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撩战裙,南江风单膝跪倒在南江云面前,“末将南江风,叩见公爷。叛军剩余不足百人,皆降。生擒南山原、袁珞,请公爷处置。末将护卫来迟,请公爷治罪!” 一男一女被风豹统领阿斯兰和南江风的护卫龙羽扔在了雪地上,风豹齐齐跪倒,“属下等护卫来迟,请公爷治罪!” “大哥……”南江云百感交集。他走上前去,一把扶起南江风。 南江风的眉头轻轻一动,似是哪里有些吃痛。 “大哥受伤了?”南江云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皮外伤,无碍。”南江风温言道,但南江云却眼见他脸色微白,征袍浸血,右臂上的轻甲被豁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还有鲜红的血水正不断向外渗出。 他毕竟尚未在那八十军杖中恢复过来。 再看他身后的风豹,虽是浑身血污,但依然能看出,他们那一身的甲胄已很是斑驳陈旧,一场大战更已破损不堪,想是这两年都未得到过认真补给。 想当年,风豹盔明甲亮,策马风流,驰骋在沙场上便是一道最为亮眼的刀锋,如今,刀锋依旧,一身戎装却失了应有的光鲜。 南家四子,风豹、雪狼、云虎、雨狮四支亲卫队,一贯享有最强的供给,由国公府直接拨备,可自他与大哥生出嫌隙,手下的人对风豹就没了往日的重视,至南江风卸下兵权,风豹去往西垣牧场,怕是连必要的补给都被停掉了吧。 他偶尔听到过有人私下议论过此事,但南江风不提,他也只略一迟疑,便抛在了脑后。 可今天,正是这支队伍,横枪纵马,顶风冒雪,夙夜长奔,相救他于危难之际。 “大哥……”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南江云紧紧握住了南江风的手。 “嗤”的一声冷笑传来,在这种兄弟情深的场面里显得如此违和。 南江云眉头一紧,看向被捆缚着双手的南山原。 失去了此前的神采奕奕,他的这位堂兄发髻散乱,衣甲污浊,正带着失意而又倔强的冷笑看着他。 “山原兄长还有何话说?”南江云沉声道。 “成王败寇,悉听尊便。”南山原道。 是的,他败了。 他从祇都逃出生天,为了复仇做了长孙容惠埋回北地的一颗暗棋,甚至用长孙秘密提供的帮助,在匣恩山逐渐积聚力量,袁珞则负责与祇都的居中往来。 原本一切顺利,但南江雪突然揭破了长孙几年前的阴谋,令她在皇帝面前失去了信任,对于千里之外的他一时间已难以顾及。 可他等不了,时间越久,他动手的冲动就越是强烈,终于决定在南江风卸下兵权,南江雪常住雪归山之后,几经谋划,开始了这放手的一搏。 可是,他还是败了。 “为何如此?”南江云深吸了口气,“当年三叔举兵叛乱,北地兄弟反目,同袍相残,时隔多年,你何以还是这般冥顽不化?” “南氏家族,能者居之。当年若非沈明铮一招棋差,沈明瑄步步紧逼,有朝廷助我,这北地天下如今已属我父子,怎容你这没用的小子忝居国公之位?你们将我全家押赴祇都,借朝廷之手置我们于死地,此仇此恨,我又怎能不报!” “能者居之?”南江云眯起眼睛,“你们身为南氏嫡脉子孙,一身荣华,领权南部,非但不思尽忠职守,为祖上添光,却与沈明铮狼狈为奸,阴谋算计,与渠宛甚至极北暗通款曲,通敌叛国,多少战事因你们而起!” “你们谋刺我爹爹,扣押我和母亲幼弟,甚至在极北联军举兵犯境,北地身陷险境之时,还试图发动内战,意欲篡位夺权,全不顾祖宗多年打下的基业,百姓好不容易享有的太平日子,你告诉我,在你心中究竟何为能者?” “我不是能者,你就是了吗?”南山原冷笑道,“看看你自己,身为北地宗主,靖北元帅,手中能握的住多少兵权?说话要不要看人家脸色?” “你们兄弟不合,靖北北线军派系纷争,萨日部借机不断扩充势力,内忧外患,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振振有词?” “我南氏一族,沙场上拼出来的地位荣耀,而你,公府嫡子,上位袭爵,可脑子辨不了是非,双手拉不得硬弓,身陷重围,还得让一个被你卸了兵权的南家养子前来相救,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命不凡?” 一席话戳中了南江云的痛处,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南江风轻轻皱起眉头,阿斯兰一拳便挥在了南山原的脸上,使他登时满嘴流血,一时间再也无法言语。 退身一旁的鹰卫略略相顾,统领漆麟却长身而立,一脸无动于衷。 阿斯兰本是飞扬的性子,但身为风豹统领,他向遵南江风训教,勤谨克制,战场之外,从来不生事端,可眼见南江风满心赤诚,却被兄弟猜忌排挤,一干在他眼中不入流的家伙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即便退让至西垣牧场,自行耕作狩猎,还被一再打压,心中早已不服。 本当纵横沙场的风豹已辱没至死,他也少了那诸般顾忌,耳听南山原出言不逊,又兼恶意挑拨,更见南江风双目微垂,脸色阴郁,哪里还管他是三爷家的嫡长公子,国公爷又发没发话。 一阵女人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只见跪坐在雪地上的袁珞笑意盈盈,目光闪闪,一张斑斑血迹的美丽脸孔,此刻竟显得异常鬼魅。 “南江云,但凡旁人提到你的身子,总会让你按捺不住是不是?”即便在此时,她的声音依然娇柔,“当年,你们一心以为是我姐姐袁玲对你下的手,可却始终找不到证据。”