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我瞧见哪位熟人了?” 丢掉帕子,他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张胖子挠挠脸,“宋府还有主子的熟人?” “碰巧遇见,她并未瞧见我。” “还请主子提示。” 陈斯年靠坐在车厢上,眉眼透着意味不明的光晕,“我死而复生的妹妹。” 此趟被请来宋府,还真是收获颇丰,不仅拿到了易容药水,还见到了陈呦鸣。如此说来,新帝没舍得残杀手足了。 即是如此,待到狭路相逢那一日,新帝也会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一次回头的机会吗? 陈斯年笑得肩膀轻耸,满眼讽刺。 张胖子惊讶不已,“新帝竟然虚晃一招,那……主子是否要将宣王抓回去?” 陈斯年冷冷瞥他一眼,那一眼很是无语。 张胖子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处于皇城,而非榆林镇,哪里能在天子和重臣的眼皮底下带走一个被保护起来的人。 陈斯年接过药水,掀开盖子一一嗅闻,宋老太师的易容术举世无双,只不过除了药水,还需要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方能在危及时刻金蝉脱壳,换张脸,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薄如蝉翼的面具,比药水还要难做。 这时,张胖子从椅子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冰鉴,一打开还透着寒气,“这是从那老家伙的密室里顺手拿来的,好像是一张脸型面具,主子看看,能派的上用场么?” 张胖子跟随陈斯年之前,是榆林镇通缉的盗贼,但凡被他盯上的东西,就没有盗不到手的。 陈斯年以水囊净手,拿出形如人脸的面具,配合着药水粘贴在自己脸上,扭头问道:“像谁?” 张胖子端详许久,戳了戳下巴,“属下看着,怎么这么像兵部侍郎元栩啊!” 他们在朝廷有些眼线,早已摸清了天子近臣的情况,包括宋老太师和元栩。 拿过铜镜,陈斯年仔细打量,眯了眯眸子,镜中的“他”,可比元栩瑰丽俊美许多。 “主子,这人是……” “礼部员外郎,元佑。” 陈斯年也诧异宋老太师为何要制作元佑的□□,又是找谁充当的元佑,而世间真正的元佑又在何处…… “找老齐他们,连夜研究出相同的药水和面具,务必在宋老太师发现前,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属下明白。” 宋老太师可不是好惹的人,若是叫他发现偷盗的端倪,非要闹出大的动静,于他们不利。 看着镜中的“元佑”,陈斯年陷入沉思,一个行踪不定的天子近臣,对自己有何用处? 用处大了。
第49章 午时刚过,殊丽为陈述白盖上毯子,打算一个人坐在窗边眺望海边,聆听鸥声,却先听见了一道嗡嗡的蚊声。 金秋时节,海边还有蚊子? 她掏出绢帕,想要赶走扰人清梦的蚊子,可那只蚊子就跟十日没有饮过血,饥饿难耐,不停寻找着突围口。 难不成,真龙天子的血是甜的,才让蚊子奋不顾身想要来上一口? 反正咬一口也不会怎样,还能替自己解解气,殊丽懒得再管,坐在塌边拨弄起腕上的玉镯。 如今,她的妆奁里不止有价值连城的祖母绿手镯,还有数不胜数的珠宝首饰,可她偏偏喜欢这只娘亲留给她的玉镯,即便当年再艰苦,都没舍得当掉。 想起娘亲,就会情不自禁想起绿树成荫的扬州,彼时,她也是个有家的孩子,爹娘恩爱,夫唱妇随,清贫又富足。 也正是那时见证过爹娘的感情,她才不允许自己成为谁的小妾、通房,即便是宫里的妃嫔,对她也没有吸引力,她想要的一直是正妻之位,哪怕日子苦一些。 嗡嗡的蚊声不断,扰醒了塌上的天子,听见传来的细微动静,殊丽转过身,眼含关切道:“陛下醒了。” 温温柔柔的语气伴着一丝不易察觉坏心思,听起来还挺叫人舒心的。陈述白“嗯”一声,按了按发胀的侧额。 殊丽睃视一圈,发现蚊子根本没有得手。怎么就那么笨,没有咬到他! 陈述白向来浅眠,起床气大,察觉附近有蚊子在扑棱时,抬手拍了拍殊丽的后脑勺,“有蚊子,朕被咬了。” 哪有啊……殊丽认真打量起来,没从他的脸和脖子上找到丝毫叮咬的痕迹,难不成咬到别处了? 随行的御医会携带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殊丽起身去取,被握住手臂,扭头时,见男人慢慢坐了起来,腰上的毯子随之掉落,搭在塌沿上。 男子玉冠微斜,凤眼惺忪,颇有几分还未隐藏的蕴藉。 “叮咬而已,不必取药。” 哦,那太好了,她还懒得跑一趟呢。 坐回塌边,殊丽继续扮演起温软的兔子,眨着一双黑瞳柔柔地看他,鬟上的飘带搭在肩头,显得年岁很小,跟刚绽放的花一样。 陈述白喜欢看她不施粉黛的样子,比浓妆艳抹时更为讨喜,也更击他的心垒,玉兰似的人儿,该配上晨露雨丝,继而迸发出花缀露滴的清新感。 斜睨一眼长几上的墨玉夜光杯,他抬手提起,竟直接浇灌在花朵的脸上。 殊丽还在怔愣时,忽感肌肤一凉,有什么流动的东西自额头滴下,顺着鼻翼流淌到嘴角、下巴、前襟。 她抬起纤长的黑睫,不解地凝视天子手中的夜光杯,又气又恼,面上却要装得单纯无辜,“陛下又拿婢女寻开心……” 欣赏过娇美欲滴的缀花图,陈述白放下杯子,将她拽上塌,顺着她的额头、眉峰、鼻骨靠近,一点点拭去了水痕。 