丁香,春末的天气,叶子长得刚刚好。 这样自是最好不过,路行舟此来就是图的这个,自知来找崔枕安他定是有法子的,于是笑了笑道:“一应都随你处理便是。” “此事不难,不过既是想要安个身份,需得找人先摸透她的底才行,出身微寒不怕,只要是清白家世即可。” 在崔枕安这里,所谓的清白,不过也算是摸个底,首先得确定那棠意是出身寻常百姓之家,而非谋逆之人后代既可。 其余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既你说,那我便放心了,一切都由你作主。”路行舟便知,他来此一趟算是走对了。 惴惴不安的来,听到崔枕安给了他一个肯定,路行舟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待料理了自己的事,定下心来,才发觉崔枕安容色不比从前。 没什么能躲得过路行舟的耳,他目珠微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去找她了?就放任姜芙离开,你甘心吗?” 从前或是路行舟不懂,可自从有了棠意,只是每日都想跟她在一起,试想若是棠意离开了,他心里一定也会难过的要死,更何况是崔枕安。 如今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提及,偏偏姜芙这个名字再从旁人口中念出,只会让他觉着心里更加难受罢了。 “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吃了旁人的糖,再轮到自己,除了苦楚便是无边的思念。 因而他才越发的想要成全路行舟。 成全不了自己,总要成全旁人。 路行舟从前不懂,甚至还劝过他放手,可事情真轮到他自己,若是现在让他放开棠意,他也是不肯的。 因而他已经无法客观的再劝些什么。 “许久没有同你下棋了,陪我下两盘吧。”关于姜芙的事,崔枕安不想再谈,亦不想让人再提起,他只知脑子很乱。 崔枕安一向对路行舟有求必应,路行舟对他亦是。 见他心绪不高,总不忍心舍他不顾,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天光大好,闲来无事,多陪陪他,也总是好的。 不同于崔枕安整个人愁云惨雾,路行舟的欣喜都腻在眼中,这样的他,也是崔枕安从未见到过的。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竟是这般。 回想姜芙从前和他在旧宅,即便每日活在一双双鹰似的眼中,她却也从未谈过苦和难,每日都乐得自在。 现在方知,她并非天性乐观,只不过那时的她,与心爱的人在一处。 那心境如何比得。 可崔枕安现在懂了,她却不愿再给机会了。说起也是讽刺。 这几盘棋一下,便自天光大亮到了夜色盖天。 两个人浑然未觉。 路府中的棠意知道路行舟去太子府是为了两个人的亲事而努力,从白天等到夜里,却始终不见人来,她本打算提了灯去他书房瞧瞧人回来了没有。 才一出门,却被这园子里的婢女珠儿拦住去路。 “棠意姑娘,这么晚了您这是去哪儿啊?”珠儿问道。 “公子书房里的松香快用完了,我去给他送些。”棠意随便扯了个由头搪塞。 珠儿又道:“夫人特意吩咐了,今日入夜后,府里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了,免得惊扰了前堂的贵客。” 珠儿是挑了好听的说的,实则路夫特意吩咐了人看住了棠意,不让她在府里乱跑。 珠儿不敢得罪公子眼尖儿上的人,只能这样说。 路家一向不待见棠意,这段日子她难听的话也没少听得,棠意是个聪明人,既是路夫人的意思,便也懂了,这令就是为她下的。 “这么晚了,府里还来客啊。”棠意随口一问。 珠儿道:“倒也不是客,是亲,是在京外当官的二老爷回京述职来了,本来白天就能到的,谁知路上耽搁了,就赶到了夜里,这会儿前院正设宴,给二老爷接风洗尘呢。” 提到二老爷,棠意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仍无异动,看起来平静异常,她状似打听闲事儿似的又问:“二老爷?” “是啊,棠意姑娘不知道吧,咱们老爷的亲弟弟,路待云路大人,”话一脱口,珠儿便收不住,“咱们老爷就这么一个弟弟,对他好着呢。” 提到这里,珠儿心中也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羡慕。 “既如此,那我就不乱走动了,免得冲撞了贵人。”听到这个名字,棠意指尖儿捏紧了手提的灯柄,默声转身,又回了房中去。 美人灯尚未熄灭,棠意眼中却闪过隐隐阴笑,“路待云,你也来了,这回正好,你们路府,齐全了。” 作者有话说: 🔒