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南江云,她若要对付你,何以又会在你们母子出逃燕京时出手相助?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当年对你下手的,确实不是我姐姐,而是——我。” 艳唇如火,说出的话却如此森凉,南江云的瞳孔陡然一缩,双手忍不住攥紧成拳,而他的身后,陆洵的脸色也已变得格外苍白。 “我们是韦贵妃派去的眼线。韦贵妃不喜欢你父亲掌权,她更赏识南家三爷,懂情势,知进退,所以跟三爷达成交易,三爷拥她儿子登基,她助三爷夺位。” “南大公子是个养子,不足为虑,南大小姐虽然出挑,终是女人,所以你,南江云,便是贵妃眼中的绊脚石,也是她为与三爷合作送上的礼物。” “她确实命姐姐对你动手,可我那可怜的姐姐啊,一心爱慕你那爹爹,明知他对你娘一往情深,还是忍不住深陷泥沼,硬是不肯从命。韦贵妃权势滔天,伸伸手指便能要她性命,所以,我替姐姐动了手。” “姐姐疼我,不肯说出来,你们杀她不得,便把她囚居在公府,从此不理不睬,怕是想让她受不住孤苦自我了结了吧?你们一向这般假仁假义!” “只是她既没死在韦贵妃的手里,也没在公府里自我了结,倒是在重获自由,可以任意处置你们,从此安生度日的时候,为了救你和你母亲,这些诬陷她、折磨她的人,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那个时候,你是否看到了她脸上的眼泪,听到了她心底的悲声?” “可即便她救了你,你依然对她满怀恨意是不是?你甚至没有为她立上一块石碑!任她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在阴世间仍旧流离失所,像从前一样孤苦伶仃!” 一把雪亮的匕首突然从陆洵手中探出,携着浓浓的恨意径直扎向了南江云的心肺。 ---- 作者有话要说: 南江云:陆洵?!怎么会!!我到底还是要贴着这样的标签去领盒饭了吗?!
第237章 盘踞身边的毒蛇 “公爷!” “公爷小心!” 一叠惊呼响起,伴随着一阵刀剑出鞘和脚步急踏的声音,与此同时,正在南江云身边的南江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将南江云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公子!”喊声再起,而那鬼魅般的匕首却已赫然没入了南江风的肩背。 飞身上前的漆麟一刀劈向陆洵,当即便将他拍翻在地,有人迅速上前拿住了他,有人抢过去围住了南江风。 “大哥!”南江云失声叫道。 “大公子!”阿斯兰和龙羽已飞步前去,双双扶住了南江风。 南江风微微垂首,没有说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滚滚落下。 “你!你!”南江云不可置信地看向跪伏在地的陆洵,满脸震惊,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陆洵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脸上额上全是细汗,可他的眼睛却在熠熠闪光,“在你身边的每一天,对你屈膝谄媚的每一天,我都无比难捱,却又无比兴奋。可惜……可惜……终是不能把你献祭给袁玲。”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又有些释然,而那一边的袁珞却露出了一个胜利的表情。 “你……说什么?”南江云身体大震,眼神迷茫,脑子里轰轰然响作一团。他的声音很低,干涩异常。 “因为你,袁玲受尽委屈,也是因为你,她死了!没人记得她,没人祭奠她!但她还有我。我会替她复仇。今天,你作茧自缚,死后都没脸去见你那地府里的爹娘!”陆洵狰狞地笑着,“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娘,是我杀的。” “啊!”南江云大喊一声,青筋根根暴起,脸上血红一片。伸手抽出肋下的长剑,他挺身便向他冲了过去。 “大公子!”同时的几声大喊令南江云下意识收住了步子,惶惶然回过身,见到他的大哥南江风已昏死在了龙羽的怀里。 “大哥!”丢开手中的长剑,他转头冲回到南江风身边,内心中翻江倒海,视线已经完完全全模糊成了一片。 ※ 临时搭起的简易行帐里,军医仔细地检查了南江风的身体,右臂的箭伤深可见骨,但最凶险的还是背上的那一刀,只差毫厘便插到了心脏。 一番清理和审视,当军医小心地拔出那把匕首时,热血汩汩流出,但更让在场人心头猛震的是,那血水居然泛着一层幽幽的黑光。 “这……有毒……”医官颤声道。 “什么毒?可能解?”坐在行军榻边的南江云急急问道。 军医仔细嗅了嗅匕首,又再次查看了一下南江风的伤口,白着一张脸对南江云摇了摇头。 “如何不能解?!”南江云顿时就急了,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他扬声喝道,“把他们带进来!” 有云虎应喝一声,很快便将捆在帐外的陆洵、南山原和袁珞拖了进来。 三人浑身是血,南山原神色漠然,袁珞微微冷笑,陆洵则是满脸阴鸷。 扫视着三人,南江云最终把目光停在了陆洵身上。 “解药呢?”南江云森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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