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俯视,徐获想自己对于曹生娇的记忆,可能起与名姓,也止于名姓。至于云依,徐获或许还会怀念。但曹生娇与他,本就是陌生的人,分别自然还是一样陌生。 无庸迟迟不闻屋内动静,斗胆跨门而入。 走去徐获身旁。无庸看向倒下的曹生娇问道:“将军,这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可走。徐获便要好好在这浑水之中,趟上一遭。他开口吩咐道:“叫人将尸首处理掉,事了再把骨灰送去缙云。这漪澜斋就先封了吧,等到云家发丧。便没人顾得上,关心她的死活。若有人将陈姨娘的事传出,就把曹氏失踪的消息放出去。” “是!”无庸领命。徐获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开口:“还有,将倦春芳和漪澜斋剩下的人,全都看管起来。至于去留,等到事情结束,再行定夺。” “好。将军若再无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去办。”无庸抱拳,徐获挥手道了句:“去吧。” 刚转过身来,无庸定神瞧见院中站着的人,惊诧叫了声:“张姨娘!” 徐获听见无庸的话,跟着转身。只见姬红绫匆匆追来,从倦春芳开始她就一直想要阻拦张邯茵。可张邯茵却执拗的想要,到这儿来弄个明白。 没想到,她们碰巧遇见徐获,更碰巧听见了他和无庸的对话。徐获从屋内走出来,向张邯茵靠近,张邯茵却显得无所适从。 还没等徐获开口,张邯茵便忍不住质问:“徐获,这难道就是你和我说的,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方式吗——” 张邯茵不愿相信,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不得不让她怀疑。张邯茵甚至,还未来得及消化云依的离去。便又沉入这样的漩涡之中,她此刻,心乱如麻,很难再理清头绪。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让小南留下。”张邯茵在自责。或许,只有善良的人,才会被这些愧疚感折磨。她太过善良了。 “阿茵,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吗?”徐获显然有些失望。如果是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来质问他,他一定不会让人好好走出,这漪澜斋的门。 可那个人是张邯茵,他便没有愤怒,只有沮丧。 徐获这样说,张邯茵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过冲动。望着徐获的双眼。她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可泪并没有落下,她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难受。 张邯茵低声说了句:“抱歉。” “我没事,阿茵。你不必道歉,我只是...”徐获不忍,他如何能承受她的道歉,明明是自己没有作解。明明袖手旁观的是他,偏要让她替自己承担。 可张邯茵却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她开了口:“徐获,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罢,张邯茵转身快步离去。 徐获顾不上与无庸交代,匆匆去追。姬红绫在身后刚想跟上,就被无庸叫住:“红绫,你留下。同我一起善后吧。等到事情解决再回去。他们的事,我们永远也不会懂。” 姬红绫不答。 无庸的这句不会懂,或许,只有姬红绫能明白。她站在院中,忽然开口:“无庸,你真的准备一辈子这么下去吗?” “这是我的宿命。你与我,不也一样吗?”无庸跟姬红绫两个人打着哑谜。 往前姬红绫总是认同无庸,可这一次她却想否定他,“不,之前我们或许是一样的。可自从遇见张邯茵,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间。我觉得定会有人接纳和包容,这样的我。” 张邯茵是姬红绫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道光。是张邯茵让她再次相信,这样的人间还充满希望。 无庸抬眼看向姬红绫,他发觉她变了,她变得明朗了。他笑了笑,开口道:“有些事,并不会让人如意。可你既然这样想,我便祝你如意。” “无庸,希望你也一样。”姬红绫由衷的讲。 无庸却避而不答,他只说了句:“干活吧。”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 徐获追着张邯茵,一路回到红豆小院。 推开屋门,张邯茵回身有意将他挡在门外。徐获却一掌抵住。两个人就这样相持而立,谁也不曾退步。张邯茵按着门,开口:“放开。” 西屋君眉听见动静,正准备推门出来。徐获见状一把将门推开,拽着张邯茵进了去。 进到屋内,张邯茵一把甩开徐获,她刚想开口。 就被炽热的吻封唇,徐获不曾给她喘歇的机会,一直推着她到了榻边,二人双双倒下。 徐获渐渐不满足于现状,他想去爱她的每一寸。寒月揉进漆黑的夜,张邯茵的怀中却温热,她清醒地将怀中的徐获抱紧。阻止道:“够了,徐获。我真的累了。” 张邯茵的话说完,徐获停下了。 他静静靠在张邯茵怀里,听着她鲜活跳动的心脏,开口道:“我跟你保证,云依的死与我无关,曹氏的死更与我无关。我也断不会用她们的死,来换小南回到你身边。” 徐获就算曾经想过利用曹生娇,却从也没想过去害云依。徐获的恶,仍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临安十年,他虽做到果断杀伐,却还是没学会他们的不择手段。 张邯茵的指尖,轻轻拂过徐获的鬓发,她已经开始信任他,可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堵心墙。