舌尖下,是女子的战栗。 淡笑溢出喉咙,男人眉角眼梢带着和悦,“朕被叮了,帮朕吹吹。” 殊丽垂下眼帘,想起昨晚在海边凉亭里的场景,纯美的脸蛋僵了又僵,勉强牵了下嘴角,“叮在哪儿了?奴婢没看见。” 陈述白碰了碰自己的左耳垂,“叮这儿了,过来。” 殊丽深吸口气,跪坐起来,吐气时张嘴衔住了他薄薄的耳垂,小幅度吮起来。 见她身形不稳,陈述白锢住她的腰,红着耳尖想起一件事—— 曾做过一场与她有关的梦,沉浸其中时,却被御猫咬住耳垂磨牙,此情此景,与那时极为相像。 他抱紧殊丽,揉皱她的后襟,声音愈发喑哑,“用牙磨,使点力气。” 殊丽欲哭无泪,哪敢真的咬疼他,那不是把自己脑袋送出去去任他砍么,可他提都提了,也不能像傻子一样僵持着,于是上下牙齿来回磨了磨,没敢太用力。 酥酥麻麻的感觉夹带着女子的清香,陈述白单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仍圈在她腰上,侧头埋在她颈间,轻轻啄吻,淡淡笑了声:“木头。” 给她出气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胆子是真小,主意也是真正。 殊丽别了别脸,试图悄无声息地避开他的触碰,可……避无可避,男人的两片薄唇留下了一缕缕凉意,扰乱她的心绪。 花朵越浇灌越娇美,殊丽就是这般,需宠着才能从她身上体会什么是绵软糯香,陈述白暂时抛却胜负欲和掌控欲,暂时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朕的丽丽,极美。” 听见这声“丽丽”,殊丽头皮发麻,攥紧拳不让自己推开他。 陈述白沉溺在一片香气中,很想让她再跟自己的心脏交流一次,可后半晌就要启程回宫,应该来不及了。 将人轻轻推开,盯着她红透的脸,他心情大好,重赏了随行的臣子和侍卫。 大将军府。 扮作马夫的张胖子走进陈斯年暂住的客房,“主子,东西送回去了。” “确定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我办事,主子放心吧。”张胖子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林斐,擦了一把脏兮兮的手,捏了捏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老齐说,那个药水好弄,面具得花费些时日,让主子别急。” 在没搞清楚元佑的秘密之前,陈斯年倒是不急于利用他的身份行事,毕竟那会冒很大的风险,他这人喜欢周密谋划。 “咳咳——” 沙哑的咳声引起了张胖子的注意,他走过去,为陈斯年倒了杯热水,“主子记得按时服药,旧疾难愈,可别加重。” “旧伤,没事。”陈斯年抿口热水,以帕掩口又咳了几声,担心吵醒刚哄睡的林斐,带着张胖子走出屋子,“将军府眼线众多,你没事别总过来。” “主子又不是不知我的本行,没人能跟上我。” 陈斯年擦去嘴角咳出的血,脸色更为苍白,“这是皇城,人才济济,山外有山,还是谨慎些为好。” “明白。” 回程途中,殊丽与天子同乘一辆马车,陈述白卧在小塌上浅眠,手一直拽着殊丽的衣袖。 殊丽无奈,直到肩膀酸疼时,才试着抽出布料,拢好变形的领口。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狝,今年不知会以什么形式举办,又会有怎样的闹剧。 秋狝,不知元佑是否会回来。 半晌,陈述白睁开眸子,问道:“几时了?” “回陛下,快傍晚了,是否传膳?” “传吧。” 车队停下,众人在各自的马车里用膳,殊丽端着一碗燕窝粥,舀起一勺喂到陈述白嘴边,“不烫了。” 陈述白没什么胃口,推开勺子,“你吃吧,朕不饿。” 殊丽也不客气,舟车劳顿,只在海边休息了一晚,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酸乏。 见她懒洋洋的,陈述白碰了一下她的腰肢,“累就躺下睡会儿。” 车里只有一张塌,总不能让尊贵的恶龙挪地儿吧,殊丽小口喝粥,摇了摇头。 漱口后,她靠在塌边闭眼,希望恶龙别再折腾人,可恶龙没有随她的愿,硬是将她拉倒在塌上。 两人同躺在一块,殊丽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避开那股冷香,因着气氛暗昧,殊丽试着寻了个话头,“陛下怎么用起麝香了?” 宫中麝香味如百花,又夹杂了一点木质味,很是好闻,原本,殊丽是随意寻的话题,可当她触及男人的眼眸时,忽然疑惑,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或是问了不该问的,才惹他不快? “你喜欢这味道?” “没有多喜欢。” “朕记得,元佑喜欢用这种香料。” 殊丽脸一僵,没想到他会提起元佑,一时不知该如何掩饰,“奴婢没注意过元大人身上的香料。” “是么,”陈述白笑意浅淡,抚上她一开一翕的唇,以指腹摩着,“不是跟元佑相处了两个多月,怎会还不记得他身上的香料味?” 殊丽不知他哪里来的气性儿,还有点酸不溜丢的,“奴婢真不知道。” 说话间,唇角被偷袭,陈述白撬开她的牙齿,翻弄起她的舌。 跟元佑一样放肆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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