第95章 起事 五月一来, 天气显然始热,京城中百花齐放,崔枕安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几乎将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日没夜,不得一日闲, 只为了不去想那个人。 府中栽种的丁香开了花,紫色的花簇长势喜人,每每路过一阵馨香, 时常让人流连驻足, 崔枕安偶尔得空便坐在书房桌案前, 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盯着窗前那一株丁香愣得出神。 他对姜芙的思念没有因为时日流过而松浅, 反而越来越深, 有时夜不能寐。 夜莺啼过几回, 崔枕安躺在榻上, 微微侧身,面朝榻里,看着眼前一只空空的锦织软枕, 脑子里想的是当初姜芙躺在他身旁的模样。 如今榻冷独眠, 仅剩他自己,每每夜深, 他都觉着格外的孤寂。 今日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心中愁闷,只能起床下榻, 推开窗, 一阵风入室, 恰好卷带着一股浓郁的丁香气。 不由走向桌案坐下,自抽屉里翻来眼线自黎阳发来的一封封书信,上面的内容不知看了多少次,可事关姜芙,常看常新。 从前自酿苦果这回他也算是尝到了,可仍觉着不够,他想做些什么,他想去看她一眼,可每每想到她或会不喜欢,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其实崔枕安自己也不晓得他能撑多久,近乎日日都动着想去黎阳的念头。 自天黑等到天亮,他才有了些困倦之意,自桌案上起身,便听到方柳在门外高声禀报求见。 这时辰早了些,且听着他语气有些急冲,崔枕安应了一声:“进。” 方柳急忙入室,将一封密折奉上:“殿下,八百里急奏,崔初白起兵谋反了!” ...... 五月节一过,黎阳城中来往行人日渐多了起来,多是从城外奔来的,且这阵子闻会明也不在黎阳,姜芙去衙门也见不着他,城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似要发生什么大事。 今日姜芙不必坐诊,且在柜上同小锦一齐称药材。 “小锦,小锦!给我抓些药材!”行商刘老板人未到,声先至。 姜芙抬眼,瞧了他一眼,还未等开口,那素来不拘小节的刘老板便笑了,“哟,姜郎中今日也在。” 说话间,他将方子搁在柜上,上面是姜芙的笔迹,先前给他开过一张败虚火的方子,这回又是来照方抓药的。 “有些日子没见您了,这方子您用着可好?”姜芙与他闲聊两句。 对于姜芙的医术,刘老板自是赞不绝口,“方子不错,我觉着我再吃两剂就能全好了!” 小锦自他手接过方子,从前的药都是他给刘老板抓的,两个人也算熟识,小锦便一边忙着,一边与之闲聊起来,“刘老板,您走南闯北,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 刘老板这样的行商,消息最为灵通,且他在这街上几乎人人识得,也是个大嘴巴,不提还好,一提他便来了劲头,“还真别说,你们可听说了,要打仗了!” 他声线高提,此言既出,医馆中众人皆齐齐望向他,人群中还有应声的,“听说了听说了,看来是真的啊!” “我才从明州城进了一批货回来,官兵一路好生检查,听说是北境有人造反,朝廷已经派了人去镇压,那些人啊,嘴严的狠,也没个确实的消息,不过看样子,十之八/九是真的,明州离北境最近,那边的百姓已经开始往外逃了。” 一提北境二字,姜芙忍不住联想起崔枕安来,他出身北境,亦是自北境起兵造反。 手上的活计不禁停了,素来不爱生事的人,也忍不住多了心,且老实听着。 刘老板说的不像是假的,近日城中的外来人显见着多了起来,且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闻会明,姜芙不免多心起来。 “怎么又是北境,不大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北境地势险要,兵壮马肥,且看这阵子百姓都出逃,那还有假.....” “若真的打仗,会不会打到咱们这儿啊!” “难说.....” 姜芙忧心,目光飘向医馆门前,望着街上人头往来,远远便瞧见李娘子身边的小玉不知何时在门口,也不进来,只朝她招手,医馆里的人说的热闹,姜芙绕出柜前,来到门口,“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进来?” 小玉道:“姑娘,老爷回来了,老爷让我来请您回家去。” “闻叔叔回来了?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姜芙问。 小玉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来传话的,瞧着老爷脸色不大好,姑娘早些回家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1 首页 上一页 97 98 99 100 101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