张邯茵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下来,于是她开口道:“徐获,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此话一出,徐获从张邯茵怀中离开,双手撑在她身侧。眼中尽是不舍。 “给我们彼此些时间吧。”她不是在逃避,更不是在责怪。而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变故横生,前路茫茫。张邯茵与徐获,确实应该静下心去思考,他们的未来。 徐获翻身下了床榻,什么也没说。张邯茵坐在榻边,将衣角重新拉回肩头。望着徐获的背影,张邯茵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薄情。 可她没想到,徐获竟开口应下:“我答应你。等到事情了结之后,我再来见你。” “好。”张邯茵在他身后,轻轻回了声。 徐获推门离去。 张邯茵无言望向窗外,东苑风起,她不知这件事,最终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 云忠君回到云府,一个人在暮春雅堂呆到了破晓。 等到他推门出来时,平英与平华歪靠在廊下。云忠君无言走过。平华猛然惊醒,赶忙叫了声:“大人。” 云忠君回头看了眼她,什么也没说。 平华等到云忠君驻足,便又开了口:“夫人,她真的...去了吗?” 此刻,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甘的追问。平华跟了云依十几年,她不相信这样一个温柔敦厚的人,会这样突然离去。 “进去为夫人梳洗干净,好好送她这最后一程吧。”云忠君语气平淡,说完话后渐渐远去。 平华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威严意气的太傅大人,一夜之间,好像老了许多。 ... 归去子规堂,鹤守在门外守了多时。见到云忠君回来,他走上前抱拳开口:“大人。” 云忠君抬脚走到院中那棵海棠树前,掌心轻轻抚上树干,凝思片刻说道:“鹤守。动手吧,按照原来计划的行事。等到有人成功脱逃,你们就把消息散出去。” “大人,您真的想好了?积善堂可是曹谓安以长公主的名义所开。这一来,很有可能连带着长公主也...”鹤守知道,云忠君对这个计划,许多年都是举棋不定的状态。于是,斗胆相问。 抬眼望向枝桠,云忠君想起江澜。果然,只有故去的人,才会让人更加怀念。如今云依也去,剩下他形单影只,已是穷途末路。 云忠君还有什么心情再去顾忌吕素娘,他沉声道:“去吧。若是有罪,我会亲自去赔。” “是!属下遵命。”鹤守不再问了。他也早就想将积善堂的事情揭露,曹谓安这样的人,已经得意了太久。 云忠君垂目转身,踩上青石阶,他推门进了子规堂。 径直走向屋子西边的博古架,云忠君将架子上的木匣取下。用手轻轻推开,锦缎里包裹着的是另一半鸳鸯佩。凝望着,上头那“怀安”二字。 云忠君想起了,那个雍容闲雅的女人。若非那时江澜死而复生,他或许真的会和吕素娘过上一生。可往事如烟,早该落进滚滚红尘。 云忠君决然将匣子合上,高声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杂役闻讯赶来。 云忠君将手中盒子递去,沉声开口:“你将东西拿给鹤守,他知道这东西该送往何处。” 杂役接物退去。云忠君负手而立,他想将过往斩断,在望向窗外时,开口:“怀安,几十年的怨怼,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64章 积善堂 晴园冬暖,木鱼声声传遍每一寸角落。 吕素娘跪在佛前,一遍遍诵念经文,心绪却仍是烦乱。直到,她手中串珠骤然绷断,刺耳的坠落声,彻底让她清醒。 持拿串珠的手,悬置没动。 吕素娘心中不悦,睁开眼怒看菩萨低眉。这佛念了许多年,看起来她依旧是没能念个明白。 “殿下——”玉檀推门,瞧见散落一地的念珠,好似见怪不怪。走去吕素娘身后,玉檀将鹤守派人送来的木匣递去,开口说道:“有人将这个给您。” “谁?”吕素娘站起身。玉檀不知,便摇摇了头。 坐去软榻,吕素娘将匣子轻轻推开。那块鸳鸯佩只露出一半,她便知是何人送来。掏出鸳鸯佩将匣子搁在一边,吕素娘还未开口,玉檀先惊讶道:“这不是咱们让四姑娘...” “这不是那半块。”吕素娘不露声色,她心中有所察觉。玉檀疑惑相问:“难道?这是太傅大人给您的?” 吕素娘瞪了眼玉檀,玉檀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谢罪:“奴失言,请长公主责罚。” “算了。”吕素娘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费神,她将鸳鸯佩搁回匣中,问道:“菊秋,可有消息?” “还没有。用不用让人到将军府,探上一探?”玉檀如实回道。 吕素娘没答。她将匣子重重搁下,收到这块鸳鸯佩,吕素娘从始至终都能未表现出惊讶。甚至,显得无动于衷。与曹谓安这么多年,似乎将她的热情消磨殆尽。 现在的吕素娘,尽管还怀念从前,却再不会如当年一样冲动了。她若无其事端起小案上的茶盏,说道:“你先出去吧,外头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是。”玉檀不再多言。退出屋去,将门关好后离开。 吕素娘坐着,隐约觉得事情反常,她想将军府那边应该是有了动静。可她偏装作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便是她现在的态度。 ... 三日后,清晨。 吕素娘正安稳睡着。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拂过了她的脸颊。猛然惊醒,吕素娘瞧见曹谓安坐在榻边。他笑着,却叫她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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